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錦在衛生間簡單洗了一把臉,走回房間時,看到於夢寧安慰著另一個房間獨自睡覺的子軒,幫他關好了門和燈,又輕輕走回來。


    “謝謝你虞老師!”她進來後卻沒敢坐床,小心翼翼站在一旁,很是拘束的模樣,一雙眼睛滿是感激“謝謝你肯讓我和你一起住。”


    “你認識我?”虞錦示意她過來“站那幹什麽?這床挺大的,我睡覺也不踢人。”


    “可以嗎……”於夢寧一愣“其實虞老師你睡床就好!我可以睡椅子上!我都習慣了!”


    虞錦:?


    她不容拒絕地拍了拍床,沒說話,目光沉沉地盯住了對方。


    “小姐姐你在猶豫什麽!虞姐邀請你和她一起睡誒!”


    “是我的話已經撲上去了。”


    “嘿嘿……同床共枕……嘿嘿……香香的虞姐……”


    “我超,惡俗啊!”


    “受不了了快點把這些夢男夢女抓起來。”


    ——


    虞錦的目光太有震懾力,於夢寧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坐上一個床角。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認識我,看過直播?”


    於夢寧拚命點頭。


    “說出來不怕虞老師笑話,我是明星助理,專門負責運營社交平台的,當然關注過這個現在最火的綜藝。”


    “但我膽子太小了,聽說節目有鬼,一直沒敢看。”


    “所以現在突然來參加……我真的很害怕……”


    “那就對了。”虞錦給予肯定。


    於夢寧茫然抬頭,啊?什麽對了?


    “你看過節目,認識我,又是女孩子,自然會下意識依賴我和管卿,向我們求助。”


    “那你猜,那個叫子軒的男孩有沒有看過節目?”


    在一個奇怪的環境裏,人會下意識向自己認為最可靠的人求助,靠近他們尋找安全感。


    如果他看過節目,還能做出那樣天真無邪的姿態,虞錦都得誇他一句心真大。


    如果他沒有看過,又說自己害怕,卻不選擇明顯更強壯有力的幾位男士,偏偏要跟著虞錦,背後原因就耐人尋味了。


    於夢寧雖然害怕,但她不笨。


    “虞老師你的意思是……”那孩子有問題?!


    “過了今晚就知道了。”虞錦挪了挪位置,盡量舒服地躺下“睡吧,你睡裏麵?”


    “好!”


    虞錦人也太好了,跟業內一些人說的根本不一樣嘛。


    ……


    回到一樓的中年女人下意識鑽進了廚房。


    別人不吃飯,她老公是一定要吃晚飯的。


    如果老公到家後沒有正好擺上熱氣騰騰的飯菜,一定會挨打。


    “你幹什麽?”


    男人鎖上門掛上防盜鏈,沒好氣地教訓她。


    “什麽時候了還做飯,故意吵著不讓老子睡覺?!”


    “還有你給我記好了,別在這說你那些沒用的廢話了!”


    “什麽狗屁報應,老子辛辛苦苦養他們,還打不得罵不得了?”


    男人罵罵咧咧摔上門,走到床上躺下。


    什麽鬼任務鬼直播,他本來根本不相信。


    但他也刷短視頻軟件。


    看過不少雇很多群演整蠱路人測試反應的視頻。


    自己難道是被選中了?


    那種街頭短視頻,最後一般都會有點獎勵的。


    來都來了,既然出不去,最後他們給錢的時候多要一點就好了。


    想讓他怎麽配合他就怎麽配合,萬一火了,也能當個網紅發大財。


    男人定下心來,看著床邊老式的電燈拉繩。


    要聽那女孩的話關燈嗎?


    他猶豫了一下。


    沒這個必要吧,節目組說不定就是故意要看不關燈的,都關了還播什麽。


    他得做這個不關燈的人!把鏡頭吸引過來!


    很快,房間裏響起了鼾聲。


    男人睡了不知多久。


    他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了。


    “瑪德這賤女人又在搞什麽東西,”他煩躁地翻了個身“自己滾進來!”


    “爸爸!”


    門外飛進來兩個半大的影子,一左一右撲上來,抱住了他的兩隻腿。


    男人聽到孩子的聲音,並沒有轉變什麽好臉色。


    “賠錢女人養出的廢物點心,一個個不去讀書大早上在這幹什麽!都是你們媽慣的,快滾,別吵老子睡覺。”


    “爸爸,該吃藥了!”


    “老子好好的吃什麽藥,是不是咒我……”


    男人大怒,翻身抬手就要掄出一個巴掌。


    他愣住了。


    他的手呢?!


    “吃藥吧爸爸……”


    大女兒端著藥碗站在門口,笑得格外開心。


    “不然很快會被弟弟妹妹吃光的。”


    吃光什麽……


    他下半身一痛。


    低頭看去,兩個小孩子正抱著他的大腿啃食,邊啃邊抬頭,對他咧開血肉模糊的嘴巴。


    兩排格外雪白整齊又鋒利的牙齒像磨好的刀一樣露出來。


    “啊!!!”男人嚎叫了一聲,拚命踹他們的臉“廢物!吃老子的穿老子的還不夠,又來喝老子的血,滾!全都滾出去!”


    他又一次醒了,睡前沒有關閉的燈在頭頂發出昏黃的光。


    原來剛才是個夢啊。


    他還沒喘過氣,房門又被敲響了。


    “該吃藥了,爸爸。”


    門外的聲音說。


    “這男的,什麽惡心家暴男?”


    “剛出來就看他不順眼了,老婆孩子都又打又罵,怎麽不幹脆死在這節目裏算了!”


    “所以我們現在是在看這人的夢?還是夢中夢?!”


    “嘉賓腦電波視角都看了這都不算事。”


    “這是神跡!不,鬼跡!”


    “也是開上天眼了家人們。”


    “活該這人倒黴,大噩夢,看現在這位小姐姐,就是個美夢。”


    ——


    虞錦醒了。


    於夢寧在身邊睡得很沉,正無意識地發出嘿嘿笑聲。


    她沒動,沒睜眼。


    因為距離床頭很近的房門上,此時正緊緊貼著一個影子。


    影子發出稚嫩的聲音。


    “姐姐……”


    “好黑啊,我想上廁所……”


    “你能帶我去嗎?”


    沒有得到回應,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門把手轉動了。


    那漆黑的影子進來了!


    他站在床頭,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慢慢俯下身。


    虞錦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冰涼的呼吸落在自己臉上。


    “姐姐。”


    他繼續用天真的童聲在她耳邊發問。


    “你為什麽不做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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