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士兵都忙碌起來,城中許多男人們也都成群結隊的前來幫忙,李俊秉承李輝的意思,將他們分為二十個小隊,每小隊五百人,作為防守的主要力量。


    遠遠地已經可以看到敵人騎兵的前鋒,正如沙塵暴一般撲麵而來,李輝笑了笑,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咱們這有的是安身的地方。


    “全軍戒備,民夫上城牆,準備防守!”李輝看著敵人的騎兵,大聲命令道。


    騎兵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到達城牆下,手中的弓箭不斷的發射箭矢,攻擊著城頭上偶爾探出的每一個腦袋。


    嶽琪已經帶領精銳士兵進入掘港前麵修建的巨型碉堡內,也就是那十幾根每個人都要側目的“大蠟燭”,現在是他們上場的時候了。


    防守城牆的士兵和民夫們都把頭深深的縮進城牆的磚石下,躲避隨時飛來的箭矢,李輝也蹲下來,他一擺手,身後的士兵們悍不畏死的站起身,將早已安在城牆上的大風弩拉開,扣上弓弦,放入箭矢,“砰”的一聲,一支箭帶著呼嘯的絕音穿過空氣,穩穩的紮在最前麵的那個騎兵身上,將他的身體洞穿。箭頭威勢不減,巨大的動力又將戰馬的脊梁骨穿透,戰馬慘叫一聲,後胯骨已經被紮透了,戰馬撲騰了兩下,轟然倒地,嚇得旁邊的戰馬暴叫連連,撩蹶子跳向旁邊。


    已經憋了很久的雨點終於落下,開始的時候還有一陣微風,但到後來,雨越下越大,空氣中,天地中除了嘩嘩的雨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隻是下雨,隻有雨聲。從天連到地上的雨簾不停地在向人間傾灑大水,觸目所及,到處都是水,匯成水潭,聚成小河,順著河道嘩嘩的奔向不遠處的大海。空氣中粘粘的讓人渾身難受,


    洪承疇發現腳下的泥土變得泥濘起來,他知道這江南的秋雨下起來就沒完沒了,一定要搶在大雨來臨之前攻下掘港城,然而他手頭隻有一萬不到的士兵,其餘的都被調派到各地鄉村,防備老百姓趁機作亂,掐斷他們的後路。


    本來洪承疇想要將江北百姓全部殺掉,但是轉念一想還是沒有這樣做,不是他的仁慈,而是怕激起更多的民變,到時候可就難以收拾了。


    好在他手頭的都是精兵,五百名白甲兵,兩千名精銳騎兵,全身覆鎧,戰力絕倫,隻要敵人敢出來,定能將他們馬踏成泥。而他的後援部隊已經在路上了,四天之後就能到達。


    “李輝,縱你有千條計,也難抗我大軍來到。”洪承疇衝張應元一笑,抹了一把滿臉的雨水,“等到援軍一到,咱們馬上攻城,消滅這些匪逆。”


    “總督大人定的好謀劃!”張應元不失時機的拍馬屁,洪承疇沒有說什麽,翻身下馬,踩著滿地的泥濘,走進剛剛搭好的中軍大帳。


    外麵秋雨連連,中軍大帳內卻熱氣撲麵,溫暖如春,幾個身穿牙黃衫的女子滿副旗人裝扮,為洪承疇端茶倒水,伺候飲食。洪承疇則脫下已經濕漉漉的衣服,躺在幹爽的錦被上,微閉著眼睛,舒服的打了個哈欠。


    張應元一直想不明白,洪承疇乃是總督七省軍務的江南總督,大學士,為什麽還要領兵親征?


    他幾欲張口詢問,但看著洪承疇那懶洋洋昏昏欲睡的樣子,卻沒有敢開口,隻是湊在火塘邊,烤著已經濕透的衣服。


    ……


    “那是因為他老母在咱們手裏。”麵對雷通提出的這個問題,李輝如此回答道,“洪承疇自詡為忠臣孝子,想讓天下人都敬重他的孝道,但是不成想他老媽的不和他一條心,被咱們接過來,天下的百姓自然會嘲笑洪承疇連自己的老母親都不去贍養,反而讓一個不相關的人去給他母親養老送終,等於扒掉了他孝子的皮,露出了本來麵目,所以他才要不惜挪動萬金之軀,領兵親征,並不是對咱們多麽的重視,而是讓天下人知道他在為他老母親戰鬥。”


    “原來是這樣,”雷同撓撓頭發,“不是說他們的軍隊裏有重甲騎兵麽?咱們怎麽對付?”


