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落地後,被摔得粉碎,裏麵的桐油飛濺出來,撒的到處都是,有幾個葫蘆甚至直接砸到滿清士兵的臉上,弄得滿臉都是油,把這些士兵氣得嗚哇亂叫。


    “這是啥玩意?”一個士兵伸出手指頭在地上沾了一點,送到嘴裏,立刻“呸,呸!”的吐出來,這是什麽東西,像油,卻又不是。


    “快看!”一個士兵發現空中飛過來幾個紅紅的火球,高興得直蹦,“好看,好看,這幫南蠻子真會玩!”


    “咦?啥東西?火球!大家快閃開!”一個千總首先發現了問題,急忙跳進不遠處的一個沙坑裏,正在仰脖子觀望的士兵也猛然驚醒,紛紛尋找可以躲避的地方,但是越急越亂,大家都堵在一塊,誰也讓不開,隻能焦急的推推搡搡。


    火球一落地,“騰”的燃起一片火苗,地上的桐油呼呼燃燒起來,火線開始順著桐油迅猛燃燒。


    “快躲起來!”那個千總大喊道,大家一看,紛紛向他那裏逃,將近一百號的人將那個炮擊形成的小小沙坑塞得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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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炙熱的火苗舔著舌頭衝過來,將一個士兵的衣襟點燃,麻布衣服沾火就著,這個士兵倒在地上不停地滾,想把身上的火苗壓滅,卻不小心滾到了一個破碎的葫蘆旁邊,騰的竄起大片的火焰,將他整個人包裹在熊熊烈火中。


    “咚當!”一聲巨響,被扔在角落裏的火藥桶被炸飛,木板飛到半空中,在陰沉的天空下做了一次完美的自由落體運動,之後拍在一個滿清士兵的腦袋上,直接將這個倒黴蛋拍昏。


    火舌繼續肆虐,一條條的火舌爬上房頂,跑到火藥桶上,順著散落的火藥找到源頭,點燃火藥堆,整個廢墟裏已經是烈火蒸騰,濃煙滾滾。


    “呼!”一陣風吹過來,火勢更大了,將那些木質的房頂全部點燃,東南風急速的將火苗送往西北方,直接在滿清士兵和安全地帶之間拉出一條金蛇狂舞的烈火帶,要是想活者逃出去,就隻能拚上老命玩一把穿越火線了。


    但是穿越火線屬於高難度技術活,並不是誰都能玩的了得。有一個滿清士兵偏不信,扔掉武器瘋子一般向前衝,妄想從這些烈火帶中衝出去,但是很不幸的,一塊正在呼呼燃燒的木板直接拍在他的腦袋上,將他的頭發燒沒了一半,這個士兵懵了,撕扯著頭發,不停地拍著腦上那一撮小辮子,忙中出錯,竟然跑進一棟正在燃燒的屋子裏,被燒落架的木頭活活砸死。


    兩排房子之間有一條兩丈多寬的大道,那裏麵桐油不多,木頭也少,所以士兵們都往那裏跑,前麵就是一堵牆,而且還被火炮轟塌了,真是一條絕佳的逃命路線啊。


    但是李輝是一個注意細節的人,他為了士兵們取用方便,將大多數火藥桶都抬到路旁,而且剛在滿清士兵在撿到火藥桶之後也多把火藥桶扔在路邊,以便後麵的部隊進來接收。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由於這裏是東山軍扔擲葫蘆的盲點,所以這裏麵沒有多少火,也沒有煙,大家都能從這條路上平平安安的撤走,頂多是燎著了眉毛胡子。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說今天的東南風。


    一陣風吹過,剛才那棟燒落架的房子還在燃燒,粗重的木頭很難很快就燒透,隨著東南風的吹送,火苗已不多見,而是木頭上的火星開始隨風亂舞,吹得劈劈啪啪的,盡是高溫炙烤後木材爆裂的聲音。


    風力猛然加大,一塊已經被剝離母體的焦紅木片呼的飛起來,順著難得的風做生命中最後的空中旅行,風到沒有說什麽,這時候,自然物理顯示出了自己的精妙。


    每麵牆的夾角都會形成窩風區,在兩牆中間,風總是會產生漩渦,而這個地方據說也是人們放置東西的最佳地點(從心理學角度講,人們總是喜歡將東西放在有堅固物體庇護並且可以隨時看到的地方),這個狹窄的空間也不例外。產生的小小窩風區將那片正在下落的木片席卷過來,木片加速下降,最後落在地上,呼亮了一下,熄滅了。


    大家提心吊膽的看著那塊飛翔在空中的木片,看到它終於落地,長出了一口氣,瘋了似的向斷牆處跑,想在最快的時間內逃離這片已經被烈火焚燒的地域。


    三百餘人迅速奔跑,帶起一陣清風,原本已經要熄滅的木片終於在充足氧氣的供應下明滅一閃,耗盡了最後一點炭。滅了。


    那瞬間的能量已經能點燃灑在地上的黑火藥,就在木片熄滅的一刹那,地上的火藥刺啦啦燃燒起來,火藥的燃燒速度相當快,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那火藥已經爬到木桶上,火花一閃,鑽進了木桶中。


