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晴暈暈乎乎回了家,一進寢屋便看到了擺放在條案上的水晶藍。


    翠綠的葉片間,朵朵淺藍色的花綻放,猶如藍色的蝴蝶翩翩起舞,又如翡翠般耀眼奪目。


    她曾經將其視若珍寶。


    想起張越生送她水晶藍時溫柔的眉眼,蘇夢晴閉了閉眼。


    “清月,將這盆水晶藍搬走,搬得越遠越好。”


    “夫人,你從前不是最喜愛這盆花了嗎?為何要搬走?”清月疑惑不解。


    “從前喜歡,如今不喜歡了,搬走吧。”蘇夢晴轉身,心中隱隱作痛,不再看水晶藍。


    這是她的心頭好,卻也是催命符。


    清月雖覺得奇怪,但也遵照吩咐將水晶藍搬了出去。


    蘇夢晴頭疼得像要炸裂開來,趴在雲兒身邊,哭出了聲。


    有些不願意麵對卻又呼之欲出的真相,正在慢慢發芽。


    薑家三兄弟從私塾回來,看到的就是趴在床邊愁眉苦臉,唉聲歎氣的薑晚晚。


    薑銀川走過去揉了揉她的頭,“晚晚這是怎麽了?小小年紀,竟愁成了這樣?可是最喜歡的魚被人偷吃了?”


    “大哥哥!晚晚又不是小豬豬,隻會吃。”薑晚晚嘟了嘟小嘴,“如果有一個人,你懷疑他是壞蛋,但是又沒有證據,該怎麽辦?”


    薑銀離揮了揮拳頭,“直接揍一頓就行了,揍到他說實話為止。”


    薑晚晚小臉皺成了一團,“可是晚晚力氣太小,打不過。”


    “暴力是最沒用的方法,可以偷偷查,搜集證據。”薑銀川搖搖頭。


    “怎麽查?”三小隻一起看向他。


    “跟蹤,這不是你們最擅長的嗎?上次偷偷跟蹤三伯伯,把晚晚帶到賭坊,你們不是做的很隱蔽嗎?”


    薑銀離拚命擺手,從賭坊回來老爹就把他揍了一頓,不要不要,屁股太疼了。


    “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那我們再跟蹤一次吧。”薑晚晚覺得這是個頂頂好的主意,期待地看向三個少年。


    “跟蹤誰?”三個少年異口同聲。


    “張哥哥。”薑晚晚認真道。


    “你說誰?”薑銀離掏了掏耳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張哥哥是壞蛋,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好,晚晚說跟蹤,那咱們就跟蹤。”薑銀川寵溺地刮了刮妹妹的小鼻子。


    薑晚晚吧唧一口親在薑銀川的臉上,“大哥哥最好了!”


    賊,大哥真是太賊了!


    趁機贏了妹妹一枚香吻,到時候被老爹打屁股的又不是他。


    他成績好,又溫柔又聰明,老爹和老娘當然舍不得打他了。


    隻有他知道,自家大哥根本就是一匹披著羊皮的狼,什麽溫柔,都是裝出來的。


    要是誰惹了他,那可遭了大殃了,別問他問什麽知道,因為他曾經就是那個遭殃的人。


    小時候他以為大哥好欺負,往他衣袖裏藏了一隻老鼠,隔天他的床上就出現了一堆耗子。


    嚇死他了好麽!


    薑銀離被大哥輕飄飄看了一眼,馬上點頭,“去,一起去!”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他!


    張府,明月高懸,張越生回到家,發現水晶藍今日竟然不在條案上,正準備脫外衣的手頓了頓。


    “娘子,水晶藍怎麽不見了。”


    “生蟲了,我便讓清月給扔了。”蘇夢晴神色未變,繼續輕哄雲兒。


    “照看得那般好,怎麽會生蟲?”張越生眉頭皺了起來。


    蘇夢晴將睡著的雲兒放下,看向張越生,“夫君似乎格外在意那盆水晶藍。”


    張越生笑容僵了僵,隨後若無其事地走到蘇夢晴身邊坐了下來,“我是看娘子你喜歡,無礙,明日我再去尋一盆便是。”


    “這水晶藍可是稀罕品種,怎能說尋到就尋到?妾身雖然喜歡,可也舍不得夫君勞心費力。”蘇夢晴強忍住心中的不適,挽住張越生的胳膊。


    “娘子不必憂心,我明日定為你尋來。”張越生拍了拍蘇夢晴的手。


    蘇夢晴合衣躺下,翻了個身,藏住了眼角留下的淚。


    夫君,竟真的有問題。


    因為在意,她才會察覺到他每一個微表情和小細節。


    她是愛他,但她不是傻子。


    跟蹤小隊正式成立,幾人輪流在張府附近神不知鬼不覺蹲守了三天,終於摸清了張越生出門的規律,每日吃完晚飯後,張越生都會出門,而且去的都是同一個方向。


    這日用完晚膳,張越生一出府,薑銀川比了個手勢,四個孩子就跟了上去。


    他們分頭行動,又擅長躲避,跟了一路,都沒被張越生發現。


    “大哥哥,這是哪?”薑晚晚抬頭看了看未掛牌匾的門頭。


    張越生進了一處宅院,還是個沒名字的宅子。


    薑銀川搖了搖頭,指指旁邊的樹,三小隻頓時了然。


    老規矩,爬樹嘛,他們在行。


    四個孩子兩前兩後,悄悄爬上了離裏屋最近的兩顆樹,借著樹葉隱蔽了起來。


    院內燈火通明,張越生進了裏屋,四小隻將屋內的說話聲聽得一清二楚。


    隻可惜他們看不到屋內的情況,更看不到張越生懷裏正摟著一個女子。


    那女子不過十七八歲,生得也還算不錯,扶風弱柳,惹人憐愛。


    “張郎,你不是說過下個月就要娶我過門嗎?我都為了你從京城千裏迢迢跟到這裏了,你要是食言,我可如何跟爹娘交代。”女子靠在張越生懷中,一臉委屈。


    娶誰?張哥哥不是已經和蘇姐姐成婚了嗎?還要娶誰?


    四個孩子在樹上愣住了。


    “蘇夢晴昨日不知抽了什麽風,竟然將水晶藍扔了,不過無妨,幸好我早有準備,多備了一盆,就是此花有些貴,花了不少銀子。”張越生此時提起蘇夢晴,完全不複白日裏的溫柔深情。


    女子捶了捶張越生的胸口,笑道,“等你娶了我過門,還怕沒銀子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以後你既是太常寺協律郎,又是安撫使司副使的女婿,好不風光呢!”


    “那是,娶了你,便是我的福氣,那蘇夢晴不過是一個商戶之女,哪比得上你?”張越生將女子摟緊了些,“乖,再等等,快了,等她蘇夢晴一死,我就迎你過門,到時候咱們一起上京城。”


    樹上的薑銀離一個趔趄,險些摔了下去。


    蘇姐姐快死了?張哥哥要殺了蘇姐姐?


    張哥哥真的是壞人?


    他的世界觀崩塌了!


    薑晚晚恍然大悟,原來張哥哥身上黑色的光是這麽來的!


    張越生將女子抱起放在床上,女子滿臉羞澀,眼看著就要進行下一步動作。


    忽然“吧唧”一聲,一團不明物體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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