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沐和沈桑若不同,她自幼便不在他身邊長大,他對她虧欠太多。


    如今他對白沐沐特殊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至於他推了宗門的事務,那也是有原因的。


    “今日是沐沐的生辰,我自然該來陪她……”


    話說到一半,沈道塵突然頓住。


    沈桑若知道他想起了什麽,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此刻沈道塵麵色難看。


    沈桑若的生辰與白沐沐是同一日。


    在他的記憶中,除了沈桑若年幼的時候,她開始修煉後,便再沒有陪她過過生辰。


    甚至是不讓她過生辰,他覺得她作為未來的少宗主人選,必將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


    更別說是這般特地將宗門的事務推了來陪她過生辰。


    如此明顯的對比,似乎終於讓他意識到了她對待沈桑若的方式欠妥。


    他的心頭又浮現起剛才沈桑若的那番話,心中的情緒也有些複雜。


    他看著沈桑若,她的麵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波動。


    沒有失望,沒有難過,也沒有委屈不甘。


    亦如她剛才說那段話的時候,隻是平靜地在稱述一個事實。


    在沈道塵的強製要求下,沈桑若早已沒有了過生辰的習慣。


    若不是今日遇見了這兩人,她都不會想起來今日是她的生辰。


    見到這樣的場景,她心中確實沒有多大的感觸,有的隻是腳步被拖住的煩躁。


    沈道塵的目光複雜。


    終於生出了幾分愧疚之感。


    他印象中的沈桑若總是會為了他對白沐沐更好而傷心,覺得白沐沐會搶了他對她的關心。


    今日的事,她心中不知該難受成什麽樣。


    仔細想來,他這兩年確實是有些忽略沈桑若了。


    沈道塵像是突然良心醒悟,暫且忽略了她的那些“大逆不道”之言,決定也借此機會為沈桑若好好過一次生辰。


    想著這樣也算是做到了父親該有的責任。


    但他還是習慣性地先指責沈桑若,“你莫要多想,沐沐在外麵受了多年的苦,我對她好些,也是為了替你彌補她。”


    “畢竟是你占去了她好幾年的時光,我多補償她一些,也免得旁人說你的閑話。”


    沈道塵的“我這是為你好”都要寫在臉上了。


    沈桑若隻想笑,什麽叫替她彌補?


    認錯自己孩子的人是他,與她有什麽關係?


    怪她出生的時候,沒有站起來大喊,老登你抱錯孩子了,我不是你的崽?


    他總是喜歡扯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飾他的過錯。


    “今日碰巧遇上了,你便和我們一起吧,我也許久沒給你過生辰了。”沈道塵繼續說著。


    那樣的語氣,好似是在獎勵沈桑若一般。


    在沈道塵的眼中,也確實如此。


    以前沈桑若修煉時,他總是會讓她達到什麽樣的目標才會獎勵陪伴她的時間。


    在他的潛意識裏,他的陪伴不知在何時就已經變成了是對她的獎勵。


    可他在麵對白沐沐的時候,卻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沈道塵從未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還記得,沈桑若每次得到這樣的“獎勵”的時候,都會很開心。


    他覺得這次也不會例外。


    他甚至覺得,他的陪伴就是最好的生辰禮,沈桑若會無比感動。


    因為她以前從未擁有過這樣的生辰。


    但他不知道的是,沈桑若也不是以前的那個沈桑若了。


    她連他們都不需要了,還會需要他們給予的一切?


    她冷聲拒絕,“不必了。”


    “你又在賭氣了?”沈道塵麵色一沉,幾乎是想都沒想便開口道。


    “我不介意的,沈師姐,你就和我們一起吧,莫要辜負了爹爹一番心意。”白沐沐見縫插針。


    “沐沐都不介意,你又為何不願?”沈道塵很是不理解。


    他陪她過生辰的機會如此難得,隻覺得沈桑若又在胡鬧。


    “不願和不想看到的人一起過生辰罷了。”沈桑若說得直白。


    “你就這般不待見沐沐?”


    而沈道塵卻以為她口中“不想看到的人”指的是白沐沐,聲音微怒。


    “我告訴你,若想留下來過生辰,便收起你的小性子,你與沐沐是姐妹,怎能如此敵視她?你這是從何處學來的做派?”


    沈道塵想以給她過生辰為威脅,糾正她的這些“陋習”。


    心中篤定她會為此妥協。


    而沈桑若就笑笑,誰說她不待見的隻有一個了?


    “我說得夠清楚了,我該回去準備少宗主比試了,先告辭了。”


    說完,不顧沈道塵的反應,直接轉身離開。


    沈道塵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就這般離開,放棄了與他們一起過生辰的機會。


    他也不是會慣著沈桑若的人,自然不會再追上去求著她來過生辰。


    然而在她走出去很遠後,沈道塵似乎才反應過來,她那句“說得夠清楚了”是什麽意思。


    離開得那般果斷幹脆,沒有半分留念。


    她不想見到的人,難道也包括了他?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沈道塵皺了皺眉,隻覺得是自己老糊塗了。


    搖了搖頭,罷了,或許隻是孩子到了叛逆期吧。


    哪有孩子會討厭爹的?好歹也有這麽多年的父女感情,沈桑若再怎麽鬧,他們也是分割不開的一家人。


    他們之間的感情,可比她和震鱗峰的感情深厚得多,她舍得離開震鱗峰,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與他斷絕關係。


    他看著沈桑若遠去的背影,對著白沐沐道:“你莫要學她,她這是在外麵曆練時學壞了。”


    “還說要好好準備少宗主比試,她這樣連個人偏見都無法坦然處理的人,在麵對整個宗門時,又如何能做到毫無偏袒偏心?”


    說到“偏袒偏心”幾字時,沈道塵話語微頓。


    沈桑若的那番話,無疑讓他有了觸動,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跡。


    “我倒是要看看她在少宗主比試上能有何表現。”


    “爹爹放心,我會努力不讓爹爹失望的。”白沐沐堅定說著。


    沈道塵思緒回籠,對著白沐沐寵溺道:“還是爹爹的沐沐懂事。”


    “走吧,爹爹繼續陪你過生辰。”


    白沐沐笑著答應。


    她對於沈桑若的變化早已見怪不怪。


    隻要不影響她的攻略計劃,她可以將她留到最後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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