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之人見此情形,麵麵相覷,呆若木雞。


    薑晚晚將覆在陳正臉上薄薄的一層麵皮拿到眼睛跟前仔細觀察,小嘴微張。


    這便是爺爺說過的人皮麵具?


    好像還是最高級的那一種,薄如蟬翼,貼合度極高。


    她看這個伯伯身上有厚厚的黑光,說明他背負了不少人命,仔細觀察間,又發現脖子上的紋路與臉上不同,想起爺爺說的人皮麵具,就試了試。


    雖然這種人臉材料隱蔽性非常好,但獲取手段卻異常殘忍,是從活人臉上整麵扒下再加工製作而成,而被扒了臉皮的人當然活不成了。


    薑晚晚想到它的來曆,心中難過,這個人臉麵具的主人,估計已經見閻王爺爺了。


    “爹爹,人臉伯伯太可憐了,我們回頭把它好好埋在土裏,多燒點紙。”


    薑晚晚把人臉麵具疊起來,看向還處在震驚中的薑縣令。


    薑縣令聽明白了,晚晚的意思是,這原本的陳正已經死了?!


    那這人是誰?


    在一旁使勁兒撲騰的唐元禮頭頂都要冒煙了,那是他的隨從,這裏麵最有發言權的是他!


    薑縣令注意到刷存在感的唐元禮,終於將綁在他身上的繩子解開。


    唐元禮一把扯下嘴裏的帕子,兩步跨到陳正身邊,揉了揉眼睛,“這......不是陳正?不對,他明明就是陳正啊!”


    “糊塗!唐特使,此人一路跟隨你來平陽,明顯就是半路被掉了包,難道這些天你半點異常都沒發現?”薑縣令的話懟得唐元禮啞口無言。


    他是真的沒發現啊,鬼知道陳正什麽時候換了人!


    想到這一路上都是這個來路不明的人跟著自己,唐元禮毛骨悚然,冷汗直冒,他這算不算把腦袋別到了褲腰上?


    完了完了,這下就算腦袋保住了,皇上恐怕也要治他個失察之罪。


    清月兩下將人踹醒,唐元禮看得心驚,這女子一身丫鬟裝扮,竟然是個高手!


    假陳正睜眼,就看見一堆人圍著他,知道大事不妙,爬起來就想跑,被清月一把揪了回來。


    兩廂打鬥之下,竟絲毫不占上風。


    清月將人擒住,掐住他的命脈,“說,誰派你來的,假扮陳正居心何在?”


    “肖自生?我認出來了,他是濟源縣通緝的連環殺人凶手肖自生!”王文遠忽然驚叫出聲。


    被王文遠這麽一說,薑縣令也想起來了,前些日子他們去濟源縣交流觀摩,看到了一幅通緝畫像,當時他和王文遠還討論了一番,如此清俊小生竟然是連環殺人案凶手。


    沒想到今日這清俊小生就在平陽縣出現了。


    濟源縣和其他幾個有關的縣查了許久也未能查出的命案凶手,在他平陽縣落網了。


    這算不算搶業績?


    薑縣令有點感慨,最近的運氣是不是好得過分了。


    肖自生見被認了出來,也不掙紮,眼神逐漸變得迷離而瘋狂,“殺人怎麽了?他們該死!誰讓他們跟那些狗官有關係,有人可憐他們,替他們申冤,那誰來可憐月兒!”


    “我妹妹月兒死的時候才十二歲,是被那幾個狗官活活侵犯而死的,我四處申冤,可官官相護,隻手遮天,我被狠狠打了一頓,臥床半月不起,母親一氣之下魂歸西天,我加入清遠門,就是為了替月兒和母親報仇,可那幾個狗官身邊侍衛眾多,我試了幾次都未能得手,殺不了他們,就將他們的家人都殺光!總要讓他們嚐一嚐失去親人的痛苦!”


    肖自生眼淚無聲無息從臉上滑落,“如今唯一的遺憾就是未能讓那幾個狗官血債血償,本以為再臥薪嚐膽幾年,定能報仇雪恨,沒想到竟在此處栽了跟頭,娘,月兒,阿生對不住你們!”


    眾人都沒想到滅門案裏麵還隱藏著這麽大的緣由,如此說來,那幾個狗官的確該死。


    “肖自生,你的冤屈本官深表同情,可今日你既然落在我手上,我是斷不可能放你走的,冤有頭債有主,你不該把那幾個狗官的過錯算在他們家人的頭上,本官現在人微言輕,可若有朝一日有機會,本官定替你翻案重審,朗朗乾坤,真相總有大白於天下的時候。”薑縣令拍了拍肖自生的肩膀。


    肖自生輕哼一聲,“嗬!恐怕不會有昭雪的機會了,算我肖自生倒黴,死之前我有一事不明,我的易容術雖不是爐火純青,但先前幾次殺人都沒有人識破,你們是怎麽發現的?”


    有一次,他甚至還堂而皇之地以衙役的樣貌,回到了案發現場,看完了整個查案過程。


    薑晚晚揚起小腦袋,“爺爺說,為醫者,要耳清,目明,心細如塵,多觀察,多思考,自然就能見微知著。”


    “竟然是你這個小丫頭發現的!”肖自生握了下拳,語調染了些自嘲,“後生可畏,沒想到這小小的平陽縣竟然藏龍臥虎,也罷,我認栽。”


    肖自生落網,眾人的心情五味雜陳,晚霞染紅了天邊,這一日一波三折,總算在趕在最後的結案日之前查清了真相。


    “薑縣令,既然滅門案的真凶已全部落網,你之前對本官的大不敬就暫不計較了,待本官回去稟明聖上,這功勞咱們一人一半。”唐元禮摸了摸下巴,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狗官,你啥事也沒幹,就想分一半功勞,做夢!”楚硯南聽不下去了,這狗官怎得這般不要臉,他一定要告訴爹,參這個小人一本。


    “狗官!狗官!”楚硯南肩膀上的八哥也湊起了熱鬧。


    唐元禮怒不可遏,“小屁孩兒,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快來人,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給我抓起來,辱罵朝廷命官,今日就給你點顏色瞧瞧。”


    “不許傷害小哥哥!”薑晚晚張開雙手擋在楚硯南前麵,軟乎乎的小臉生氣地鼓起,語氣凶凶的。


    小哥哥護著她,她也要護著小哥哥。


    張思正要動手,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喝,“唐元禮,你要給誰顏色瞧瞧?”


    唐元禮眯著眼睛看去,隻見一人身穿黃金色鎧甲,人高馬大,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後麵還跟著幾個身著黑衣,腰掛長劍的人。


    唐元禮臉色不由得一變,屁顛屁顛迎了上去,滿臉堆笑,“秦統領?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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