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現在已經非常明亮了，在阿倫戴爾港的碼頭上，清晨時分出現在阿倫峽灣外海的那兩艘外國客運帆船此時已經穩穩地停靠在了六號和七號泊位上。
而阿倫戴爾海軍“峽灣守望者”號四級風帆戰列艦則停泊在不遠處的四號泊位。正是這艘軍艦在霧氣彌漫的阿倫戴爾外海海麵上發現了那兩艘外國船隻，在確認了基本信息之後就派小船回到了望塔處先行匯報的。
碼頭廣場上現在已經聚集起了許多圍觀的阿倫戴爾民眾，都在對著這兩艘大型威士頓客船議論紛紛。
之所以這兩艘船會如此吸引他們的目光，全是由於在六號泊位停靠的那艘船的外表，有著他們無法忽視的特征。
它的主桅杆上的帆破了一個大洞。本應在前桅杆頂部懸掛的表示所屬國家的旗幟連同其下的小了望台都已不知所蹤。船艏左舷的位置似乎被另一艘船撞擊過，凹陷出了一個坑。首層甲板四周的木欄杆已經殘缺不全，船中部右側舷兩層甲板之間還有因為火燒而留下的破洞，已經變得焦黑的木頭在向人們無聲地述說它的可怕遭遇。
正當大部分民眾們在相互議論的時候，在皇家衛隊的嚴密保護下，安娜和凱伊也來到了碼頭。映入二人眼簾的是兩艘比較常見的大型民用三桅客貨混裝木帆船。
但像是被戰火摧殘過的那艘船明顯也把安娜和凱伊的目光吸引過去了。這讓二人都不約而同地瞪大了雙眼。
在經過一番打量之後，安娜認為這艘船能成功航行到阿倫戴爾港停靠，可以算是個奇跡了。
格林此時也在碼頭上，正在指揮一隊阿倫戴爾士兵維持著這裏的秩序。
而這兩艘船的上層甲板上也已經聚攏了不少人，從一個個殷切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都在盼望著能盡快下船，得到幫助。
“女王陛下！請救救我們！”
這時，在兩個隨從的攙扶之下，一位身形消瘦的禿頂老者率先從船上慢慢走了下來。右臂上纏繞的白色繃帶和左側麵部的傷疤顯得是那麽刺眼。
他在安娜到達港口的時候就已經遠遠地辨認出了這位頭戴王冠，身著一身墨綠色王服衣裙的阿倫戴爾新晉女王。
而安娜也在後者下船朝自己打招呼的當口認出了那位老者。他正是三年之前的夏天來阿倫戴爾參加姐姐艾莎的加冕禮的威斯頓公爵。
當時在加冕禮舞會上他那激昂的舞姿和滑稽的假發著實令安娜對這位威士頓小老頭兒印象深刻。
但威斯頓公爵在姐姐艾莎的冰雪魔力在眾人麵前暴露之後做出了諸多對她和阿倫戴爾不利的事情，又讓安娜對他多了些厭惡之情。
雖然他不及漢斯那樣讓自己恨之入骨，但在當時安娜的思想裏，已經給威斯頓公爵貼上了“壞人”的“標簽”。
而姐姐艾莎也在永冬事件順利結束之後，一怒之下下令斷絕了阿倫戴爾與威士頓公國之間的一切商貿往來。
不過後來姐妹倆又細細想了想，威斯頓公爵也隻是在麵對魔法的驚恐之餘選擇了一條可能解決問題的對策而已，雖然這個“對策”對她們很不友好。
畢竟，大部分普通人在麵對那樣堪稱恐怖的強大冰雪魔力之前都不可能泰然處之。
而且就當時的表現，如果不是自己舍命保護姐姐做出犧牲的真愛之舉讓艾莎明白了該如何運用自己的魔力融化冰雪，恐怕當時所有身在阿倫戴爾的生靈都將被在冰雪魔力作用下仍在不斷持續下降的氣溫奪去生命。
在此番換位思考之下，姐妹倆私下裏對威斯頓公爵當時的做法表示出了一定的理解。
就在兩年前的夏天，姐妹倆訪問瓦克瑞塔王國的時候，對同樣到那裏探親訪問的威斯頓公爵表示出了諒解。而後者也在姐妹倆麵前對他自己在阿倫戴爾永冬事件裏做出的傷害姐妹倆的言行表示出了無比的懊悔之意。
隨後，艾莎在用自己的冰雪魔力解決了瓦克瑞塔王國的“酷暑危機”之後同威斯頓公爵進行了正式會晤，並最終達成了協議，宣告恢複了阿倫戴爾王國與威士頓公國之間的正常邦交與商貿往來。
現在看到如此落魄的威斯頓公爵，還有兩艘客船上一個個衣衫襤褸的人們，安娜相信他們一定是遇到了什麽非常不好的事情。
“安娜女王陛下……”
此時已經走到安娜跟前的威斯頓突然掙脫了攙扶他的兩名隨從意欲向安娜行外交禮，然而連日來沒有太休息好的他再加上有傷在身，這個突然間的動作險些讓他向前撲倒。
安娜見狀趕忙上前攙扶住了威斯頓，才不至於讓後者摔倒。
“請原諒我的冒犯，女王陛下。”
威斯頓在被安娜扶起來之後還是吃力地向後者行了一個外交禮。
“您這是怎麽了？威斯頓公爵閣下。”
