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翼壓住陣腳的是碗口銃士兵和弩箭兵,閃著寒光的箭頭對準吳學禮的方向,耀花人的眼睛。


    “嗬嗬,看來這東山軍還是有點氣勢的麽!”吳學禮笑道,“比那闖賊又如何?”


    “吳兄,咱們最好按兵不動,你須知總督大人領兵進攻掘港已有十日,至今未有捷報傳來,這戰事……”


    “祖兄休得多言,帶我領兵破敵,與總督大人會師掘港城下!”吳學禮一揮馬鞭,“軍卒聽命,前進殺敵!”


    吳學禮手下的三千兵馬大步向前,齊整的腳步震得大地傳來一陣陣顫動的聲音,王承化看著眼前大步前進而來的敵軍,一雙眼睛慢慢眯起來,聚攏陽光,對麵那個躍馬揚鞭的將軍的影子映在他的瞳孔上,是多麽的囂張跋扈。


    “鋒銳營,準備!”王承化舉起右手,手下的士兵早就和將領們心意相通,馬上舉起各種武器,看著對麵衝過的敵人,鎮定自若。


    “大風弩,放!”王承化下了第一道命令,整列的大風弩在兩翼進行射擊,交叉射擊,保證死人更多。


    這也是李輝在觀看一戰德軍的機槍火力戰術時受到的啟發,排成交叉角度的大風弩可以殺傷更多的敵方士兵,碗口銃也盡可能的使用這一優勢。


    敵人的大風弩力道十足,很快就將吳學禮的士兵消滅了一成多,吳學禮氣急敗壞,下令在後隊緩緩前行的騎兵脫離陣型,從兩翼向鋒銳營包抄,切斷他們的後路,之後前後夾擊,將他們一舉滅之。


    鋒銳營發現敵人的意圖,馬上調轉大風弩的射向,用強勁的弩箭對準急速馳來的敵兵,但是敵人利用騎兵的迅速便捷優勢很快閃避開了大風弩的射擊,即將衝到鋒銳營的後方,


    王承化見狀一驚,馬上下令派出一隊長槍兵從陣勢的前麵趕往後方進行防守,這隊長槍兵順著空隙很快穿插到隊伍的最後方,在敵人沒有到來之前列陣防守,嚴陣以待。


    “好險!”王承化直到看到長槍隊列好陣勢這才喘了一口氣,敵人的騎兵的確很難防,但是正麵的敵人更可怕。


    正麵的敵人已經衝到近前了,長槍兵們紛紛將槍頂在地麵上,豎起的槍林阻止了敵人的衝擊,火銃兵趁機開火,將衝到最前麵的敵人打得落花流水。


    “長槍兵,進擊!”王承化一聲令下,二百名長槍兵們整齊的將槍端在手裏,向前突刺,之後轉了個圈,撤回來,蓄力進行下一次突刺。


    吳學禮有些驚訝,在這樣的重壓下還沒有改變陣型,也沒有出現指揮失靈的狀態,鋒銳營的士兵每一個都麵色自然,絲毫不把殺戮和死亡放在眼裏。看來這東山軍並不是想象的烏合之眾,而是……


    “東山之刃!出擊!”王承化見到身後的騎兵已經包抄過來,前麵的敵人也迎頭衝上,他拔出腰刀,“各自為戰,一個不要放過!”


    這就是考驗士兵戰鬥力和意誌的時候了,吳學禮的士兵雖然是左良玉麾下嫡係,但是長此以來進行的都是打家劫舍**擄掠的勾當,士兵們抱著混日子的心態混吃等死,正經的軍事訓練並不如意,而鋒銳營則不同。他們是剛剛從日本殺完人回來的,每個人手上都沾了十幾條的人命,現在他們看來,眼前的敵人真如螻蟻一般。


    鋒銳營的士兵們如餓虎撲食一般衝到敵人中間,現在憑借的就是誰夠狠夠凶殘,刀刀見肉的拚殺,槍槍見血的刺殺,將每個人都變成了惡魔。


    等到戰鬥結束的時候,吳學禮本部三千人大部被殺,餘者潰散。隻剩下幾匹空鞍戰馬原地“踏,踏”的來回繞圈,仰天嘶鳴。


    吳學禮的額頭冷汗直流,手中刀掉在地上,他轉身就跑,後麵是一大隊的東山軍士兵追著他,吳學禮瞅瞅毫無退路,幹脆一轉身向祖澤遠的軍隊中跑過去!


    祖澤遠麵帶微笑的看著這個被人打成光杆司令的吳學禮,下令士兵們將他營救回來,東山軍士兵正想衝進去和這夥敵人開兵見仗,發現對方對他們並沒有敵意。


    當當的鳴金聲傳來,東山軍心有不甘的回去收拾戰場,到現在祖澤遠依舊是按兵不動。


    “祖兄,為何不出手拉兄弟一把?”吳學禮有些氣急敗壞,按著肩頭的傷口,眼中全是怨恨之色。坐看同僚被砍,你還真好意思。


    “這,東山賊士氣正高,等到他們士氣低沉的時候咱們再打不遲。”祖澤遠冷笑道,同時下令手下兵丁不準擅動,違令者斬!


