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葉小開躲避刀鋒之時不小心摔落,直戳戳從屋頂上摔落下來。叫花子顧不得許多急忙出手相救,如此二人一起來到了下麵,葉小開也因此揭開了那人易容的麵具,原來真的是他——花塵風。


    葉小開隻覺心中一抖,雖然他曾經想過很多次,卻也被自己否認過很多次,然而卻還真的是他,“怎麽是你呢?”葉小開喃喃的說著,不由得縮回了輕撫摸在他臉上的手。“花——不!大大哥,真的是你嗎?”


    花塵風並沒有回答,笑著輕輕的把她往後推了推,當他再轉過身來時已經是滿滿的殺氣。


    “想打架是吧,好的很,”說著,他緩緩拔刀一橫,一股血腥的魔氣愈加濃烈,烏黑的刀身逐漸泛起紅光。“血海魔刀!”那英俊的年輕人喊道,“你是什麽人?怎麽會血海魔刀?”


    華塵風也不答話,單刀緩緩揚起,一股股魔氣烈風咆哮待發。正在這時,這個年輕人突然分身而起,後退一步,雙臂一推,把旁邊正在看熱鬧的幾個百姓一股腦推到了身前。


    花塵風一愣。


    “孽海之下無餘生,你難道想一起要了這些無辜人的性命?”那個年輕人猥瑣的笑笑。


    “卑鄙!”花塵風不由得放下了單刀:“江湖上最近出了一個能砍出反手刀的殺手就是你嗎?”


    “正是!”那年輕人得意的笑笑,縱觀江湖,能砍出反手刀的也隻有我。”


    “那就好,我記下了,你們滾吧,今日之仇,來日必報,滾!”


    那個年輕人又看看花塵風身後的葉小開,向其他兩人使了個眼色。“風緊扯呼!”說著,同時把手中的人質向前一推,幾個人飛身而起,逃之夭夭。


    “他們來成都做啥?”葉小開望著他們倉皇而去的背影道。


    “你認識他們?”花塵風回頭問。


    葉小開點點頭,“那個紅胖子叫火赤子,另外兩個想必就是他的兩個師弟。這兩個人原是一對雙胞胎,隻因哥哥幼年生了天花,雖然活了過來,卻也是容貌盡毀,被世人嫌棄,惱怒之餘,給自己做了一個鐵膜的麵具,趁熱燙在臉上,與皮肉融為一體,自此與人斷絕來往,隻陪伴著弟弟左右,就如同弟弟的影子一般,江湖人成江如影。也正因為如此,二人心神相通,也因這得天獨厚的優勢,練成了相輔相成的反手刀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而真正出刀的就是弟弟反手刀客江如形。”


    “這個反手刀客出道不久,你竟然了解的這麽詳細?”


    葉小開沉默了一會兒,道,“我與他們不曾認識但是對火赤子,卻很熟悉。五年前為奪君子劍,我們曾經打傷過火赤子,他重傷之後被送回了師門,後來聽說這個人帶著他的兩個師弟一起投靠了林玄,加入了魔域,隻是那時……”葉小開歎了口氣,“那時平生醉已經是魔域的靈王了,自然也沒人敢來找麻煩。而這兩個師弟也就留在魔域修習刀法,故外人少有人知。如今事隔多年,火赤子估計是認不出我來了。但是江如形是有名的陰險狡詐,心思細膩,估計是憑借畫影圖形已經認出了我,因此不動聲色,突然的變招,自是想置我於死地,一是為他師兄報仇,二是好回燕京領賞。”


    葉小開想的還真不錯,書中代言這個火赤子當初被蕭木砍成重傷送回師門,就氣壞了他的兩個師弟,待火赤子傷愈之後,決定下山複仇。蕭木已經進入了君子堂,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去君子堂搗亂。因此三人轉身去了燕京,本想找葉小開和平生醉算賬,後來才知道平生醉已經成了魔域之王,林玄也升為了魔域的堂主。就又在林玄的勸說下一起投靠了魔域,留在在魔域修習反手刀法。這次平生醉眼見衛子道在蘇州重振旗鼓,建立了大一幫,聲勢浩大,勢力迅速波及大江南北,故想起了成都這片西蜀之地,恐被衛子道占了先機,顧讓林玄派人來打探消息。林玄自然就把這任務交給了火赤子師兄弟三人。誰知道第一天來到成都就遇見了葉小開,隻是葉小開當年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如今五年過去了,變化自然大了不少,因此火赤子一時間並未認出他來,隻是江無形眼睛比較毒,為了給師兄報仇初到燕京時,曾多次出現在鐵匠居附近暗中觀察,隻是此人行跡詭異葉小開並沒有注意到他,但是他卻早把她的樣子印於心中,隻是後來林玄從中調和,幾人才放棄了報仇的念想去了大魔鬼域修習刀法。剛初見葉小開就認出來七八分,再聽說叫花子喊他小開,自是確信不疑。如今對葉小開早沒了以前的顧忌,更是魔域通緝之人,自然早起了殺心。而當時葉小開的所占位置偏偏剛剛好,故突然使出絕技,反手刀一刀砍下,置她於死地,一舉兩得,誰知道葉小開竟然一頭栽了下去,躲過此刀。而更讓他吃驚的是,這個叫花子竟然會血海魔刀,那還等啥?當然要快跑了,三人直接一口氣跑回燕京去了。


    葉小開的往事,花塵風自然是知道一些,他看見葉小開黯然失色的樣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放心,以後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動你一分一毫,無論是什麽人。”


    “你?……”葉小開勉強笑笑。“大大哥。”


    “什麽大大哥,”花塵風搶白的,“你別不別扭,我有那麽老嗎?我還是比較喜歡花花這個名字,”說著笑了起來,“可別忘了,這個名字可是你起的,想反悔都不行。”


    葉小開也笑了,“你怎麽會一個人來這裏呢?”


