第一小節·冬將近。
視角：李瑞。 時間：當地時間十月三日，第四十一天。
地點：龍王殿（美國上空）。
農曆……九月初一了？這麽快啊……
農曆的九月，畢竟不同於公曆的那樣反複無常，天氣到了這個時候總是會變得十分聽話——聽話的冷寂，也是聽話的幹燥。
當然了，有家人，在哪裏都不會覺得寂寞；在海上，無論如何都不會幹燥。
“簡……簡？”我叫了兩聲，發現她不在身邊……人呢？
大約是……又跑出去做早飯了嗎？
又，我在琢磨這個詞——好像是哦，她昨天就偷偷跑出去做早飯了來著，我看到的時候都有些驚住了。她本來是一個很喜歡賴床的姑娘的，怎麽這幾天就起這麽早呢？……對了，我好像突然就想起來了——
前天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給曉軍還有子凡慶祝生日的時候，簡好像確實跟我說這幾天叫我好好休息休息，所以難道做早飯就是為了讓我早上不要起這麽早嗎？好吧，有的時候接受也是一種美德，我就當做自己安安穩穩還睡著吧，這樣她回來的時候就能給我一個驚喜了……
我於是又閉上眼睛開始思考，想著想著就複盤起來之前在冰麵上麵和王敏的那一次交鋒……那一次交鋒應該算是三方勢力碰頭導致的，至於第三方，那就是那些因紐特人。我推測那個老人應該沒有死，而那次做法，不出意外就是北極薩滿的跳神儀式……請神上身嗎？我記得包括華夏文明在內，全世界幾乎所有的古代文明都有這種職業的存在，隻不過穿著不同而已，鄂溫克族的薩滿至今依舊存在，我之前看遲子建的《額爾古納河右岸》的時候就了解到了薩滿……不同民族薩滿的跳神儀式大約也是不盡相同的吧，隻不過想不到這些人竟然會幫助我們……還是說其實是因為他們也有什麽企圖？
睡著之後的事情也還大抵記得，我看到了李明淵他們，看到了他們的樣子，聽見了他們的聲音，他們也是來指引我的嗎？那麽為什麽，“元帥”隻是一直看著我，什麽話都沒說出來呢？……還有，當初昏過去的時候看到的那堵高牆，也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沒有再去觸碰那堵牆，我隻是看著那堵牆出神——其實我都明白，這一切都不會完完整整展示在我麵前，除非李明淵他們想讓我看。
對了，李明淵，我看到他的手上依舊拿著那本書，我透過高牆這一次有些朦朧的牆體，看見了那本我沒有看完，並且大約永遠不可能讓我看完的書……
我又為什麽一定要看呢？李明淵說過，天機泄露太多了，對於所有知情的人都沒有好處。
我看到的第一首，也是印象最深刻的一首，大約是已經把要講的事情講完了，至於後麵的那些，好像也有一些是結束了的，更多的，那些詩句和批注要說的事情應該都發生在將來——具體的時間也不知道，但是一定會發生。
李明淵身上的傷痕好像已經好了不少，不過還是有，衣服也還是壞的；文強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身幹幹淨淨的，傷口已經沒有了；至於華文，他一直很好……如果是的話，他真的一直很好嗎？我又有什麽資格說這句話呢？
想起“元帥”，心裏就隻有痛苦和惋惜的交織，我感受到自己躺的這張床正在排斥自己，它正在質問我：“你有什麽資格躺在這裏？躺在這裏的人可以有很多，可是你是最沒有資格的那個……”
我還在繼續做夢嗎？還是說，這隻是他們三個想我了，所以趁著這會來找我……
不清楚，不過簡回來了，我聽見了她的聲音，聽見了她手上端著的那些盤盤碗碗和筷子相互碰撞的聲音……
她回來了。
我回到了現實之中，想了想剛剛看見的，準備繼續裝睡，看她怎麽想辦法把我叫醒。
她的行為我都能聽出來，不過我現在準備醒了，她的動作十分危險——她悄悄地把自己那粉粉嫩嫩的嘴唇湊了上來，毫不猶豫地就按在了我的臉上……
我認為劇情發展到這裏就已經夠了，必須打住，於是就裝作有些懵地睜開了眼睛，看見的是比平時大出來好幾倍的她——當然了，越湊近看越覺得她好看，我於是又裝作有些害怕地問她：“這……這是做什麽？”
