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羅秋蘭從噩夢中驚醒。


    夢裏的內容她甚至都不敢回想,一想起來就讓她手腳冰冷。


    羅秋蘭出身農村,家裏有5個兄弟姐妹,她排行老大。雖說是老大,但從小也沒有獲得父母多少的寵愛,反而被父母要求要照顧好下麵的弟弟妹妹。


    久而久之,作為老大的羅秋蘭養成了唯唯諾諾、習慣聽從別人安排的一個人,沒有自己的主見。


    二十歲時,在父母的安排下,羅秋蘭嫁給了隔壁村的張顯德。


    倆人相處不到三個月就被迫結婚生子了,羅秋蘭都不知道她名義上的丈夫是個什麽樣的人。


    婚後,羅秋蘭才知道,張顯德並不喜歡她這個妻子,隻是迫於父母,無奈娶了她。


    張顯德不是個好丈夫,整天遊手好閑的,連份正經工作都沒有,對羅秋蘭也不上心,常常斥責她。


    羅秋蘭是個逆來順受的,不管張顯德再怎麽罵她,她都不敢還嘴,還想方設法討好張顯德。


    結婚一年後,倆人迎來了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取名為張燕。張顯德對於女兒的到來並不是特別的開心,他內心更想要個兒子。


    張顯德的父母也更想要個孫子,於是催促羅秋蘭趕緊再生個兒子。


    沒多久羅秋蘭就懷上了二胎,張顯德害怕二胎生下來還是女兒,就偷偷地帶著羅秋蘭去醫院做了檢查,檢查出來是個女兒。


    國家有政策,農村戶口第一個是女兒的話,可以生二胎,但是二胎還是女兒的話,也不能再生了,一家隻能有兩個孩子。


    於是張顯德想拉著羅秋蘭去把孩子打了,羅秋蘭當然不同意,自己的親生孩子怎麽舍得打掉。


    一向軟弱的羅秋蘭變得倔強起來,張顯德也拿她沒辦法。


    因為羅秋蘭的堅持,這個孩子順利地生了下來,跟檢查一樣,生出來的是個女兒。


    張顯德不願意給二女兒上戶口,因為上了戶口,他再想生兒子就屬於超生了,要罰錢的,家裏哪有那麽多錢。


    張顯德的父母主張把小孫女送出去,羅秋蘭再不願意都沒辦法,張顯德的父母威脅要是不把小孫女送出去,就趁羅秋蘭不在,把小孫女給淹死。


    為了女兒的生命著想,羅秋蘭隻能無奈地同意他們把女兒送走這個要求。


    羅秋蘭能為二女兒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盡量給她挑選一個好人家,於是拜托娘家父母幫忙。


    羅秋蘭母親正好有一個表弟,結婚多年沒有孩子,想著要領養一個孩子,而且這家人家裏很富裕。


    但是領養這件事要看眼緣,領養的人說要看一下孩子,再決定要不要領養。


    結果見到了二女兒後,領養的人家非常喜歡,說小孩子白白胖胖的,將來肯定有大福氣。


    羅秋蘭覺得愧對二女兒,所以很用心地喂養二女兒,養得像年畫上的福娃。


    盡管心裏再不舍,羅秋蘭還是把女兒遞給了領養的人家。她知道,女兒被領養比留在自己家好,起碼這家人富裕,女兒以後會有更好的生活。


    二女兒被送走後,羅秋蘭還會經常跑到領養的那戶人家去看她,後麵那家人搬走了,羅秋蘭就再也沒有了女兒的消息。


    沒過一年,羅秋蘭又懷上了三胎,張顯德和公婆都希望這胎兒子,並且態度很堅定地表示,如果這胎不是兒子,一定要去打掉。


    幸好到醫院檢查過了,這胎是個兒子。生下來確實是個兒子,取名為張子豪。


    隨著村裏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為了更好的生活,羅秋蘭和張顯德也決定去大城市打工,兩個孩子放在家裏讓老人照顧。


    外出打工後,張顯德也沒有改掉好吃懶做的毛病,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根本賺不了幾個錢,全靠羅秋蘭一個人辛苦賺錢。


    為了省路費多賺點錢,羅秋蘭過年繼續留在城裏工作,讓張顯德回家過年。


    到第三年春節,羅秋蘭才回家過年。結果回家過年才發現,公婆根本就沒有好好帶孩子,大女兒張燕滿頭的虱子,身上也是髒兮兮的。小兒子張子豪也是髒兮兮的,身上都沒幾兩肉。


    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帶成這樣,羅秋蘭氣得要命,毅然決定把兩個孩子帶到城裏自己照顧。


