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小開說到約了夏天的時候,吳老二一驚,轉身向遠處望去。似乎在那遠處的黑暗中馬上就會亮起一把劍,然而遠處除了一片黑暗,還是一片黑暗……


    “使詐!”吳老二猛然驚醒,回過頭來,隻見葉小開已經淩空而起,縱身一躍兩丈來高,腳尖輕輕點在樹梢。接著,她反手幾顆彈丸,隨手拋出,彈丸在空中碰撞炸裂,一股白煙彌散開來。很明顯,葉小開要跑。不!是已經在跑了,什麽夏天,什麽無根門,不過都是借口。若不然,在吳老二的出劍範圍,她淩空飛起的瞬間,已經是必死無疑了。吳老二反應也不慢,隻見他在轉身的同時也飛身而起,直奔葉小開而去。


    葉小開必須死,否則他吃飯也不香了。


    一個受傷的女人怎麽跑得過一個精氣十足的男人。然而,拚命除外。葉小開已經不再是用什麽樣的輕功了。就如同回歸原始一般,手腳並用,更分不清方向,隻是向前奔,奔出了樹林,前麵就是洛水,葉小開不瞎,但是她卻沒有絲毫停下來思考的時間。別說是停,慢都不能慢,再落到吳老二手中必死無疑。因此雖然前麵是寬廣,深不見底的洛河,葉小開的速度半點也沒有減,“嗖!撲通!”的一聲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如一個石頭,連一個泡都沒有冒就沒影兒了。


    吳老二緊隨而至,就算他再想要葉小開的命,但是他不瘋也不傻。更不可能也一頭紮下水中。他一邊讓手下人,跳下去,追,一方麵緊緊盯著河麵,洛河雖然不寬,卻也不窄,何況沒有人可以一直紮在水中不換氣。


    “葉小開你跑不了!”吳老二的話幾乎是在牙縫中擠出來的。


    潛在水下的葉小開突然想起了花狐,而自己似乎比花狐還慘,吳老二的一劍雖然不致命,但已經流了很多的血,再加上河水的冰冷,她覺得自己根本不用等下一次換氣,隨時就會死掉。然而她手腳。都沒有停下來,麵臨生死,真正決定命運的或許並不是自己。葉小開停止了一切的思索,甚至對生的渴望,遊向對岸,這就是她對自己唯一的要求,哪怕是遊到對岸就死……


    然而,其實葉小開無論換不換氣,努不努力,都是遊不到對岸的。她一潛入水底的時候,隻顧向前遊,卻不知道方向已經錯了。就如人生,就算你再努力,方向錯了也是沒有任何意義。而葉小開一直沿著洛河之水向東遊去,因此是無論如何也遊不到對岸。


    當她實在憋不住氣的時候,把頭伸出來,方才明白。


    “在那邊還在河裏!”岸邊的人大喊一聲,沿著河道跑了過來。跑當然比遊的快,葉小開頭嗡的一下有兩個大。當你筋疲力盡的時候,發現自己剛剛拚命的努力全是徒勞,不僅僅是沒有再努力的力氣,而是一種絕望甚至是恐慌,一個孟子再沉下水底。到底往哪裏遊才是對岸?葉小開真的慌了。正在這時,突然河中一股激流衝了過來,葉小開隻覺得身體被一股強有力的水流吸了進去,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的她,眨眼之間就被卷入了暗流之中。


    “先生,葉小開遊進了暗流附近,被卷走了。”跳下河的人遠遠看著暗流的漩渦,急忙遊了回來,吳老二鐵青著臉看著水麵,沒有說話,他自然在上麵看的都很清楚,葉小開的身體在漩渦中轉了一下就沉了下去。然而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對於他來說,就算是死了,他也會去再砍上幾刀才會放心,而……


    “收隊!”無論你滿不滿意,結果就是這樣的,吳老二除了收隊做不了任何事。


    這本已經是深夜了,寂靜無聲,層層疊疊的荷葉無聲無息的搖曳著。一個女子靜靜的坐在臨水的樓閣裏,一縷薄薄黃紗裹著她那纖細的腰肢,凹凸有致,如蔥般的手指輕輕扶在欄杆上,烏黑柔亮的秀發飄灑下來,散發出濃鬱而誘人的幽香。這樣的女子,或許更應該出現在燈紅酒綠的溫柔鄉中,更不應該有這麽一張憂鬱而安靜的臉。他輕輕歎了口氣,眼中的憂傷逐漸變成了一股怒火。


    “嘩啦!”一陣輕微的水聲,在這深夜卻如此的清晰。這個女子一愣,眼中所有的憂傷怒火全都不見了,在抬起頭來的時候。一抹媚笑浮現在唇間,她若無其事的向左右看看,空無一人。他皺著皺眉,身子不自覺的又向前探探。下麵是一個荷塘,嫩綠的荷葉初初長成,在那田田荷葉的空隙間,一片衣角顯露了出來。這是什麽?他略一沉思,飛身而起,如一片樹葉飄落在荷葉上,輕輕撫下身,撥開層層荷葉。突然,荷葉下伸出了一隻蒼白的爪子。對,隻能是爪子。因為隻有爪子才會這蒼白,也才會抓的這緊。這女子一驚,不由得把手往回一帶,大喊,


    “什麽人?”