    “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強大的衝擊力的挾裹著木片,磚頭,泥塊以及任何可以被衝擊波帶動的東西,向這些正在倉皇逃命的人群衝去,如同颶風過境,人群被強大的衝擊波衝開一個大大的弧形,再看弧形內的人,多半已經沒了呼吸。


    火藥桶爆炸引發的殉爆將附近的三個火藥桶全都點著了,在這片狹小的空間裏,三個裝了一百斤火藥的藥桶發生的劇烈爆炸,在這片狹小的空間裏升起了蘑菇雲,聚成團的烈火引燃所有可燃的東西,強大的衝擊波將躺在地上的人衝到了牆的另一側,人身被地麵上刮起的磚頭木塊打得血肉模糊。最後這三百人沒有一個活著走出去,全部都被這四個火藥桶給解決了。


    正在往這個出口跑的士兵們看到地上的慘象,嚇得說不出話來,兩邊潔白的牆上已經被黑的紅的顏色塗滿了,還有血跡從牆的最高處慢慢流下,角落裏仍在燃燒的餘火,構成一幅極其抽象而又暴力的藝術作品。


    暴力美學,李輝的最愛。


    鋪天蓋地的炮火將地麵上的泥土都炸得翻起來,打在人的臉上,熱辣辣的疼,被困在火海中的滿清士兵驚奇的看到東山軍的士兵們在離他們五十步遠的地方停下,蹲好,三線射擊,火力持續不停。


    轉眼間,火海中的敵人已經被消滅掉了大半,隻有三分之一的人逃了出去,向阿勒泰匯報慘敗。


    阿勒泰看到對麵著火,心裏也燃起熊熊火焰,又急又怒之下,他甚至想派騎兵直接衝進火海,搶救那些被烈火圍困的士兵們。


    他回頭一看,這才想起,那些騎兵已經被烏戈帶走,去邊牆那裏發動進攻了。


    “將軍,如何處置?”孫英閣也急得直冒火,雖然他的炮隊都還安全,但是畢竟這些士兵大多數都是大順軍的舊部,同袍之誼還是有的。


    “馬上把那些牆砸開,救他們出來!”阿勒泰急得揮起鞭子,“快去!慢一點要你的人頭!”


    “將軍息怒!現在若開炮,濺起的碎石依舊會傷到困在火海裏麵的士卒的!請將軍三思!”孫英閣的嗓子都喊啞了,他也著急,但是沒有辦法,如果現在貿然開炮,定會造成極大地傷亡。那樣得不償失了。


    “我的精銳!唉!”阿勒泰歎了口氣,馬鞭子順手滑落,“全軍收兵,救治傷員。”


    等到李輝將最後一個滿清士卒殺掉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看著被燒得變形屍體,發著惡臭的焦屍,殘敗的房舍,依舊在呼呼燃燒的檁子木頭,被熏得焦黑的牆壁,還有牆壁上沾染的鮮血,李輝怎麽也高興不起來,雖然自己這樣做是逼不得已,但是人家也是爹娘生養的,家中或許還有蒼頭稚子倚門企望,自己這樣燒殺人命,就算沒有天譴,自己的良心也會不安的。


    “將來要是定了天下,一定要在這建一個廟宇,祭祀這些戰死的無辜生命。”李輝喃喃自語,雖然它屬於新時代的新青年,向來不相信什麽牛鬼蛇神的,但是眼前的景象讓他的良心受到了極大震動,他開始反思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承化,你說我這樣殺生害命,到底對不對?”


    “大哥,我們今天殺的是一小部分,但是我們能救很多人的命。你看這些人……”王承化說著將一個滿清士兵的屍體翻過來,從腰間拽出一個褡褳,嘩啦一聲倒在地上,裏麵盡是女人的金銀飾物,裝了滿滿一布袋。


    “這麽多的金銀飾物,他要禍害多少女子啊!”王承化照著屍體踢了兩腳,“如此禽獸之人,留他何用?”


    “你說得對,都怪我,竟然對這種人存有婦人之仁。”李輝頓感後悔,看來仁慈並不是每個人都配享有。


    “大哥,我們現在要不要乘勝追擊?”嶽琪建議道。


    “不,敵人遭逢此敗,早就做好了防禦,咱們還是原地休息,順便在俘虜身上搜刮點戰利品。”李輝也是看到剛才一布袋金銀動了心,自己的揚州城的某個角落裏還藏著兩大包金銀呢!不知什麽時候能取出來。


    “你們看到了敵人的騎兵麽?陸謙在諜報上說敵人有三千騎兵呢。”李輝突然想起這個事,問道。


    “沒有!連一根馬毛都沒看見!”大家齊聲一致,頭搖得像撥浪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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