她悄悄地用右手的食指擋住了我的嘴，然後趴到我的耳邊，輕輕地說：“起床啦，我的小熊……”
我於是笑了出來，說：“怎麽又起這麽早啊？”
“都說好了，要讓你好好地休息幾天，當然不能讓你在我之前起床啦……早飯我都做好了，餓不餓？”
“很餓，很餓。”
她笑著把我兩隻手都抓住，然後慢慢把我拽起來。我裝作自己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任由她把我拽起來。
清晨的日光傾灑下來，一層又一層的白絹子從窗戶裏麵悄悄探進來，又一股腦地鋪在地板上麵，一張又一張地鋪著，把這個房間裝點得更加明亮。一陣陣海上的風吹了進來，窗簾刷刷作響，但是地上的白絹子並不會因為風的到來而晃動——它們隻是默默地躺著，在地上一聲不發……
這樣的清晨真的是讓人覺得十分愜意——今天，話說回來了，其實是九月初一，要是不出意外的話，這裏住的人都是北方人，那麽餃子自然就是少不了了的。船上倒是有不少麵粉和淡水，但是青菜和肉似乎屬於生鮮那一類的，這裏的存貨肯定不夠。還有，這些人肯定會出現餃子餡上麵的分歧，這種事情再麻煩不過了……
“簡啊，我們是不是需要安排幾個人去地麵上買些需要的東西呢？”
“啊，這事不用太擔心，今天是月初一不是嘛，你記不記得我們之前在善水莊園烤肉來著？那裏的大鍋需要先燒上水才好呢。”
“說的是啊，這麽多的人，要是鍋小了可不行……”
我們兩個人正有說有笑地在屋裏吃著早飯，隻聽見屋子下麵有一陣很明顯的打鬧說笑聲，我們兩人都聽見了，我問：“這是怎麽了？”
她答：“樓下是子凡他們家啊，那看樣子是曉軍又被教訓了吧。”
我笑了，說：“曉軍這人呐，總是不老實，但是膽子又小，就搞得自己很狼狽，總是在被子凡收拾呢。”
她也笑了，說：“這世上的男人多了，總有那麽幾個是欠扁的，還是好在曉軍從來隻是挨欺負，還輪不到他欺負子凡的呢。”
“要是他整天這麽不老實，還回去欺負子凡，那可就是死罪了。”我感歎著，“家暴這個事情隻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曉軍這樣讓子凡收拾也好，子凡頂多就是罵他幾句打兩下，說不定還能長長記性呢。”
正說話之間，曉軍就跑了上來，後麵緊緊跟著的是子凡和小安。雖然說這三個人都很驚慌，但是臉上的都是笑容——這三個人，平時一定過的很高興吧——至少這樣的遊戲每天來一次，還能讓人不孤單呢。
我也顧不上他們那樣沒有休止的笑，問道：“今天這又是怎麽了？怎麽打打鬧鬧地就沒完呢？”
子凡在後麵喘了口氣，氣呼呼地說：“閣下您正好評評理，這小子——”子凡指著曉軍說，“您問問他自己幹了什麽？丟不丟臉！”
我看了看正上氣不接下氣的曉軍，心裏就明白了三四分，於是故作嚴肅地說到：“啊，曉軍啊，你這人呐，怎麽能這樣？”
曉軍一聽就不願意了，問我：“您難道還聽見了嗎？我幹了什麽？”
我笑著說：“無非就是又和哪個丫頭出去廝混被抓包了唄。”
小安一聽就受不了了，自己坐在地上捂著肚子笑，子凡聽了也笑了，說：“這會還真不是。”
我問：“那到底是怎麽了？”
子凡忍住笑自己在簡身旁坐下來，說：“這不是月初一了嗎？然後我就想著包一頓餃子。本來想的好好的，讓小安和我一起管餃子餡，保證不會翻車，讓這小子管餃子皮，我甚至連擀餃子皮都不打算讓他來，就是簡簡單單揉個麵團，結果呢？”子凡歎了口氣，“這小子不光往裏麵加了酵母，還有模有樣地蓋上蓋子發麵團！等我發現的時候，餃子皮已經發得過頭了！”
曉軍鬧著頭說：“那個……她叫我好好看麵團，我之前看她做麵食都加酵母，就學著加了一些，然後還學著她蓋上蓋簾發麵，一開始看到麵團變大那麽多還以為賺了，結果就聽見她倆叫，回去一看這丫頭就嚷嚷著要宰了我……”
小安聽到這裏，本來馬上就要停下來的笑又開始了，並且這回我和簡也都笑了起來，子凡依舊是氣呼呼地，整個房間裏麵洋溢著歡快的氛圍……
視角：李瑞。 時間：當地時間十月三日，第四十一天。