    而那隻手似乎並沒有什麽力量。被她一掙,又重新落入水中。而同時,荷葉間露出了一個濕漉漉的頭來,臉色更加蒼白,似乎比女鬼更像女鬼。那隻被掙脫的手無力的在水麵劃過,“救,救我。”


    “你……”這個女子仔細看了看眼前的這個水鬼,不禁吃了一驚,暗道“竟然是她!”


    水中的那個人似乎再也支持不住了,慢慢沉了下去,這個女子見狀,急忙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服,雙臂一較力,騰空而起,飛身回到了那個水邊的涼亭。


    隻見救上來的這個水鬼,是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微閉的雙眼,肋間還有一絲絲的血滲了出來。隻有那呼吸不息的唇間,可以感覺到她還活著。“又是誰傷了她?”想著。他急忙輕輕抱起她,一縷真氣緩緩輸入她的經脈。不多時。這個女子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救自己的這個人,眼中露出無限的感激。


    “我竟然還活著!謝謝你!”


    黃衣女子輕輕用手拍了拍他,微微一笑,那種笑容如沐春風般的溫柔。


    “我叫葉小開。”這個落水女子艱難的說著。


    果真是葉小開。黃衣女子暗道。她又是怎麽落成這樣悲慘的模樣呢?


    “姑娘,姑娘,絲蘿姑娘。”這時,遠處出現幾盞燈火,幾個小丫頭邊喊著邊向這邊走來。


    “絲蘿!”葉小開看著這個黃衣女子,輕輕道。這個黃衣女子輕輕把手放在葉小開的唇邊,然後把葉小開放在地上站了起來,懶懶的道,“你們來做什麽?我不是說了,不要跟著我。”


    那幾個丫頭聞聽此言,果然乖乖的站在那裏的姑娘。“剛吳先生過來了,要見姑娘呢,一直不肯走。林老板沒有辦法,隻好讓我們來請姑娘。”


    “哦?”絲蘿應道,“他在哪?”


    “在紅雨樓。”


    “好吧,你們先回去招呼一下,我換件衣服就到。”


    “是姑娘,”這幾個小丫頭聽話的走了。


    “吳先生,不會就是吳老二吧?”不用想,肯定就是吳老二,剛剛死裏逃生的葉小開剛剛暖和過來的心不禁又涼了一半。“你和吳老二什麽關係”葉小開再想掙紮也隻是想想了,大量失血和過度的消耗內息的她卻半分也動不得。


    絲羅回過頭卻沒有回答,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葉小開,微微笑笑。一手將她攔腰抱起,飛似的消失在夜空中了。


    玉華苑是洛陽最大的青樓,分東西兩院,西樓成玉翠坊。東樓稱紅玉樓,而自從絲蘿來到禦華苑,整個紅玉樓就隻剩絲蘿這一個姑娘了。而絲蘿入住開始,也從來不允許任何一個男人上樓。即便如此,紅玉樓卻是裕華苑來客最多的地方,雖然隻是都遠遠的看上一眼,若能再聽得一首琴曲,便是天大的造化了,求不得或許往往更能讓人瘋狂。沒有幾日。絲羅頭牌花魁的招牌已經紅遍了整個洛陽,就連商會的大老板朱大有都曾經來這裏聽過琴,說起來,那是十幾日前的事了。那時絲蘿剛剛來到禦華苑。


    淩玉香看看吳先生,想說又不敢說。今天吳老二的臉比灶下的炭火還黑,一言不發的坐在那兒,隻是要見絲蘿,誰不知道?從朱老板一病不起,如今的吳老二就是洛陽的那個半個當家人,自然得罪不起。可是他要見的絲蘿,又偏偏是禦華苑最有脾氣的一個,兩個人都得罪不起。淩老板想不如坐針氈都不行,臉上的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裏,比哭還難看。


    “喲,吳先生。”隨著一聲輕柔而妖豔妖嬈的聲音,一個女子從樓上走了下來。隻見她秀發輕挽,零散的發絲透露著嫵媚,一襲薄霧般若隱若現的金黃色。飄紗隨隨便便的搭在身上,若隱若現的可見她裏麵連個長衫都沒有穿,白色的果裙豎著,那纖細的腰肢,一片蘇胸,兩隻玉腿半遮半掩,凝脂般的肌膚流露出無聲無息的誘惑。