安娜提起王服裙的側擺回禮，然後又看了幾眼碼頭上那艘傷痕累累的船和船上的人們，隨即向威斯頓急切地問道。
“您這是都經曆了什麽？”
“這說來話長，安娜女王陛下。”
老威斯頓扶了扶自己的眼鏡，麵帶憂色地對安娜說道。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安娜臉上顯得有些厚的粉底，以及並沒有被化妝掩蓋好的黑眼圈。當然，還有她雙眸邊上和自己一樣充滿了血絲的眼白。
這讓威斯頓意識到了自己眼前這位年輕的阿倫戴爾女王現在的狀態也並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因為對處理一國的繁複的政務沒有經驗而導致的勞累；還是因為正在麵臨其他的，可能和自己的遭遇相似的困境而產生的憂心。
不過不管怎樣，自己也還是得把該說的都說出來。畢竟自己此番是來求助阿倫戴爾的。
當然，他還是得加倍小心，以應對在這兩艘船上處於絕對控製地位的南埃爾斯人。
此時，一雙既帶著些陰冷，又包含著些戲謔之意的棕色瞳孔正在從另一艘比較完整的船的甲板上的人群之中，暗中注視著碼頭上那抹穿著墨綠色阿倫戴爾女王服的身影。
即使他已經進行了一番喬裝打扮，但渾身還是微微透著些隻有貴族才會散發出的特有的氣質。
“安娜，我又回來了。但願你這次的表現，要比三年之前精彩。”
那人抬手輕輕撫了一下自己微卷的暗紅色短發，心裏暗自說道。
嘴巴上的兩撮才粘上去不久的暗紅色八字胡隨著他兩邊揚起的嘴角，變成了一個“一”字……
☆
“你是說阿塔霍蘭又給你帶來了某種新的考驗？”
在北地森林塔納部落主營地的族長帳篷裏，葉蓮娜向一旁的“影子艾莎”問道。
在這之前，兩人已經就各自獲知的信息進行了簡單的交流，包括有關北烏卓族蘭厄部落馬上要向阿倫戴爾出兵，以及夢魘之狼現身北地森林，連同“馴鹿之神”支持戰爭的情況。
“是的，葉蓮娜前輩。”
“影子艾莎”回應道。
“我前天夜裏在阿塔霍蘭深處的記憶之殿裏遇到了一位和我長得極其相似的女子，她自稱是阿塔霍蘭之靈，是阿塔霍蘭的人格化身，代表並執行阿塔霍蘭的意誌。正是她告訴我說現在身為第五元素自然之靈融合者的我需要接受新的考驗與挑戰，來繼續判定我適不適合成為大自然的守護者以及人與自然之間的新‘橋梁’。”
“阿塔霍蘭之靈？”
葉蓮娜和赫妮瑪琳同時重複了這個詞，臉上都露出了極其驚奇的表情。
前者是驚歎於第一次在北地森林流傳的有關阿塔霍蘭的傳說裏聽說了這個陌生的詞組。而後者是比較驚訝“影子艾莎”在與自己一起回來的路上並沒有提到有關這個詞組的信息。
就連站在帳篷門口時不時向外張望警戒的達西也都瞪大了眼睛，把自己的視線一度聚焦在了那位仍穿著一身四元素冰紗長裙的冰雪女王身上。
“那那位阿塔霍蘭之靈有沒有告訴你她要帶給你的考驗具體指的是什麽？”
葉蓮娜再次問“影子艾莎”。
“這倒沒有。”
“影子艾莎”回答。
“但是她在記憶之殿裏用她的魔法摘取了一些過去事情的片段展現在了我的麵前。”
“都是些關於什麽的片段？”
“還是和三十四年前北烏卓族和阿倫戴爾之間爆發的戰爭有關。”
“噢？”
“從那些片段裏我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惡意，一股名為‘仇恨’的惡意。”
“什麽？”
又是一陣驚詫。葉蓮娜不禁想到了昨天上午在這裏巴迪見麵時，從後者身上散發出的濃濃的仇恨的氣息。
看來阿塔霍蘭要給艾莎帶去的新的考驗，極有可能會與正打算高調向阿倫戴爾複仇的北烏卓族蘭厄部落有關。
“而且，我竟然還從那些片段裏看到了我母親的影像！”
“影子艾莎”繼續說道。
“啊？難道那些片段裏發生的事情還與你的母親，北烏卓族安雅部落的阿杜娜有關係？”
葉蓮娜回應。
“嗯嗯。”
“影子艾莎”不由地低了一下頭，稍稍避開了葉蓮娜仍舊驚詫有餘的目光。不過很快便又抬起頭向幾人講述她不願意再回首但又忍不住多次回憶的過去。
“我從那些影像片段裏得知，二十二年前，在北地森林東南方向的魔法迷霧之外，曾發生過一場針對北烏卓人的駭人聽聞的屠殺事件。”
這下帳篷裏在聽“影子艾莎”說話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而葉蓮娜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眼睛裏閃過一絲強烈的不安。
