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的擂台上,握著鐵槍的沈唯真閉目長出了一口氣,隨即手中鐵槍如電閃刺出,如行雲流水蛟龍出海,看得一旁的阿山不由地鼓起掌來。


    雖然魂穿到了蘇世子的身上,沒有他的記憶更想不起九江王的家傳槍法,但好在自己的力氣還在。


    當年釣魚城破,她在沈小姐身上醒過來時就發現了,雖然換了一個身體,但當年自己那身力能扛鼎的神力也沒有消失。


    如今即便又換了一個身體,那股神力似乎是會跟隨她的魂魄一般,依然沒有消失。


    聽祖父講這百年來的戰爭,由於九江王世代盡忠,已將韃靼人打的元氣大傷,安分了許多。


    去年更是主動求和,想與大燕簽訂停戰協議開放互市,和平相處。


    九江王為了不讓士兵因和平而失去血性,便製定了每三個月便會舉行的軍中大比武。


    大比武倒也簡單就兩個部分,武將決鬥與紅藍對抗演武。


    關於武將決鬥這部分,雖然使不出蘇家的武藝,但反正也能用失憶糊弄過去。


    隻是那個什麽勞什子紅藍對抗,竟是讓帶兵將領指揮自己的部署對抗打鬥,模擬戰役進行。


    果然是和平年代了啊,沈唯真歎了口氣,想她帶兵那些年,成日都在征戰,哪有功夫整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思緒越來越亂,手中的鐵槍攻勢也愈來愈猛,每一次的揮擊都能帶起破空之聲。


    阿山拍得手都痛了,沒想到世子雖然失憶,但看著武藝卻更精進了。隻是這一招一式跟九江王家傳的槍法都不太一樣,更為剛猛豪橫。


    得知了兒子一回營,就打破了鄭遠腦袋的九江王走來看到就是這樣一幕,穿著白色藩王世子箭袖蟒服的少年身姿飄逸招式淩厲。


    手中鐵槍出勢如電猶如狂風驟雨,收勢如龍輕盈矯健,身影翻飛如行雲流水。


    看的九江王都忘記了自己是來訓斥兒子的,被這套槍如龍勢如電的槍法驚豔得忍不住出聲叫好。


    可他突然反應過來,清哥兒這套槍法並不是他們蘇家的家傳武藝,更重要的是自己竟然從沒見過,也不知清哥兒是從哪裏學來的。


    聽到九江王的聲音,沈唯真睜開了眼睛,笑吟吟的收了槍跳下擂台,小跑了幾步到了他跟前。


    “父王!”


    九江王神色複雜的盯著兒子的臉,他似乎從未在兒子臉上看到這般陽光燦爛的笑容。


    起初他隻以為兒子依賴母親,被長寧教導得與自己不親近。


    可見清哥兒與長寧相處時,也是一副萬年難化的冰塊臉,才意識到兒子已經養成了陰鬱的性子。


    他卷起咳嗽了一聲,肅了臉色嚴厲的道:“你上午打了遠兒?”


    “是呀。”沈唯真毫不遲疑的回答,噎得九江王後麵那些想要訓斥他撒謊嘴硬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裏。


    “咳咳咳!”因為一時語塞,九江王的腦子有點沒轉過來,隻能進行戰術咳嗽。


    “是他求兒子打的。”沈唯真瞪著蘇鳳清的一雙美目無辜又天真的說道。“兒子推拒了好幾回,他非要求兒子打他,兒子見他糾纏不休,就用了三分力打發了他。”


    這句三分力像是激活了九江王的說教係統,他瞬間有了言語。


    “孽障!”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因為你那一棒,遠兒現在還在昏迷!”


    “陳大夫給他看了,說是腦部遭了重力擊傷!現在連什麽時候醒來都不知道!”


    “你還在這裏狡辯!什麽三分力,你根本是看他不順眼借此發難!”


    沈唯真被九江王罵的有點迷糊,她撓了撓頭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注視九江王:“兒子沒有狡辯呀,兒子承認了是打了鄭遠啊。”


    九江王又被她噎住,還不等自己發話,沈唯真又開口道:“當時那麽多軍中兄弟都看見了,是鄭遠癡纏不休非要兒子打他,怎麽到了父親口中就是兒子看他不順眼借此發難了?”


    “父王若是不信兒子,尋來當時在場的兵士兄弟來訊問,是不是鄭遠他苦求兒子打他,兒子怎會對自己的同袍兄弟動手?”


    “那戒棍都是他自己奉上,差點杵到兒子臉上,兒子見實在拗不過他才隨便抽了他一棍?”


    九江王被她連珠炮的話語又一次噎住,鄭遠的親衛前來稟報說鄭遠被世子打了。


    他跟著親衛去營帳一看,果見鄭遠血流滿麵的躺在行軍榻上人事不省,他一時衝動也沒多加詢問就跑來訓斥兒子。


    但是作為父親,尊嚴是不可被侵犯的。他隻能將文章又做到沈唯真那句三分力上。


    “你犯了錯還不知悔改!”九江王斥責道,“既是遠兒誠心向你請罪,他到底是你義兄,你原諒他也就罷了!”


    “若真是有氣難消,打他幾棍也就罷了,何必用上全力打得他現在傷重至此!”


    “兒子沒有呀!”沈唯真一臉委屈的叫道。“兒子當真隻用了三分力隨便抽了他一棍就走了,父王為什麽就是不相信兒子呢!”


    “住口!”九江王氣的胡子都吹了起來。“遠兒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若是你隻用了三分力又怎會血流如注?你這逆……”


    九江王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猛烈的氣浪打斷了,他大睜著眼睛盯著麵前的兒子,那句逆子卡在喉嚨裏硬是吐不出來。


    像是被九江王冤枉得悲痛傷心,沈唯真手中的鐵槍猛的揮向擂台下的石墩,竟是硬生生將兩人合抱粗的石墩攔腰擊碎,飛起碎石打得旁邊的阿山連連痛叫著蹦起來。


    “父王看到了吧。”沈唯真一臉的委屈悲傷,“別說是全力,兒子但凡使出五分力,那鄭遠的腦袋還能留在脖子上?”


    “早就跟這石墩一般碎成幾塊了!”


    “既然父王不信兒子,兒子也沒什麽好辯解的了!全聽父王處置!”


    九江王吞咽了口口水,沈唯真手中那鐵槍已經因巨力擊碎石墩而變得彎曲變形。


    他從來不知道兒子居然身負這般巨力,別說這隻是五分力,就算是蘇鳳清的十分力,打在鄭遠頭上也早就讓遠兒斃命了。


    “你……他……這……”九江王以為把蘇鳳清帶在身邊這幾年已經足夠了解兒子了,卻沒想到蘇鳳清還有這樣多的驚嚇等著他發掘,一時也是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父親若是沒有什麽吩咐的,兒子累了,先行回去休息了!”沈唯真見九江王半晌也憋不出個屁來,對一旁的阿山使了個眼色,兩人對九江王一行禮,扔下變形的鐵槍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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