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那個冬日,林婉剛生下兩個孩子,我趁著孩子睡覺的間隙將乳母支走,換孩子的嬤嬤抱來一個小女娃,就是汐沅。”


    董青青在地牢裏的一堆刑具前瑟瑟發抖,“汐沅那時候臉也是皺皺的,兩個女娃體形差不多,我都看不出來,便放心換走了。”


    “是你將晚晚送到青山村的?”楚齊寧夾出一塊兒燒紅了的鐵在董青青眼前一晃。


    董青青臉色慘白,連連搖頭,“不……不是我,是楊嬤嬤,我隻負責換,把孩子帶出去的是她,後來我悄悄打聽過,隻聽說她將孩子養了一年之後,就送走了,具體送到何處,我也不知道啊!”


    “你說的嬤嬤又是何人?”楚齊寧在腦海中搜尋了一圈,確定將軍府沒有姓楊的嬤嬤。


    “這……”


    董青青欲言又止,楚齊寧將鉗子上滾燙的鐵塊兒又往前送了一點,差點就碰到董青青的鼻尖。


    董青青感覺一股滾燙的熱氣鑽進鼻孔,嚇得連聲尖叫,“我說,我說!別燙我!”


    楚齊寧將鐵塊拿遠,董青青狠狠咽了下口水,“楊嬤嬤是皇後娘娘的人!”


    “什麽?皇後娘娘?”楚齊寧隻覺得心裏一沉。


    他還以為這事兒隻是董青青一個人幹出來的,沒想到竟牽扯出了皇後。


    “你莫要在此胡言亂語,皇後娘娘身邊的嬤嬤,為何要將晚晚換走?”楚齊寧眼裏慍色漸濃。


    “我……我不知道啊!我隻知道和什麽福星的預言有關。”董青青是真不知道皇後娘娘要做什麽,畢竟她隻是中間的一環,與福星預言有關這件事,還是她偷聽來的。


    “關起來!待找到楊嬤嬤,再一起處置。”楚齊寧命人將董青青帶進了牢裏。


    而後打聽了一下,皇後身邊確實有一個姓楊的嬤嬤,可幾日前,因為身體原因已經提早回鄉安度晚年了。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晚晚回京城後回鄉。


    楚齊寧覺得,這其中定有問題。


    楚硯南喚來飛得快的鷹,沒兩日便在一條山溝溝裏找到了楊嬤嬤的住處。


    皇宮,攬月宮內,大殿正中,一張雕龍繪鳳的宴桌尤為顯眼,桌上玉盤珍饈,香氣四溢。


    宮樂悠揚,絲竹之聲嫋嫋升起。


    本該五日前給楚齊寧舉辦的接風宴,被亂七八糟的煩心事拖到了今日。


    朝中的大臣基本都來了,可見慶元帝對楚齊寧的重視。


    楚齊寧見魏皇後身著華服,端坐於紅木椅上,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慶元帝輕輕抬手,示意樂聲暫歇:“楚將軍凱旋歸來,實乃我朝之幸,百姓之福。今日特設此宴,以表朕與皇後娘娘對楚將軍的深切慰勞。”


    慶元帝端起酒杯,楚齊寧也端起酒杯,兩人遙遙相對,一口喝了下去。


    接著就是各位大臣來給楚齊寧敬酒,恭維的話一句接著一句,酒也一杯接著一杯。


    好在楚齊寧是千杯不醉,喝十壇酒仍能上戰場帶兵打仗,大獲全勝,還因此獲得了一個“千杯將軍”的名號。


    隻有一人沒有過來敬酒,眼神看他還帶著不滿和敵意,楚齊寧認出來了,那是薑晚晚現在的爹,薑如山。


    他主動端了杯酒過去,“承蒙薑兄這一年照顧晚晚,齊寧在此謝過了。”


    楚齊寧官位比薑如山大,主動過去敬酒,用的還是自謙的語氣。


    從哪方麵看,都是給足了薑如山麵子。


    薑如山見他態度還算不錯,又敬他是個好將軍,便起身端著酒杯喝了個幹淨,“晚晚是我的女兒,照顧她是應該的,可若是想接她去將軍府,想都不要想,今日差點背個邪祟的罪名,焉能知道明日會發生點什麽。”


    楚齊寧隻能苦笑,這事兒都怪他那個不分是非黑白的娘,若是沒有邪祟這一出,或許得到晚晚認同的路就會走得順暢許多。


    無論是從兒子嘴裏描述出來的,還是他查出來的,薑家一家人都待晚晚極好,他斷沒有理由明著硬搶。


    女兒,他隻要她開心幸福就好,如果她覺得待在薑家很幸福,那麽回不回將軍府,也無關痛癢,他隻是想補償她。


    左右都在京城,還可以隨時見到。


    多一個人疼愛,晚晚就多一份幸福,這樣也可以撫平她之前在青山村受過的那些傷痛。


    “薑兄,你放心,晚晚若是願意回來,我定會敞開大門迎接,若是不願回來,我也不會強迫她,你永遠都是晚晚的爹。”


    見楚齊寧這般識大體,倒跟他那個娘完全不同,薑如山對楚齊寧的印象分由負轉正,兩人又喝了一杯。


    酒過五巡之後,慶元帝清了清嗓子,“諸位愛卿,今日除了給楚將軍接風,還有兩件事,一件就是蝗災賑災款的貪汙案,還有一件,大家可能已經聽說了,便是福運郡主被人換走了的事。”


    “福運郡主被偷換本是楚將軍家的私事,不該拿到這裏來說,可朕得知了一個消息,此事已經不單單是家事了。這件事容後再議,先說貪汙案。”


    慶元帝說完貪汙案三個字,席間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這次皇上沒有透露出一星半點的消息,就將幾位大臣一鍋端了。


    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行動之隱蔽,令人猝不及防。


    慶元帝接著說,“朕不查,竟不知朕這些好大臣整日一副兩袖清風,清心寡欲的樣子,私底下居然藏了這麽多稀世珍寶,貪汙了如此多的銀子!此次貪汙案共牽扯了八人,各位大臣說說,朕該如何處置這八人?”


    席間大臣們的頭越來越低,都快低到酒杯裏去了。


    “鳳太尉,你說說。”


    聽皇上點到自己,鳳太尉的臉色就像便秘一樣,要知道,這裏麵一半的人,私底下都跟他來往較密,有兩個甚至是他的左膀右臂。


    他能說什麽?


    鳳太尉站了起來,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回皇上,貪汙一事可大可小,說大了便要掉腦袋,小了也可打幾大板,隻罰沒贓款。”


    鳳太尉不愧是老狐狸,言外之意就是如何處置要看皇上,皇上說大了那便大,說小了那便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將這個問題又拋回給了慶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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