“那是一個由流亡在魔法迷霧外麵的北烏卓人組成的村落。在某天的夜裏，阿倫戴爾的軍隊突然包圍並襲擊了那裏，將村落裏的男女老少共兩千餘人盡皆屠戮殆盡，並在第二天的黎明時分放火燒毀了那個村子，沒有一個北烏卓人幸免。”
“影子艾莎”看似平靜地說道。
“而且，更讓我震驚的是，製造了那場慘劇的那支阿倫戴爾軍隊，竟然是我的母親阿杜娜派出去的！”
說到這裏，“影子艾莎”再次稍稍低頭，抬起雙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臉。冰藍色的眸子裏似有淚花閃動。
赫妮瑪琳捂住自己張大的嘴巴，已經吃驚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馴鹿女孩這時把目光從“影子艾莎”身上移到了葉蓮娜那裏，想知道族長是怎麽看待阿塔霍蘭之靈給“艾莎”展現的這些信息的。
葉蓮娜表情複雜地看著“影子艾莎”，心裏的不安再次升級成了憂慮。
剛剛被提到的這場慘劇，她其實是有聽到過從迷霧籠罩範圍之外歸來的一小部分塔納部落族人說起過的。
當初魔法迷霧封鎖北地森林之後，在迷霧外活動的北烏卓人便忽略了彼此的部落之別，凝聚在一起同阿倫戴爾王國進行了漫長的軍事鬥爭。
雖然他們的力量要弱於阿倫戴爾，但有連綿的深山峽穀和河流森林為依托，反倒使得雙方打得有來有回。
路納德之子艾格納繼任阿倫戴爾國王之後，曾與妻子阿杜娜嚐試用各種方法極力安撫那些流亡的北烏卓人。
但無奈當時的阿倫戴爾王國內部主戰派的勢力要遠大於主和派，在加上做為對手的北烏卓人根本就不領情，所以戰爭一直斷斷續續地打了十幾年。
直到二十二年前發生的一場決定性的戰役，阿倫戴爾王國的軍隊向北一路推進到了魔法迷霧的腳下，消滅掉了流亡北烏卓人的絕大部分有生力量，才使得雙方之間上規模的爭鬥慢慢平息下來。
幸存下的少量北烏卓族流亡者們在那場戰役之後便都分散隱藏在了北地森林與阿倫戴爾之間的深山老林裏，每隔幾年仍舊會對阿倫戴爾的北方邊境線進行小規模的襲擾。
後來，他們終於憑借他們在山野之中豐富的生存經驗捱到了魔法迷霧解除的日子，回到他們在北地森林裏的原本的部落之中。
當聽到回來的塔納部落族人說起他們這些年來在迷霧外麵的經曆的時候，部落內的許多人都唏噓不已。
而聽說過二十二年前發生的那場慘劇之後，更是一度對以“消弭仇恨”政策為主的塔納部落產生了很大的擾動。
不過好在葉蓮娜的政策在部落內部已經深入人心，這個擾動很快就被大部分族人消化掉了。
但剛剛從“影子艾莎”嘴裏聽到這個事情的部分細節，還是讓葉蓮娜她們感到非常震驚。
至於阿杜娜，葉蓮娜在早年裏也是見過她的，對她的印象也很深。
北烏卓族的四個部落在每年夏末都會經過長途跋涉匯聚在位於北地森林中心地帶的一處湖泊附近，以慶祝北烏卓族的傳統節日，夏至節。
男人們會在森林裏進行狩獵和武藝方麵的切磋，女人們大多會就地取材，在營地裏用特定的植物編織精巧的手工藝品，縫製舒適耐用的獸皮氈服和毯子。甚至還有少部分承擔祭祀工作的巫師們會利用自己的閑暇時間用巫術為充滿好奇心的小孩子們變戲法。而小孩子們會用動聽的歌謠做為回報。
而那時長相甜美，聰慧可愛，天生又有一副好嗓音的阿杜娜總會成為孩子們眼中的“歌唱小仙女”。甚至連一些大人都時常會被她優美的歌聲陶醉。當時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的葉蓮娜也算其中一個。
在葉蓮娜的印象裏，阿杜娜除了唱歌好之外，還有她那從骨子裏透出的勇敢、熱心與善良。
自從認識阿杜娜以來，葉蓮娜在以後的每個夏至節裏都會看到那個孩子忙前忙後的身影。幫助大人們布置某個節日活動所需的場地；管理族群裏個別總愛調皮搗蛋的小孩子們；悉心照料因為各種原因受了傷的族人；甚至還會去救治她自己遇到的一些受傷的小動物……
按理說她即使在後來經曆種種變故，輾轉成為阿倫戴爾王國的王後，也不可能對她的母族做出那樣的事情的。
可是阿塔霍蘭的影像又絕對不可能會“說謊”。
“難道阿杜娜那個孩子的心性後來真的變壞了？”
可自己已經見證了她的後代，艾莎與安娜姐妹倆那也是發自心底的善良與勇敢，可以說是與她們的母親一脈相承。一個變壞了的母親是不可能帶出她們這樣的孩子的。
“難道說向阿倫戴爾‘複仇’就是阿塔霍蘭與自然之靈的意思？”
