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咱們去救你妹妹。”剔牙剔得舒服了,陸謙站起身,拿起白天時偷來的木棍,帶上朱慈烺,兩個人輕聲躡足向周府走過去。


    “咱們先進去,之後找到你妹妹,帶她走,記住沒有?”陸謙絲毫不拿這個前朝太子當一回事,吆喝道。


    “記住了。”朱慈烺現在還沉浸在複國的美夢中呢。


    朱慈烺踩著陸謙的後背,跳上院牆,兩個人入了周家宅院,在一片漆黑中向著朱慈烺所指的方向走去。


    “誰?”屋子裏傳來一聲輕輕的喊聲。


    “皇妹,是我,我是長兄。”朱慈烺小聲呼喚道。


    “皇兄?快進來!”緊接著是一串門庭響動,屋門被開開,一個素顏女子披著衣服站在門口。


    初見長平公主,陸謙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究竟是皇家女子,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子大氣,不像那些地主老財家的閨女扭扭捏捏,矯揉造作。


    (對長平公主的描寫過於簡單了,因為作者現在還沒看到那種貴族女子的風範,難以下筆。誰讓咱們是下裏巴人呢,哈哈!)


    “皇兄深夜來此,莫不是有什麽要緊事?”長平公主朱嬍娖將二人迎進屋子,點起一燈燭火,急忙問道。


    “皇妹速速隨為兄下江南,京師留不得!”朱慈烺催促道。


    “就在此刻?”朱嬍娖覺得這位皇兄是在說胡話。


    “是!快隨我走,要不然來不及了!”朱慈烺現在倒是很焦急。


    “好!我收拾一下。”


    “不用收拾了!我們掘港什麽都有,到那裏都會給你們配齊的。”陸謙插話道,“快走,被滿酋知曉了咱們誰也出不去。”


    就這樣,朱嬍娖在陸謙的鼓動下逃出周府,順著花園的牆邊跳了出去,狼狽逃跑。


    “咱們馬上出城門。”朱慈烺建議道。


    “你腦子壞掉了?現在已經關了城門,嚴禁出入。如果咱們現在硬闖城門一定會被發覺的。”陸謙毫不客氣的反駁。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朱慈烺還真的不敢反駁陸謙的話。、


    “找個地方睡覺,等天亮。”陸謙笑笑,從一個水溝邊抓起兩把泥巴抹在兩個人的臉上。


    “你,你這是做什麽?”朱慈烺愛幹淨,連連閃避。


    “這樣滿清的巡邏兵就認不出來了。”陸謙笑道。


    倒是長平公主很識大體,她雖然沒讓陸謙抹臉,自己用僅存的右手抓了一把泥塗在臉上,衣服上,又把衣服撕開幾個口子,塗上泥巴,看上去和乞丐沒什麽兩樣了。


    “這就對了嘛!你要知道,偽裝是很重要的。”陸謙學著李輝的腔調,陰陽怪氣的說道。


    天剛蒙蒙亮,城中就傳來一陣陣喧嘩聲,緊接著大隊的騎兵開始四處巡查,不時有六扇門的人四處持著鐵鏈子抓人。


    “怎麽回事?”朱慈烺用髒手抓著包子,感到有些難以下咽。雖然流落民間,但至少每頓飯都是要洗手的。


    “長平公主被發現失蹤了,現在正在全城緝拿呢!瞧瞧,又抓起來一個。”陸謙仍然在剔牙。附近飯館裏的牙簽都被他偷光了。


    “這位,俠客,你要帶我們去哪裏?”朱嬍娖問道,聲音軟軟綿綿的,聽上去很是享受。


    “我們要去長江邊上,你們見過長江麽?”陸謙瞪大了眼睛說道。


    兩個人一起搖頭。


    “老土!”


    搜查直到下午才結束,抓了不少人,陸謙看差不多了,領著兄妹二人向城門口走去。伸手還從地上抓起一把牛糞,拿在手裏還冒著騰騰熱氣。


    “好小子,你是不是誠心惡心我!”守城門的還是那個鬥雞眼,見陸謙這小子來到,歪著腦袋喊道。


    “瞧爺這話說的!我就是一泥腿子,不揀點牛糞咋能種出好莊稼呢!”陸謙一笑,“你們兩個還跟我擺譜啊!都把牛糞撿著,這都是好肥料啊!”


    “後便那二位是?”鬥雞眼心裏納悶,這小子,剛進城就收了兩個跟班?


    “是我舅舅家的表兄妹,這不嘛,舅舅前兩天蹬腿死了,留下兩個活累贅,誰也不要,你說這身上沒三兩肉的家夥,養著也是白費糧食,咱家糧食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沒轍!”陸謙搖搖頭,非常無奈的表情。


    “要不,找個牙行,賣給大戶人家得了!”鬥雞眼幫著出主意。


    “靠!別提了,走了三家,人家看都不看就給轟了出去。還是領回家看看我媽的意思吧!真他娘的喪氣!”陸謙說著照著朱慈烺的屁股上就是一腳,“你TMD快點走!別磨蹭!”