    兩個孩子都挺大了,張燕可以讀小學,張子豪可以讀幼兒園,羅秋蘭也可以出去工作。


    孩子們長大了,可張顯德依舊沒長大,他隻顧他自己,完全不會想著家裏的老婆孩子,掙的那點錢全讓他拿去吃喝玩樂了,沒有錢了就找羅秋蘭要。


    羅秋蘭為了養活一家人,一天要幹好幾份活,早上去賣早餐, 賣完早餐就去餐廳洗盤子,還去當清潔工。


    可張顯德不但不體諒羅秋蘭,反而還染上了酗酒的壞毛病,喝醉酒後就對羅秋蘭拳打腳踢。


    羅秋蘭就這樣默默地忍受了好多好多年,唯一讓她欣慰的是,含辛茹苦養大的兩個孩子都很懂事很優秀。


    女兒張燕中專畢業後就出社會工作了,工作幾年後談了個男朋友,隨後按部就班地結婚生子。


    兒子成績很好,順利地考上了大學,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看起來兒女們的生活都很好,其實不然,張燕結婚後才發現丈夫有家暴傾向,一有不順就拿她出氣,她走上了媽媽的老路。


    但張燕比羅秋蘭要勇敢,她想要離婚,她回家跟父母商量這件事,張顯德堅決不同意,直言她要是敢離婚,以後就當沒有她這個女兒。


    羅秋蘭心疼女兒,但也勸女兒忍忍,畢竟這麽多年她都是這樣忍過來的,而且張燕和丈夫還有一個女兒,為了孩子著想,她也不能離婚。


    沒有家人的支持,張燕離婚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兒子張子豪在工作幾年後,向父母坦白他是同性戀,喜歡的是男人,並把他談了幾年的愛人介紹給父母。


    張顯德直接氣暈了過去,唯一的兒子竟然喜歡男孩,那還怎麽傳宗接代。


    羅秋蘭也不能接受,男人怎麽能喜歡男人呢,這是不對的,男人應該喜歡女人。羅秋蘭認為是張子豪的愛人蠱惑了他,把他給趕走了,不讓他進家門。


    張子豪知道父母一時之間可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但沒想到他們兩個的反應會這麽大,隻能帶著愛人先離開。


    羅秋蘭和張顯德接受不了張子豪的取向,使盡手段讓張子豪和他愛人分手,甚至不惜以性命相逼。


    見張子豪還是無動於衷,直接找到他愛人的工作地址,夫妻倆跑到人家的公司大鬧,罵張子豪的愛人不要臉、惡心之類的話,硬生生逼得倆人分了手。


    羅秋蘭夢境的內容是女兒張燕最終被家暴致死,張子豪愛人的工作被夫妻倆攪和後,選擇了去鄉下支教,在去支教的途中不幸車禍身亡,張子豪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跳海殉情了。


    三個孩子死了兩個,另一個不知所蹤。羅秋蘭也瘋了,在女婿出獄後,聯合外孫女把女婿殺死,為女兒報仇後,自盡身亡。


    懦弱了一輩子,在生命的盡頭羅秋蘭才有所醒悟,可惜已經太遲了。


    醒來後,羅秋蘭感覺自己好像真的跟死過一次似的,心髒蹦蹦跳,像要跳出身體一樣。


    羅秋蘭這一生別無所求,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健康,可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個願望,到最後也沒能實現。


    從夢裏回過神後,羅秋蘭越想越心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說不定有一天會噩夢成真。


    羅秋蘭不想走到夢裏的結局,她知道自己需要改變,她要保護好她的孩子們。


    羅秋蘭起床到客廳倒了杯水喝,這時,有人在外麵拍門,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把門打開後,張顯德醉醺醺地走進家裏,嚷道:“快給我倒杯水喝。”


    羅秋蘭怨恨地看著眼前的丈夫,沒有任何動靜。


    張顯德見羅秋蘭沒有動作,氣上頭來,直接動手道:“怎麽,老子還使喚不動你了,趕緊給我倒水去,不然老子打死你。”


    羅秋蘭躲開了張顯德的巴掌,平靜道:“你要喝水自己去倒。”說完後,就直接回到臥室關上門繼續睡覺。


    張顯德不停地拍打臥室門,嘴裏罵道:“你個賤人,你敢不理老子,明天看老子不打死你,快點開門,快點!”


    慢慢地張顯德累了,醉倒在臥室門外的地板上。終於安靜下來後,羅秋蘭再次進入夢鄉。


    第二天起來後,打開房門,發現正睡在地板上的張顯德,羅秋蘭直接視若無睹,從他身上跨過去。


    羅秋蘭做早餐的聲響吵醒了張顯德,張顯德醒來後,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地板上,勃然大怒。


    站起來怒吼道:“羅秋蘭,你竟然任由我躺在地上,你個死三八,你是不是想害死老子。”


    羅秋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昨天晚上睡得太死了,沒發現你躺在地上。”


    “你早上起來沒看到嗎,你怎麽不把我扶到床上去睡,你是不是皮癢了。”說著,張顯德衝過來就要踹羅秋蘭。


    羅秋蘭瑟縮了一下,隨後反應迅速地拿起菜刀。


    張顯德嚇了一跳,“你幹嘛呀,你還想拿菜刀砍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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