“不，絕不會是這樣。”
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在葉蓮娜的腦海裏冒了出來。但她隨即搖搖頭將那個想法甩了出去。這裏麵肯定存在某種她們現在暫時還無法知曉的誤會。
“那你現在是怎麽想的，孩子？”
葉蓮娜向剛剛抹了一把眼睛的“影子艾莎”問道。
她知道，此番阿塔霍蘭給她傳達了那麽些殘酷的信息，這無疑會讓她的心裏相當地難受。
畢竟對於“艾莎”來說，生她養她的阿倫戴爾才是她真正的家。她身體裏的那半個北烏卓族的血統，根本就不是她留在北地森林的原因。
“艾莎”之所以決定離開阿倫戴爾，留在北地森林，除了她自身的冰雪魔力更適應這裏的因素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出於她的責任心。剛剛成為第五元素自然之靈融合者的她有義務在這裏架起人與自然溝通的宏偉之橋。
葉蓮娜心裏如是想到。
“說實話，我……我感覺自己現在又有些陷入了迷茫。”
“影子艾莎”放下手臂，抬起頭，回應葉蓮娜說。
“但是我明白一點，無論對於北烏卓族還是阿倫戴爾，繼續戰爭肯定不是件正確的事情。而我，也絕不會去支持這件不正確的事情。”
“嗯嗯。”
葉蓮娜心裏稍稍舒了口氣。
一旁的赫妮瑪琳和達西二人在聽了葉蓮娜和“影子艾莎”之間的對話之後，都在低著頭若有所思。
“對了，現在北地森林裏的四個自然之靈具象已經完全脫離了我的控製並對我產生敵意，我無法確定它們接下來可能會做些什麽事情。”
“影子艾莎”突然想起了這件很重要的事情，覺得必須趕緊告訴葉蓮娜。
“什麽？”
葉蓮娜再次驚詫。在她以前聽說過的所有與第五元素自然之靈有關的傳說中，這種在第五靈尚在的時候就無法控製其它四元素自然之靈的情況也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連同之前“艾莎”提到的夢魘之狼和“馴鹿之神”現身北地森林，運用魔法力量持續作亂的情況。整個北地森林似乎已經陷入一個龐大的漩渦之中，讓剛剛才明朗起來的前路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或許這場考驗不僅僅是針對“艾莎”個人，而是一場對於整個北烏卓族，甚至連阿倫戴爾也包括在內的考驗。一場局麵異常複雜，且稍有不慎，就會葬送整個北烏卓族的考驗。
葉蓮娜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而赫妮瑪琳和達西的臉上已經顯露出些許恐懼之色。
帳篷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起來。
“我相信，無論未來要麵臨多少艱難險阻，隻要我們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希望的曙光最終會照耀在我們身上。”
“影子艾莎”再次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打破了這個壓抑。
“為了北烏卓族。”
她大聲說道。
“還有，阿倫戴爾。”
帳篷裏的人都沒有察覺到，她在說出“阿倫戴爾”這個詞的時候，語氣裏流過的一絲絲的怨憤之意……
☆
此時已經升起的太陽在努力地散發著自己的光輝，想要穿透對流層上方仍舊盤踞著的某一片雲霧。
但這片雲霧似乎是被附了魔一般，無論太陽光怎樣努力，就是不願散去分毫。所以，在其下方的阿塔霍蘭冰川群依舊處在一片濃厚的霧氣之中。
在海水之下的某條洞穴深處，水靈諾克已經在這裏對著不斷亮起，阻擋它前進的紫紅色水靈雪花奮戰了半宿，仍舊沒有半點突破。
這讓這匹脾氣暴躁的水馬快要失去了它僅有的耐性。
黑暗的水體中再次亮起一片淺青綠色的強光，諾克再次向那堵無形的雪花屏障衝去。
終於，情況出現了轉變。
這次諾克的奮力一衝，沒有再感受到水靈雪花屏障的反彈力。它已經順利地躍了過去。
“嗚兒……”
諾克昂首在水體裏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海豚音，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黑暗，便再次啟程朝著洞穴前方更加幽深的地方迅速遊去……