地點：龍王殿（美國上空）。
農曆……九月初一了？這麽快啊……
農曆的九月，畢竟不同於公曆的那樣反複無常，天氣到了這個時候總是會變得十分聽話——聽話的冷寂，也是聽話的幹燥。
當然了，有家人，在哪裏都不會覺得寂寞；在海上，無論如何都不會幹燥。
“簡……簡？”我叫了兩聲，發現她不在身邊……人呢？
大約是……又跑出去做早飯了嗎？
又，我在琢磨這個詞——好像是哦，她昨天就偷偷跑出去做早飯了來著，我看到的時候都有些驚住了。她本來是一個很喜歡賴床的姑娘的，怎麽這幾天就起這麽早呢？……對了，我好像突然就想起來了——
前天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給曉軍還有子凡慶祝生日的時候，簡好像確實跟我說這幾天叫我好好休息休息，所以難道做早飯就是為了讓我早上不要起這麽早嗎？好吧，有的時候接受也是一種美德，我就當做自己安安穩穩還睡著吧，這樣她回來的時候就能給我一個驚喜了……
我於是又閉上眼睛開始思考，想著想著就複盤起來之前在冰麵上麵和王敏的那一次交鋒……那一次交鋒應該算是三方勢力碰頭導致的，至於第三方，那就是那些因紐特人。我推測那個老人應該沒有死，而那次做法，不出意外就是北極薩滿的跳神儀式……請神上身嗎？我記得包括華夏文明在內，全世界幾乎所有的古代文明都有這種職業的存在，隻不過穿著不同而已，鄂溫克族的薩滿至今依舊存在，我之前看遲子建的《額爾古納河右岸》的時候就了解到了薩滿……不同民族薩滿的跳神儀式大約也是不盡相同的吧，隻不過想不到這些人竟然會幫助我們……還是說其實是因為他們也有什麽企圖？
睡著之後的事情也還大抵記得，我看到了李明淵他們，看到了他們的樣子，聽見了他們的聲音，他們也是來指引我的嗎？那麽為什麽，“元帥”隻是一直看著我，什麽話都沒說出來呢？……還有，當初昏過去的時候看到的那堵高牆，也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沒有再去觸碰那堵牆，我隻是看著那堵牆出神——其實我都明白，這一切都不會完完整整展示在我麵前，除非李明淵他們想讓我看。
對了，李明淵，我看到他的手上依舊拿著那本書，我透過高牆這一次有些朦朧的牆體，看見了那本我沒有看完，並且大約永遠不可能讓我看完的書……
我又為什麽一定要看呢？李明淵說過，天機泄露太多了，對於所有知情的人都沒有好處。
我看到的第一首，也是印象最深刻的一首，大約是已經把要講的事情講完了，至於後麵的那些，好像也有一些是結束了的，更多的，那些詩句和批注要說的事情應該都發生在將來——具體的時間也不知道，但是一定會發生。
李明淵身上的傷痕好像已經好了不少，不過還是有，衣服也還是壞的；文強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身幹幹淨淨的，傷口已經沒有了；至於華文，他一直很好……如果是的話，他真的一直很好嗎？我又有什麽資格說這句話呢？
想起“元帥”，心裏就隻有痛苦和惋惜的交織，我感受到自己躺的這張床正在排斥自己，它正在質問我：“你有什麽資格躺在這裏？躺在這裏的人可以有很多，可是你是最沒有資格的那個……”
我還在繼續做夢嗎？還是說，這隻是他們三個想我了，所以趁著這會來找我……
不清楚，不過簡回來了，我聽見了她的聲音，聽見了她手上端著的那些盤盤碗碗和筷子相互碰撞的聲音……
她回來了。
我回到了現實之中，想了想剛剛看見的，準備繼續裝睡，看她怎麽想辦法把我叫醒。
她的行為我都能聽出來，不過我現在準備醒了，她的動作十分危險——她悄悄地把自己那粉粉嫩嫩的嘴唇湊了上來，毫不猶豫地就按在了我的臉上……
我認為劇情發展到這裏就已經夠了，必須打住，於是就裝作有些懵地睜開了眼睛，看見的是比平時大出來好幾倍的她——當然了，越湊近看越覺得她好看，我於是又裝作有些害怕地問她：“這……這是做什麽？”