    “在現在看來,咱們東山軍和敵人的重甲騎兵差了三個等級,但是我不是說了麽,咱們是主場作戰,占盡天時地利。”李輝伸手指指陰晦的天,接了一把雨水,抹在臉上,讓自己清醒些,“這場秋雨就是咱們最好的武器。”


    “是麽?”雷通搖搖頭,表示不信,李輝衝他一笑,要他不要下結論,看看到最後是誰正確。


    掘港的士兵們每三十人抽一人在外麵站崗,剩下的則下了城牆,躲在各家的屋簷下避雨,沒有李輝的命令,他們是斷然不敢私闖民宅的,這都是被鐵的軍紀和皮鞭抽打出來的紀律。


    “我就說咱們侯爺有神仙相助吧!看見沒有,連龍王爺都來給咱們下雨了!”一個小兵歪著嘴,從袖袋裏掏出一把炒熟的黃豆,扔進嘴裏,嚼得嘎巴嘎巴響。


    “胡說吧,每年入冬的時候都要下幾場秋雨的。”一個小兵反駁道。其餘的士兵也都隨聲附和,七嘴八舌的瞎議論。


    “敵人這次來的不少啊!”一個小兵看看灰蒙蒙的天,天黑了,雨也小了些,城中水深三尺,幸好鋪了石板路,要不然連路都走不了。


    李輝也站在城頭,身上已經被打濕了,他看看天氣,濃濃的烏雲依舊低低的壓在頭頂,看來今晚還要有大雨。


    “咱們的糧倉和火藥庫都做好防水設施了吧?”李輝問道,王秀楚急忙上前“大哥放心,這個我早就安排好了。”


    “這就好,咱們先不要和敵人作戰,先讓雨水擊敗他們。”對於這場戰鬥,李輝發現自己真的很悲劇,敵人四萬大軍壓境,偏偏又趕上這連綿秋雨,真是應了那句話:“屋漏又遭連夜雨”,難道自己真的要在這裏被人K掉?


    “願上天保佑我吧!”李輝雙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口中直念阿彌陀佛。


    城下的滿清士兵在泥水中跋涉,拚命的挖掘水道,將雨水排出去,之後又開始扯開帳篷,搭建臨時的隱蔽所。


    風雨又大了起來,一陣狂風脅裹著雨點猛的吹過來,將剛剛搭好的帳篷掀了個個,士兵們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汗水,追過去將帳篷扯回來。


    直到華燈初上,這些士兵才將帳篷搭好,往日熙熙攘攘的掘港城下已經被星羅棋布的敵人的帳篷占領,進進出出的都是身穿滿清士兵服飾,胸前一個大大的“勇”字的敵軍。


    嫋嫋的炊煙生不起來了,這些滿清士兵不懂氣象學,但是李輝還是懂一點的,由於低壓槽的影響,導致下行風向受阻,加上濕空氣的密度大於幹爽空氣,導致煙火燃燒的難度大大增加。


    所以滿清士兵隻能就著雨水啃幹糧,這倒不是最為難的,最困難的在於今晚如何睡覺,這是個大問題。


    野外行軍,不可不休息,士兵們對此怨聲載道,難道要我們在泥水裏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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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承疇對這個問題也是一陣撓頭,在她一輩子的征戰生涯中,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但都憑借一腔血勇,排除萬難的克服掉了,哪像今日這般難?


    思來想去,洪承疇決定讓士兵搶占民宅,將老百姓驅逐出去,雖然他並不像這樣,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被驅逐出家門的老百姓身上披著蓑衣麻袋,有的人光著頭,雨水打在身上,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眼睜睜看著自己溫暖的家被那些萬惡的滿清士兵占領了。他們沒有辦法,隻好窩在牛棚或者柴草堆裏合眼,心中憤恨難平。


    很快,一萬名士兵將周圍上百個鄉村占滿了,大量的士兵進到百姓家裏之後就忘記了軍令,搶過人家幹淨的被子披在身上,更有甚者在人家翻箱倒櫃起來,找到金銀就掖到懷裏,進了自家腰包。


    對於這種行為,帶隊的長官們並沒有多管,這也是正常現象,他們做的也不在少數了。多搶幾戶又何妨?


    數不清的老百姓被驅逐到空曠的田地上,頂著嘩嘩的大雨,看著闖進自己家的強盜們。很多婦女蹲下身子,掩麵哭起來,男人們不由得攥緊了拳頭,憤怒的火光冉冉升起。


    第二天,雨依舊沒有停,飽受大雨襲擾的分在各地的滿清士兵們聽聞掘港前線的做法,也紛紛依法炮製,江北的老百姓遭了秧,民怨越來越大。


    李輝已經得知了清兵的暴行,他隻是笑了笑,現在老百姓被滿清欺負,這是自然,接下來才是惡戰的開端。


    老百姓的糧食都被滿清士兵們搶走了,他們又冷又餓,走回自家的房子,準備弄點糧食來吃,但是剛一進門,就看到屋子裏狼籍不堪,貴重之物都不翼而飛。


    “天殺的韃子!”一個老頭看到為自己百年之後準備的壽材都被這些士兵劈了燒火,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嚎啕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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