而阿倫戴爾海軍“峽灣守望者”號四級風帆戰列艦則停泊在不遠處的四號泊位。正是這艘軍艦在霧氣彌漫的阿倫戴爾外海海麵上發現了那兩艘外國船隻，在確認了基本信息之後就派小船回到了望塔處先行匯報的。
碼頭廣場上現在已經聚集起了許多圍觀的阿倫戴爾民眾，都在對著這兩艘大型威士頓客船議論紛紛。
之所以這兩艘船會如此吸引他們的目光，全是由於在六號泊位停靠的那艘船的外表，有著他們無法忽視的特征。
它的主桅杆上的帆破了一個大洞。本應在前桅杆頂部懸掛的表示所屬國家的旗幟連同其下的小了望台都已不知所蹤。船艏左舷的位置似乎被另一艘船撞擊過，凹陷出了一個坑。首層甲板四周的木欄杆已經殘缺不全，船中部右側舷兩層甲板之間還有因為火燒而留下的破洞，已經變得焦黑的木頭在向人們無聲地述說它的可怕遭遇。
正當大部分民眾們在相互議論的時候，在皇家衛隊的嚴密保護下，安娜和凱伊也來到了碼頭。映入二人眼簾的是兩艘比較常見的大型民用三桅客貨混裝木帆船。
但像是被戰火摧殘過的那艘船明顯也把安娜和凱伊的目光吸引過去了。這讓二人都不約而同地瞪大了雙眼。
在經過一番打量之後，安娜認為這艘船能成功航行到阿倫戴爾港停靠，可以算是個奇跡了。
格林此時也在碼頭上，正在指揮一隊阿倫戴爾士兵維持著這裏的秩序。
而這兩艘船的上層甲板上也已經聚攏了不少人，從一個個殷切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都在盼望著能盡快下船，得到幫助。
“女王陛下！請救救我們！”
這時，在兩個隨從的攙扶之下，一位身形消瘦的禿頂老者率先從船上慢慢走了下來。右臂上纏繞的白色繃帶和左側麵部的傷疤顯得是那麽刺眼。
他在安娜到達港口的時候就已經遠遠地辨認出了這位頭戴王冠，身著一身墨綠色王服衣裙的阿倫戴爾新晉女王。
而安娜也在後者下船朝自己打招呼的當口認出了那位老者。他正是三年之前的夏天來阿倫戴爾參加姐姐艾莎的加冕禮的威斯頓公爵。
當時在加冕禮舞會上他那激昂的舞姿和滑稽的假發著實令安娜對這位威士頓小老頭兒印象深刻。
但威斯頓公爵在姐姐艾莎的冰雪魔力在眾人麵前暴露之後做出了諸多對她和阿倫戴爾不利的事情，又讓安娜對他多了些厭惡之情。
雖然他不及漢斯那樣讓自己恨之入骨，但在當時安娜的思想裏，已經給威斯頓公爵貼上了“壞人”的“標簽”。
而姐姐艾莎也在永冬事件順利結束之後，一怒之下下令斷絕了阿倫戴爾與威士頓公國之間的一切商貿往來。
不過後來姐妹倆又細細想了想，威斯頓公爵也隻是在麵對魔法的驚恐之餘選擇了一條可能解決問題的對策而已，雖然這個“對策”對她們很不友好。
畢竟，大部分普通人在麵對那樣堪稱恐怖的強大冰雪魔力之前都不可能泰然處之。
而且就當時的表現，如果不是自己舍命保護姐姐做出犧牲的真愛之舉讓艾莎明白了該如何運用自己的魔力融化冰雪，恐怕當時所有身在阿倫戴爾的生靈都將被在冰雪魔力作用下仍在不斷持續下降的氣溫奪去生命。
在此番換位思考之下，姐妹倆私下裏對威斯頓公爵當時的做法表示出了一定的理解。
就在兩年前的夏天，姐妹倆訪問瓦克瑞塔王國的時候，對同樣到那裏探親訪問的威斯頓公爵表示出了諒解。而後者也在姐妹倆麵前對他自己在阿倫戴爾永冬事件裏做出的傷害姐妹倆的言行表示出了無比的懊悔之意。
隨後，艾莎在用自己的冰雪魔力解決了瓦克瑞塔王國的“酷暑危機”之後同威斯頓公爵進行了正式會晤，並最終達成了協議，宣告恢複了阿倫戴爾王國與威士頓公國之間的正常邦交與商貿往來。
現在看到如此落魄的威斯頓公爵，還有兩艘客船上一個個衣衫襤褸的人們，安娜相信他們一定是遇到了什麽非常不好的事情。
“安娜女王陛下……”
此時已經走到安娜跟前的威斯頓突然掙脫了攙扶他的兩名隨從意欲向安娜行外交禮，然而連日來沒有太休息好的他再加上有傷在身，這個突然間的動作險些讓他向前撲倒。
安娜見狀趕忙上前攙扶住了威斯頓，才不至於讓後者摔倒。
“請原諒我的冒犯，女王陛下。”
威斯頓在被安娜扶起來之後還是吃力地向後者行了一個外交禮。
“您這是怎麽了？威斯頓公爵閣下。”
安娜提起王服裙的側擺回禮，然後又看了幾眼碼頭上那艘傷痕累累的船和船上的人們，隨即向威斯頓急切地問道。
“您這是都經曆了什麽？”
“這說來話長，安娜女王陛下。”