她悄悄地用右手的食指擋住了我的嘴，然後趴到我的耳邊，輕輕地說：“起床啦，我的小熊……”
我於是笑了出來，說：“怎麽又起這麽早啊？”
“都說好了，要讓你好好地休息幾天，當然不能讓你在我之前起床啦……早飯我都做好了，餓不餓？”
“很餓，很餓。”
她笑著把我兩隻手都抓住，然後慢慢把我拽起來。我裝作自己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任由她把我拽起來。
清晨的日光傾灑下來，一層又一層的白絹子從窗戶裏麵悄悄探進來，又一股腦地鋪在地板上麵，一張又一張地鋪著，把這個房間裝點得更加明亮。一陣陣海上的風吹了進來，窗簾刷刷作響，但是地上的白絹子並不會因為風的到來而晃動——它們隻是默默地躺著，在地上一聲不發……
這樣的清晨真的是讓人覺得十分愜意——今天，話說回來了，其實是九月初一，要是不出意外的話，這裏住的人都是北方人，那麽餃子自然就是少不了了的。船上倒是有不少麵粉和淡水，但是青菜和肉似乎屬於生鮮那一類的，這裏的存貨肯定不夠。還有，這些人肯定會出現餃子餡上麵的分歧，這種事情再麻煩不過了……
“簡啊，我們是不是需要安排幾個人去地麵上買些需要的東西呢？”
“啊，這事不用太擔心，今天是月初一不是嘛，你記不記得我們之前在善水莊園烤肉來著？那裏的大鍋需要先燒上水才好呢。”
“說的是啊，這麽多的人，要是鍋小了可不行……”
我們兩個人正有說有笑地在屋裏吃著早飯，隻聽見屋子下麵有一陣很明顯的打鬧說笑聲，我們兩人都聽見了，我問：“這是怎麽了？”
她答：“樓下是子凡他們家啊，那看樣子是曉軍又被教訓了吧。”
我笑了，說：“曉軍這人呐，總是不老實，但是膽子又小，就搞得自己很狼狽，總是在被子凡收拾呢。”
她也笑了，說：“這世上的男人多了，總有那麽幾個是欠扁的，還是好在曉軍從來隻是挨欺負，還輪不到他欺負子凡的呢。”
“要是他整天這麽不老實，還回去欺負子凡，那可就是死罪了。”我感歎著，“家暴這個事情隻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曉軍這樣讓子凡收拾也好，子凡頂多就是罵他幾句打兩下，說不定還能長長記性呢。”
正說話之間，曉軍就跑了上來，後麵緊緊跟著的是子凡和小安。雖然說這三個人都很驚慌，但是臉上的都是笑容——這三個人，平時一定過的很高興吧——至少這樣的遊戲每天來一次，還能讓人不孤單呢。
我也顧不上他們那樣沒有休止的笑，問道：“今天這又是怎麽了？怎麽打打鬧鬧地就沒完呢？”
子凡在後麵喘了口氣，氣呼呼地說：“閣下您正好評評理，這小子——”子凡指著曉軍說，“您問問他自己幹了什麽？丟不丟臉！”
我看了看正上氣不接下氣的曉軍，心裏就明白了三四分，於是故作嚴肅地說到：“啊，曉軍啊，你這人呐，怎麽能這樣？”
曉軍一聽就不願意了，問我：“您難道還聽見了嗎？我幹了什麽？”
我笑著說：“無非就是又和哪個丫頭出去廝混被抓包了唄。”
小安一聽就受不了了，自己坐在地上捂著肚子笑，子凡聽了也笑了，說：“這會還真不是。”
我問：“那到底是怎麽了？”
子凡忍住笑自己在簡身旁坐下來，說：“這不是月初一了嗎？然後我就想著包一頓餃子。本來想的好好的，讓小安和我一起管餃子餡，保證不會翻車，讓這小子管餃子皮，我甚至連擀餃子皮都不打算讓他來，就是簡簡單單揉個麵團，結果呢？”子凡歎了口氣，“這小子不光往裏麵加了酵母，還有模有樣地蓋上蓋子發麵團！等我發現的時候，餃子皮已經發得過頭了！”
曉軍鬧著頭說：“那個……她叫我好好看麵團，我之前看她做麵食都加酵母，就學著加了一些，然後還學著她蓋上蓋簾發麵，一開始看到麵團變大那麽多還以為賺了，結果就聽見她倆叫，回去一看這丫頭就嚷嚷著要宰了我……”
小安聽到這裏，本來馬上就要停下來的笑又開始了，並且這回我和簡也都笑了起來，子凡依舊是氣呼呼地，整個房間裏麵洋溢著歡快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