    吳學禮看著一臉得意的祖澤遠,心中將他家裏的女性親屬慰問了無數遍,最後狠狠一跺腳,轉身帶領幾個殘兵向遠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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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去總督大人那裏告狀去了。”祖澤遠並不在意,隻是不停的注意鋒銳營的動向,同時後撤三裏,避免與鋒銳營決戰。


    “將軍,我軍如此怯戰,豈不要被人笑話!”一個參將終於忍不住進言道。


    “你以為東山軍是那麽好對付的麽?”祖澤遠笑了,“放心,以後咱們和他們打仗的機會還多的是。”


    “東山軍有什麽本事,將軍竟然對他們如此畏懼?”這個參將撓撓頭,不明所以。


    “東山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得到了民心。”祖澤遠回頭向身後看去,眼光憂鬱,“得民心者得天下,天下逐鹿,這鹿究竟要被誰逮到手裏?”


    “哪裏有鹿?沒有嘛!”參將四處看了一圈也沒發現一隻動物,抱怨道。


    ……


    “得民心者得天下”一個白胡子老頭看著雄糾糾氣昂昂的民團士兵,笑起來,嘴裏缺了兩顆門牙。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心情。


    陸謙正在一板一眼的指揮這些剛剛放下鋤頭的農夫們使用火器,這些人原本都是正經八百的勞動人民,但是由於洪承疇執行的軍隊今村維護治安的失策戰術,將老百姓都推到了他們的反對麵。


    中國的政策永遠都是天才製定,蠢材實施。洪承疇原本的計劃是製造土八路一樣的軍民和諧共建和諧社會的良好局麵,但是這些搶錢搶得眼睛都紅的滿清士兵怎麽會乖乖的執行命令?


    這些士兵進村之後,和鬼子進村差不多,最開始的時候為了躲避連綿陰雨,將老百姓趕出家門,鳩占鵲巢。緊跟著就開始搶劫百姓財富,將人家積攢多年的壓箱底傳家寶等物一股腦的挾裹而去,百姓們哭天搶地,之後就是劇烈的肢體衝突。


    也不知是哪個村子最先開始的屠殺,之後這種民與兵的衝突迅速升級,釀成三個村子被紅了眼的滿清士兵全部殺戮的慘劇。李輝從各地觀察營探子的諜報中得到這個消息,馬上派出最精幹的觀察營和上百個辦事得力,頭腦機靈的士兵,讓他們前往廣大農村,組織老百姓,進行遊擊作戰。


    遊擊作戰,這無論是大英帝國小日本還是現在的美帝亦或是蘇俄都在這上麵吃過苦頭,這種流動作戰的戰爭方式揭開了人類殺戮史的新一篇章。


    “麻雀戰,按照大哥的意思就是攜帶大風弩偷襲敵人,不求殺傷幾人,打完就走,當然彈弓也是可以的。”陸謙笑道,“咱們江北的老百姓都不是孬種,但也不能和敵人死磕,畢竟咱們的命金貴。那些投降滿清的漢人連狗都不如,咱總不能為了殺狗把命丟了吧!”


    “哈哈哈!”眾人哄笑起來,陸謙向下壓了壓手勢,示意平靜下來,“破襲戰,就是在路上挖陷坑,讓敵人的馬隊前進不得。還有襲擾戰,地雷戰,地道戰,伏擊戰,圍困戰等等,你們回去的時候把這些東西都背下來,之後教給各村的百姓,之後見機行事,記得不要做無謂的犧牲,聽到沒有?”


    “是!”參差不齊的聲音響起,陸謙皺皺眉,這老百姓就是不如職業軍人,看他們一個個邋裏邋遢的,要是在掘港,李輝的鞭子早就抽過來了。


    “記住要開發群眾智慧,沒有火藥咱們可以自己造,沒有武器咱們也可以自己造,竹子不是滿山遍野都是麽,砍下來削尖,插在路上不就行了!”陸謙大聲嗬斥道,剛剛弱冠之年的小夥子滿身都是青春的朝氣和活力。


    陸謙一批批的集訓,在最短的時間內訓練了大量的遊擊戰人員,雖然不是很成功,但也是聊勝於無。


    “我準備進行一次大規模的偷襲運動。”陸謙手裏拿著的正是王秀楚靜心繪製的《江北地形圖》,上麵每村每寨都描繪得十分詳盡。


    “從陳家店開始,直至掘港有一條驛道,是滿清向前線運送糧草的重要通道。”陸謙用手指在地圖上劃出這條線,最後定在掘港西北二十裏的陳家店,“將這條路上插滿竹釘,派遣精銳戰鬥小隊沿線偷襲,總不能讓他們這樣平平安安的向前線運送糧食。”


    “大哥,各村駐守的滿狗怎麽辦?”牛大壯問道,這小子壯實的身軀好像半截鐵塔,正好幫陸謙遮擋住陽光。


    “當然是襲擾。不能讓他們這麽安安穩穩的呆著。”陸謙一笑,“就從鄰村開始,今晚就幹,回去讓百姓們準備一下。”


    叛逆混入各個村寨蠱惑百姓的事情現在一經傳開了,這讓把總宋七非常鬱悶,他叮囑手下這十幾個兵要小心,千萬不能著了人家的道。晚上出門解手的時候也要成群結隊,說不定哪下子不防備就被人摘了腦袋去。


    子曰:君舟民水,亦載亦覆。太祖起兵江北,數年間寬刑薄賦,百姓雀躍,紛紛來投。麾下虎賁謀士如雨如雲。得民心也!滿酋韃虜,趁亂入關,圖謀九鼎,僭越大統,殺人如麻,赤地千裏。百姓怒之,戮力同心,共殺賊寇。除韃虜,滅其族,為華夏百姓報仇。終太祖繼帝位,複正統,行仁政,拓疆土,揚威海外,爭霸天下。天下欣喜,黎民孝順。為我中華千年未遇之盛世也!


    ——《通鑒》與寒山公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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