老威斯頓扶了扶自己的眼鏡，麵帶憂色地對安娜說道。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安娜臉上顯得有些厚的粉底，以及並沒有被化妝掩蓋好的黑眼圈。當然，還有她雙眸邊上和自己一樣充滿了血絲的眼白。
這讓威斯頓意識到了自己眼前這位年輕的阿倫戴爾女王現在的狀態也並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因為對處理一國的繁複的政務沒有經驗而導致的勞累；還是因為正在麵臨其他的，可能和自己的遭遇相似的困境而產生的憂心。
不過不管怎樣，自己也還是得把該說的都說出來。畢竟自己此番是來求助阿倫戴爾的。
當然，他還是得加倍小心，以應對在這兩艘船上處於絕對控製地位的南埃爾斯人。
此時，一雙既帶著些陰冷，又包含著些戲謔之意的棕色瞳孔正在從另一艘比較完整的船的甲板上的人群之中，暗中注視著碼頭上那抹穿著墨綠色阿倫戴爾女王服的身影。
即使他已經進行了一番喬裝打扮，但渾身還是微微透著些隻有貴族才會散發出的特有的氣質。
“安娜，我又回來了。但願你這次的表現，要比三年之前精彩。”
那人抬手輕輕撫了一下自己微卷的暗紅色短發，心裏暗自說道。
嘴巴上的兩撮才粘上去不久的暗紅色八字胡隨著他兩邊揚起的嘴角，變成了一個“一”字……
☆
“你是說阿塔霍蘭又給你帶來了某種新的考驗？”
在北地森林塔納部落主營地的族長帳篷裏，葉蓮娜向一旁的“影子艾莎”問道。
在這之前，兩人已經就各自獲知的信息進行了簡單的交流，包括有關北烏卓族蘭厄部落馬上要向阿倫戴爾出兵，以及夢魘之狼現身北地森林，連同“馴鹿之神”支持戰爭的情況。
“是的，葉蓮娜前輩。”
“影子艾莎”回應道。
“我前天夜裏在阿塔霍蘭深處的記憶之殿裏遇到了一位和我長得極其相似的女子，她自稱是阿塔霍蘭之靈，是阿塔霍蘭的人格化身，代表並執行阿塔霍蘭的意誌。正是她告訴我說現在身為第五元素自然之靈融合者的我需要接受新的考驗與挑戰，來繼續判定我適不適合成為大自然的守護者以及人與自然之間的新‘橋梁’。”
“阿塔霍蘭之靈？”
葉蓮娜和赫妮瑪琳同時重複了這個詞，臉上都露出了極其驚奇的表情。
前者是驚歎於第一次在北地森林流傳的有關阿塔霍蘭的傳說裏聽說了這個陌生的詞組。而後者是比較驚訝“影子艾莎”在與自己一起回來的路上並沒有提到有關這個詞組的信息。
就連站在帳篷門口時不時向外張望警戒的達西也都瞪大了眼睛，把自己的視線一度聚焦在了那位仍穿著一身四元素冰紗長裙的冰雪女王身上。
“那那位阿塔霍蘭之靈有沒有告訴你她要帶給你的考驗具體指的是什麽？”
葉蓮娜再次問“影子艾莎”。
“這倒沒有。”
“影子艾莎”回答。
“但是她在記憶之殿裏用她的魔法摘取了一些過去事情的片段展現在了我的麵前。”
“都是些關於什麽的片段？”
“還是和三十四年前北烏卓族和阿倫戴爾之間爆發的戰爭有關。”
“噢？”
“從那些片段裏我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惡意，一股名為‘仇恨’的惡意。”
“什麽？”
又是一陣驚詫。葉蓮娜不禁想到了昨天上午在這裏巴迪見麵時，從後者身上散發出的濃濃的仇恨的氣息。
看來阿塔霍蘭要給艾莎帶去的新的考驗，極有可能會與正打算高調向阿倫戴爾複仇的北烏卓族蘭厄部落有關。
“而且，我竟然還從那些片段裏看到了我母親的影像！”
“影子艾莎”繼續說道。
“啊？難道那些片段裏發生的事情還與你的母親，北烏卓族安雅部落的阿杜娜有關係？”
葉蓮娜回應。
“嗯嗯。”
“影子艾莎”不由地低了一下頭，稍稍避開了葉蓮娜仍舊驚詫有餘的目光。不過很快便又抬起頭向幾人講述她不願意再回首但又忍不住多次回憶的過去。
“我從那些影像片段裏得知，二十二年前，在北地森林東南方向的魔法迷霧之外，曾發生過一場針對北烏卓人的駭人聽聞的屠殺事件。”
這下帳篷裏在聽“影子艾莎”說話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而葉蓮娜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眼睛裏閃過一絲強烈的不安。
“那是一個由流亡在魔法迷霧外麵的北烏卓人組成的村落。在某天的夜裏，阿倫戴爾的軍隊突然包圍並襲擊了那裏，將村落裏的男女老少共兩千餘人盡皆屠戮殆盡，並在第二天的黎明時分放火燒毀了那個村子，沒有一個北烏卓人幸免。”
