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句話,帶來的信息量讓四人震驚不已。


    看向沈桑若的目光全都含著複雜的情緒。


    風鶴雲想要說什麽,但想到自己對沈桑若做過的事,心虛地閉上了嘴。


    聽到火鱗藤在她身上,溫玄先是一愣,而後嘴角浮現一抹苦澀的笑意,最終沒有說出什麽苛責的話。


    最讓沈桑若感到訝異的是陸時卿。


    他生了一副好皮囊,曾是飛雲宗無數女弟子青睞的對象,平日裏最是注意自己的形象。


    而此刻的陸時卿卻麵容憔悴消瘦,甚至還能隱隱看到青色的胡茬,一雙眼睛直直鎖在她身上。


    以往他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願意分給她,沈桑若隻覺得他莫名其妙。


    四人之中隻有洛楚反應最大,他幾乎是聽完淩霄真人的話後,便斥責出聲:


    “好你個沈桑若,上次雪崩時對我們見死不救,連小師妹救命的火鱗藤也被你一直私藏著。”


    “我就奇了怪了,小師妹到底招你惹你什麽了,你這樣恨她,就因為你嫉妒她分走了我們的注意嗎?”


    “我告訴你,我們喜歡小師妹是因為她值得,你這樣惡毒的人,永遠比不上小師妹。”


    “還想讓我們給你寫懺悔書,你怎麽不給小師妹寫懺悔書?”


    這些時日,他天天為了白沐沐的病情擔驚受怕,沈桑若倒好,拿著火鱗藤四處逍遙自在,全然不顧他們的師徒情誼。


    洛楚對她的態度如此惡劣,沈道塵微微皺眉,他從沒關注過沈桑若在震鱗峰上的情況,以為她與師兄們的關係至少也算和睦。


    “說完了?”沈桑若異常平靜,反而顯得洛楚好似個上躥下跳的笑話。


    “不許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洛楚咬牙。


    又是和在斜山冰原時一樣的憐憫的眼神,直接讓洛楚破防了。


    他搞不懂沈桑若為何總這樣看著他,明明更可憐的是她。


    “夠了。”溫玄拉住洛楚,看向沈桑若,“我們寫下懺悔書,你便會拿出火鱗藤嗎,小若。”


    “是。”沈桑若回答得幹脆。


    “好,我們寫。”溫玄的笑容愈發苦澀。


    他們本就虧欠了沈桑若太多,早便該和她道歉了。


    若是他們能早些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們的關係怎會走到今日的地步。


    他看著沈桑若沒有波瀾的眼底,心中依舊是控製不住地疼痛、


    “二師兄?”洛楚不可置信扯住溫玄的衣袖,但被溫玄另一隻手扯開。


    洛楚又看向最有希望和他一起反對的陸時卿,對方甚至連看都看他一眼,眼中仿佛隻有沈桑若。


    溫玄的話和其他人的反應,成功讓淩霄真人感覺到一絲不對。


    難道他們真的有對不住沈桑若的地方?


    他沉眸擰眉,靜觀其變。


    溫玄食指與中指並攏,靈力匯聚於指尖,在空中書寫下一個個半透明的字。


    “誤會五師妹將小師妹推下山穀……”


    沈桑若出聲打斷:“沈桑若。”


    她已不是他們的五師妹。


    溫玄隻以為是她要求寫得正式些,便將稱呼換成了沈桑若。


    然後將她被關進幽禁室逼她認罪,沒注意她修為不穩,強取她心頭血,讓她修為盡失的事情寫下來。


    淩霄真人眉頭緊鎖,此事與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都有關,溫玄此舉,便是將他和沈道塵一起劃分到懺悔的名單中去了。


    但覺得果然又是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


    溫玄繼續寫下通行玉牌一事,還有諸多將沈桑若忽略的事情,這在他們眼中也算不得什麽,仍不覺得溫玄他們有何虧欠沈桑若的。


    到了風鶴雲這裏,他心中一狠,也學著溫玄的樣子,在空中書寫,失手將沈桑若打成重傷。


    “對不起。”風鶴雲大聲和她道歉。


    她不就是因為他隻送了她桂花釀,沒有當麵和她道歉,才不願理搭理他嗎。


    今日他放棄麵子豁出去,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和她鄭重道歉,她也該消氣了吧。


    沈桑若隻覺得好笑,到現在,風鶴雲居然還以為她疏遠他是單純地因為他將她打傷。


    他都不覺得他之前威脅壓迫她幫他看管釀酒坊,故意與她開那些“玩笑”是錯。


    她倒也無所謂,反正隻需要打傷她這一件事便能將風鶴雲被世人唾棄。


    沈桑若要的,無非就是他們四人的把柄罷了。


    風鶴雲說的這件事是淩霄真人和沈道塵都知曉的。


    輪到陸時卿,他一言不發,隻有手指不斷劃動。


    空中赫然呈現,他不該在沈桑若處於幽禁室時,對她種下七情蠱逼她認罪。


    若不是他種下七情蠱,沈桑若怎會變成現在冷酷無情的模樣?


    他認為的錯,是七情蠱改變了不該改變的情感,並非錯在給沈桑若種下七情蠱。


    聞言,淩霄真人和沈道塵麵上浮現驚異,他們自然知道那七情蠱是什麽。


    那樣折磨人的東西,向來是用於對付血海深仇之人。


    陸時卿竟然將它下到自己師妹的身上,更何況她當時還是在幽禁室中。


    難怪,難怪沈桑若從幽禁室出來便性情大變。


    兩人神色多了幾分難看,淩霄真人狠狠瞪了陸時卿一眼。


    而沈桑若顯然對陸時卿寫下的內容不滿意。


    “你這便寫完了?”


    陸時卿看向她,眼中透著一股莫名的傷痛悔恨,但也沒了下一步動作。


    “你對我下的七情蠱何止這一次?”


    “四年前,你認為我對你生出不該有的情愫,將七情蠱種在我身上七日七夜。”


    “幾月前,你將兩隻七情蠱交於洛楚,讓他對我下手。”


    “陸時卿,你把這些事忘了嗎?”


    隨著她將事情一件一件說出來,淩霄真人與沈道塵的臉色愈發難看,甚至是震驚。


    七情蠱這樣惡毒無比的東西,陸時卿竟然對沈桑若下過不止一次。


    同門師兄本該是沈桑若最放心依賴的人,陸時卿卻成了她的噩夢。


    “那兩次都是事出有因……”陸時卿麵色蒼白如紙。


    “事出有因?”沈桑若笑出聲,眼眸冷的可怕,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


    “第一次對我下七情蠱,就因為你主觀臆斷,認為我心悅於你,便對我下此狠手,美其名曰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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