    絲蘿老板娘看到她的一刻,眼都瞪了老大,絲蘿著如此般迷人的穿著,似乎還從未有過,但是身為一個青樓的媽媽,似乎隻有嫌女兒們不夠誘惑的理把吧。


    “哎喲,我的寶貝兒,你起來啦。”


    “媽媽。”絲蘿對著老板略一欠身,“這麽晚了,媽媽還在招呼客人,真是辛苦了。”


    這簡直就是無聲的打臉,這麽晚了還讓別人起來招呼客人,簡直不是人。


    老板娘自然聽得明白,卻也要裝作聽不明白。淩相玉心裏很清楚,能讓朱大有來禦華苑聽琴,能讓吳老二半夜等候的人,自己絕對惹不起。她還是笑著。“你們聊,我就出去給你們準備些酒水。”說完向著小丫頭們揮揮手,都退了出去。


    酒水屋中從來不缺,老板娘,隻是負責把門關好。待老板娘走出去,吳老二在此看看,四下沒人,急忙走到斯羅身邊,輕聲道,“你去哪了?”


    “我?”絲蘿笑笑,捋了一下散亂的頭發,“這大半夜的,你說我該去哪?”說完輕輕吹在吳老二的臉上,吳老二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你最好哪也別去,不要忘了你想要的是什麽。”


    “哎喲,吳先生,你還真的是為我著想哦。”


    吳老二笑笑,“絲蘿,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我讓你成為月神的紅顏知己,你可也不能虧待我。”


    “那是。”絲蘿笑笑,“我會記得先生的恩情,到時候整個洛陽就都是你吳先生的了。”


    “別,隻要你能在月神麵前多為我美言就行。”


    “吳先生,”絲蘿上前一步,雙手放在吳老二的肩上輕輕咬咬,“可人家到現在還沒有見過月神呢。”


    “哎,”五老二把手扒到一邊,“急什麽?太急了就不值錢了。”


    “那我還要等多久?”


    “用不了多久,後日,後日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為什麽是後日?”


    “因為後日就是牡丹盛會,也是姑娘遇見月神最好的機會。”


    “為什麽牡丹盛會是最好的機會呢?”


    “姑娘莫不是忘了,木相惜可是從牡丹花中出來的?”


    “木相西不過是個賤女人。”


    “木相惜雖然賤,卻是月神麽最軟的肋骨。否則飛少也不會為他重建牡丹花圃,而這次牡丹盛會就定在牡丹花圃。月神必定會去,那裏會打開他對女人所有的思念,而姑娘如今是洛陽最美的女人。何愁月神不會拜倒在你裙下嗎?”


    “哈哈,還是吳先生厲害!”


    “絲蘿,你一定要記著我說的去做,一定要穩住,不能出任何差錯。”


    “知道啦,先生。”絲蘿看了看被吳老二推開的玉手。“你這大半夜不睡覺,就是為了來囑咐我這個。”


    “嗯,”吳老二略一遲疑,道:“你知道夏天在哪嗎?”


    吳老二當然是為了夏天而來。盡管他已經看出了葉小開在時差時炸,但是夏天今天沒有來並不證明葉小開沒有約過夏天。這絕對不能再走錯一步了,尤其是夏天。


    “夏天?”絲蘿看著吳老二,暗道,看來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這大半夜的,他問夏天做什麽?


    “他是否來了洛陽。”吳老二道。


    “他怎麽會來洛陽呢?”絲蘿在一邊坐下,端起茶抿了一口道。


    “真的,你確定他不會來洛陽?”


    “那當然,夏天如今在無根門,你要找他。也隻有去無根本。不過就算去了,你現在也見不到他。不但你見不到,我也見不到。”


    “為什麽?”


    “因為他在閉關內修,估計一年之內都不會見客了。”


    “哦!”吳老二舒了口氣。


    “什麽事!你不會真的想要找他吧?你可想好了,他可不像我這麽溫柔。”絲蘿嗬嗬一笑。


    “哈哈!”吳先生笑了我不會自討無趣,隻要知道他不會來洛陽,我就安心了。打擾姑娘休息了。吳某告辭。


    “哎,先生,這麽晚了,何不去樓上休息?”絲蘿伸出輕柔的手指攔住了吳老二。


    吳老二自覺的向後閃了一下,“哈哈,姑娘,可莫拿我這老頭子開玩笑,姑娘的樓隻有月神上的去。”


    絲蘿輕飄的笑笑,“既然你不來,那我就走了。”說完看也不看吳老二,轉身上樓去了,樓梯上隻留下一縷縷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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