“影子艾莎”看似平靜地說道。
“而且，更讓我震驚的是，製造了那場慘劇的那支阿倫戴爾軍隊，竟然是我的母親阿杜娜派出去的！”
說到這裏，“影子艾莎”再次稍稍低頭，抬起雙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臉。冰藍色的眸子裏似有淚花閃動。
赫妮瑪琳捂住自己張大的嘴巴，已經吃驚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馴鹿女孩這時把目光從“影子艾莎”身上移到了葉蓮娜那裏，想知道族長是怎麽看待阿塔霍蘭之靈給“艾莎”展現的這些信息的。
葉蓮娜表情複雜地看著“影子艾莎”，心裏的不安再次升級成了憂慮。
剛剛被提到的這場慘劇，她其實是有聽到過從迷霧籠罩範圍之外歸來的一小部分塔納部落族人說起過的。
當初魔法迷霧封鎖北地森林之後，在迷霧外活動的北烏卓人便忽略了彼此的部落之別，凝聚在一起同阿倫戴爾王國進行了漫長的軍事鬥爭。
雖然他們的力量要弱於阿倫戴爾，但有連綿的深山峽穀和河流森林為依托，反倒使得雙方打得有來有回。
路納德之子艾格納繼任阿倫戴爾國王之後，曾與妻子阿杜娜嚐試用各種方法極力安撫那些流亡的北烏卓人。
但無奈當時的阿倫戴爾王國內部主戰派的勢力要遠大於主和派，在加上做為對手的北烏卓人根本就不領情，所以戰爭一直斷斷續續地打了十幾年。
直到二十二年前發生的一場決定性的戰役，阿倫戴爾王國的軍隊向北一路推進到了魔法迷霧的腳下，消滅掉了流亡北烏卓人的絕大部分有生力量，才使得雙方之間上規模的爭鬥慢慢平息下來。
幸存下的少量北烏卓族流亡者們在那場戰役之後便都分散隱藏在了北地森林與阿倫戴爾之間的深山老林裏，每隔幾年仍舊會對阿倫戴爾的北方邊境線進行小規模的襲擾。
後來，他們終於憑借他們在山野之中豐富的生存經驗捱到了魔法迷霧解除的日子，回到他們在北地森林裏的原本的部落之中。
當聽到回來的塔納部落族人說起他們這些年來在迷霧外麵的經曆的時候，部落內的許多人都唏噓不已。
而聽說過二十二年前發生的那場慘劇之後，更是一度對以“消弭仇恨”政策為主的塔納部落產生了很大的擾動。
不過好在葉蓮娜的政策在部落內部已經深入人心，這個擾動很快就被大部分族人消化掉了。
但剛剛從“影子艾莎”嘴裏聽到這個事情的部分細節，還是讓葉蓮娜她們感到非常震驚。
至於阿杜娜，葉蓮娜在早年裏也是見過她的，對她的印象也很深。
北烏卓族的四個部落在每年夏末都會經過長途跋涉匯聚在位於北地森林中心地帶的一處湖泊附近，以慶祝北烏卓族的傳統節日，夏至節。
男人們會在森林裏進行狩獵和武藝方麵的切磋，女人們大多會就地取材，在營地裏用特定的植物編織精巧的手工藝品，縫製舒適耐用的獸皮氈服和毯子。甚至還有少部分承擔祭祀工作的巫師們會利用自己的閑暇時間用巫術為充滿好奇心的小孩子們變戲法。而小孩子們會用動聽的歌謠做為回報。
而那時長相甜美，聰慧可愛，天生又有一副好嗓音的阿杜娜總會成為孩子們眼中的“歌唱小仙女”。甚至連一些大人都時常會被她優美的歌聲陶醉。當時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的葉蓮娜也算其中一個。
在葉蓮娜的印象裏，阿杜娜除了唱歌好之外，還有她那從骨子裏透出的勇敢、熱心與善良。
自從認識阿杜娜以來，葉蓮娜在以後的每個夏至節裏都會看到那個孩子忙前忙後的身影。幫助大人們布置某個節日活動所需的場地；管理族群裏個別總愛調皮搗蛋的小孩子們；悉心照料因為各種原因受了傷的族人；甚至還會去救治她自己遇到的一些受傷的小動物……
按理說她即使在後來經曆種種變故，輾轉成為阿倫戴爾王國的王後，也不可能對她的母族做出那樣的事情的。
可是阿塔霍蘭的影像又絕對不可能會“說謊”。
“難道阿杜娜那個孩子的心性後來真的變壞了？”
可自己已經見證了她的後代，艾莎與安娜姐妹倆那也是發自心底的善良與勇敢，可以說是與她們的母親一脈相承。一個變壞了的母親是不可能帶出她們這樣的孩子的。
“難道說向阿倫戴爾‘複仇’就是阿塔霍蘭與自然之靈的意思？”
“不，絕不會是這樣。”
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在葉蓮娜的腦海裏冒了出來。但她隨即搖搖頭將那個想法甩了出去。這裏麵肯定存在某種她們現在暫時還無法知曉的誤會。