    “好小子!有你受的!”鬥雞眼看看臉上黑一條白一條的朱嬍娖,急忙揮揮手,讓他們走過城門。


    出了城門,三人狂奔好幾裏路,直到跑不動了這才倒在地上,呼呼喘粗氣。


    “大俠,咱們現在怎麽辦?”朱嬍娖趴在地上,連連喘氣,問道。


    “從這往西走有個三義廟,我在那有點東西,咱們先去那裏取了東西之後買偷驢,一路南下,到了我大哥的地盤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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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商量完畢,走到三義廟,從供桌下拿出銀兩和火銃,朱慈烺端著火銃愛不釋手,仔仔細細的研究。


    “皇兄,咱們這次真的算是逃出京城了。”朱嬍娖破天荒的一掃陰鬱的心情,微微一笑。


    “不要這麽稱呼,記得千萬不能這麽稱呼,要是漏了陷咱們誰也走不了。”陸謙急忙糾正道。


    “記得,你叫鐵牛,朱鐵牛,你叫春花,朱春花,我是陸謙,咱們三個是表兄妹的關係,你們隨我去江南投親戚,咱們都是睜眼瞎,大字不識一個,記住了麽?”陸謙赫然道。


    “記得了。”朱嬍娖倒是很明事理。


    “為何要改名?”朱慈烺還是不肯。朱嬍娖拉了拉他的衣袖,“哥,父親曾經說過,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


    “那好吧!”朱慈烺點點頭,“我是朱鐵牛了。”


    一路無話,陸謙在保定府買了一頭驢,供給朱嬍娖騎乘,朱慈烺幾次走累也想騎驢,被陸謙好頓笑話。


    三個人過黃河,入中原,跨過淮河,一路上餓殍遍地,民不聊生,三個人雖有銀子但無處買糧,經常是饑一頓飽一頓的湊合,偶爾用火銃打些野物,卻也不夠吃。


    閑話休提,這一天終於來到應天府地界,趕上阿勒泰領兵攻打掘港新敗,各地提防李輝提兵北上,所以在各個渡口都嚴防死守,聲稱要捉拿李輝的探子。


    “沒奈何,現在不能過河了,咱們繞路吧!”陸謙長歎一聲,三個人放棄了橫渡淮河的計劃,從安徽繞道,過鳳陽入滁州,跨過運河,從被屠城而變成廢墟的揚州城邊路過。


    這一路所見真是觸目驚心,尤其是揚州城外那個高大的墳丘,像小山一樣哭訴著滿酋的暴行。


    朱慈烺看得須發皆張,怒火上湧,“早晚要滅絕滿酋,為死難的臣民報仇!”


    “噓,小點聲!低調,低調!”經過這一個多月來的相處,陸謙覺得這兄妹倆雖然出身高貴,但還是比較平易近人的,尤其是朱嬍娖,雖然少了一隻胳膊,見識並不比男人差。倒是朱慈烺總是熱血上湧,滿嘴胡說,好幾次差點惹出禍事來。


    過了如皋,前麵就是李輝的地盤了。此時已經是冬月二十七,馬上就要過年了。


    由於李輝修建邊牆,將觸角伸向內陸,所以各地都嚴防死守,對進入李輝底盤的人都嚴加盤問,稍有對不上的就抓起來。


    “慘了慘了,看來咱們隻能在此等待時機了。”


    “那咱們要等多久啊?”朱嬍娖也是慌了神,一路上風風雨雨都挺過來了,眼看目標就在眼前了,竟然生生被卡住!


    陸謙一臉茫然:“等多久隻能看咱們的運氣了。”


    三個人找了間荒廢的屋子住下,連火銃也不敢用了,隻好燒點火取取暖,將存下來的幹糧充饑。


    這一等就是三天,到了年三十那一天,設卡查人口的士兵們也都輕鬆了許多,每人端著一瓶酒,就著五香豆豬頭肉在那裏胡吹。


    “各,各位爺,閑著呢!”陸謙湊上前去,將手中的銀子塞給那個領頭的把總,“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你這小孩,有事啊?”把總喝了一口酒,抓過幾片豬頭肉塞到嘴裏,慢慢咀嚼。


    “您看,今天不是過年了嘛!”陸謙一笑,“小的家在白蒲鎮,現在老娘還在家裏等我買米下鍋呢。”


    “買米?你小子能買到米?哈哈!”士兵們大笑起來,“現在糧秣全部充公,生的這幫刁民資助叛逆。”


    “是啊,所以這才空手回來的。怎麽辦啊!這再不弄點年貨,灶王老子老子都不答應的。隻能把家裏的老母雞殺了。”陸謙一招手,朱氏兄妹急忙跟上。


    “表哥,表姐,見過官差大人。”陸謙誘導道。


    兩個人也不答話,隻是打了個千,站起身垂首立在一旁。


    “您看……”陸謙見把總麵有難色,“今天叛逆們也在過年,不會出來的,再說我是進去又不是出來,您就行行好,讓我們回家吧!”


    “這個……”把總遲疑間,陸謙急忙將手中一塊三兩多的銀子遞上去,“兄弟們辛苦,過年了買點酒暖暖身子吧。”


    “下不為例!”把總見了銀子,臉上露出笑,擺擺手,示意三人過卡。


    朱慈烺走在最後邊,正當他要走過關卡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炸雷般的聲音!


    “站住!我怎麽看你有點像……朱家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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