“那你現在是怎麽想的，孩子？”
葉蓮娜向剛剛抹了一把眼睛的“影子艾莎”問道。
她知道，此番阿塔霍蘭給她傳達了那麽些殘酷的信息，這無疑會讓她的心裏相當地難受。
畢竟對於“艾莎”來說，生她養她的阿倫戴爾才是她真正的家。她身體裏的那半個北烏卓族的血統，根本就不是她留在北地森林的原因。
“艾莎”之所以決定離開阿倫戴爾，留在北地森林，除了她自身的冰雪魔力更適應這裏的因素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出於她的責任心。剛剛成為第五元素自然之靈融合者的她有義務在這裏架起人與自然溝通的宏偉之橋。
葉蓮娜心裏如是想到。
“說實話，我……我感覺自己現在又有些陷入了迷茫。”
“影子艾莎”放下手臂，抬起頭，回應葉蓮娜說。
“但是我明白一點，無論對於北烏卓族還是阿倫戴爾，繼續戰爭肯定不是件正確的事情。而我，也絕不會去支持這件不正確的事情。”
“嗯嗯。”
葉蓮娜心裏稍稍舒了口氣。
一旁的赫妮瑪琳和達西二人在聽了葉蓮娜和“影子艾莎”之間的對話之後，都在低著頭若有所思。
“對了，現在北地森林裏的四個自然之靈具象已經完全脫離了我的控製並對我產生敵意，我無法確定它們接下來可能會做些什麽事情。”
“影子艾莎”突然想起了這件很重要的事情，覺得必須趕緊告訴葉蓮娜。
“什麽？”
葉蓮娜再次驚詫。在她以前聽說過的所有與第五元素自然之靈有關的傳說中，這種在第五靈尚在的時候就無法控製其它四元素自然之靈的情況也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連同之前“艾莎”提到的夢魘之狼和“馴鹿之神”現身北地森林，運用魔法力量持續作亂的情況。整個北地森林似乎已經陷入一個龐大的漩渦之中，讓剛剛才明朗起來的前路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或許這場考驗不僅僅是針對“艾莎”個人，而是一場對於整個北烏卓族，甚至連阿倫戴爾也包括在內的考驗。一場局麵異常複雜，且稍有不慎，就會葬送整個北烏卓族的考驗。
葉蓮娜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而赫妮瑪琳和達西的臉上已經顯露出些許恐懼之色。
帳篷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起來。
“我相信，無論未來要麵臨多少艱難險阻，隻要我們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希望的曙光最終會照耀在我們身上。”
“影子艾莎”再次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打破了這個壓抑。
“為了北烏卓族。”
她大聲說道。
“還有，阿倫戴爾。”
帳篷裏的人都沒有察覺到，她在說出“阿倫戴爾”這個詞的時候，語氣裏流過的一絲絲的怨憤之意……
☆
此時已經升起的太陽在努力地散發著自己的光輝，想要穿透對流層上方仍舊盤踞著的某一片雲霧。
但這片雲霧似乎是被附了魔一般，無論太陽光怎樣努力，就是不願散去分毫。所以，在其下方的阿塔霍蘭冰川群依舊處在一片濃厚的霧氣之中。
在海水之下的某條洞穴深處，水靈諾克已經在這裏對著不斷亮起，阻擋它前進的紫紅色水靈雪花奮戰了半宿，仍舊沒有半點突破。
這讓這匹脾氣暴躁的水馬快要失去了它僅有的耐性。
黑暗的水體中再次亮起一片淺青綠色的強光，諾克再次向那堵無形的雪花屏障衝去。
終於，情況出現了轉變。
這次諾克的奮力一衝，沒有再感受到水靈雪花屏障的反彈力。它已經順利地躍了過去。
“嗚兒……”
諾克昂首在水體裏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海豚音，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黑暗，便再次啟程朝著洞穴前方更加幽深的地方迅速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