    麵對葉小開的提問,花塵風遲疑了一下,自我解嘲的說,“那你覺得我不在這會在哪呢?我本來就是一個人啊,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人。”


    花塵風怎麽會本來是一個人呢?葉小開一愣。花塵風卻岔開了話題,看看扔的滿地的烤鴿子道:“可惜可惜,這麽好的鴿子沒有吃到。”


    “哎呀,我的大俠鴿子雖然沒有了,但是上好的鱸魚還等著您品嚐呢。”灰頭土臉的小二拍了拍身上的樹葉子,把頭伸了出來。


    “哈哈,你要把鱸魚賣給個叫花子,你的算盤打的有點不對哦。”是的,叫花子怎麽會有錢吃得起鱸魚呢?


    “嘿嘿,”店小而笑笑大俠。“你幾招就把那幾個王八犢子嚇得屁滾尿流的,這魚就當是孝敬您的,不要錢。”


    花塵風點點頭,“怪不得我家小丫頭說你會做生意,真是嘴甜的很。”說著看看天色,正是午飯時候,回頭對店小二說,“你就把魚做好,端到我屋裏就是了。對了,外麵涼亭的一切損失都記在我的賬上。”說著拉著葉小開的手走上樓去。“好了您呐!”


    “啥?我這還能記賬!”涼亭老板雖然心都碎了,卻耳朵非常的靈。“嗖!”的跑了過來。“多謝大俠!多謝大俠!”


    “你也住這?”葉小開懵懵的一邊跟他上樓一邊問。


    花塵風笑笑,“是啊,已經住了三天了。”


    “啊!”葉小開一愣回頭瞪了小二一眼,店小二剛還滿臉笑意的看著二人上樓,一看葉小開回頭,呲溜一下轉身跑了。


    原來,花塵風那天的確從沈家離開,就直接來到了成都,猶豫再三,最後還是住在了這裏,不但住在這裏,還住在了葉小開的隔壁。


    “你知道我在等你,你為什麽一直躲著我?”葉小開站在門前,看著隔壁就是自己的房間道。


    花塵風有些靦腆的笑笑,把門推開,把葉小開讓了進去,坐下。又慢慢的給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麵前,低聲道,“我知道你在這住,也知道你在找我,我好開心,但是……”花塵風沒有說下去,坐在那裏,兩手不住的摩搓著杯子。我知道你在這兒住,知道你就住在我隔壁,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等我,或者說你等我隻是為了送花之情嗎?不知道為什麽,當他看到葉小開為歐陽逍奪花拚命的時候,他心中突然就有一萬個不開心。甚至覺得自己根本不該有什麽期待,該一走了之,然而他還是沒有走,而留下來的他也絕對不是隻為了一個謝字。


    果然是花成風?竟然真的是他?一個神一般的人物,一個人人敬重的大俠?葉小開看看眼前這個自己略拘謹的男人似乎完全沒有了大俠的樣子,不禁“噗!”的笑了,“好啦,都說端茶致歉,我就不和你計較啦!”接著問道“你怎麽會一個人來到這呢?”為什麽會一個人?葉小開已經是第二次問了。


    是的,花塵風本不是一個人,至少從葉小開見他的第一麵的時候,他就不是。


    那是在雲州境內,白雪皚皚,一對璧人穿著朱錦雪貂球,站在半山坡下,如畫中神仙眷侶


    “哎呀,還活著。”說著,他微笑著向她伸出了溫暖的手。


    他就是一個大俠,天生的大俠。


    花塵風歎了口氣,拿起雕花的茶壺為葉小開添了些茶水,放到了葉小開的麵前,難以掩飾的失落流露於眉間。


    “雲州一戰之後,沒想到他們會那樣做,就在他們衝進去抓你們的當天,我就離開了雲州,之後便再也沒有回去過。”


    “那……百裏姑娘呢?”


    花塵風一愣,似乎又看見了那個已經模糊的女子,他淡淡的說:“我們就是那日分開的,再也沒有見過她。”


    “唉。就是為了我們嗎?”葉小開忽然覺得一種惋惜,也許惋惜來自對美好愛情此生不渝的期盼。


    花塵風搖搖頭,“或許離開雲州是因為你們,但是和她分開絕對不是。自我與小仙相識以來,總是覺得我們雖然時常在一起,卻很難交心,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覺得隔著什麽東西,我也說不出是為什麽,或許她和慕容方在一起的時候更加開心吧。”花塵風說著,似乎又看見了小仙那般聽話的攔住他的去路,他以劍相對,並不惜為了他師兄把劍插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無奈的笑了笑。


    “你是說他不喜歡你?”葉小開道。


    “或許她沒有拒絕過我,或許沒有雲州之勢,我們甚至真的會成親,但是不可否認,她和我在一起更像是在應付差事,反而是和他們在一起更加自由自在的許多。或許我早就該給她自由了吧,分開倒是一件好事。”


    “沒想到,看上去那麽般配的一對佳人,如今也各奔東西了。”葉小開突然想起自己這幾年的愛恨情仇,不由得黯然失色。


    “世事本就難料。”花塵風笑笑,“你看上去的樣子。卻未必是真正的樣子,別人是不會明白的。”


    “這倒也是,”葉小開微微點點頭,“別人是不會明白的,哦,對了,大大哥。”


    “嗯?”花塵風不滿的白了她一眼。


    葉小開笑笑,“花花。”


    “嗯!”花塵風滿意的點點頭。


    “那後來呢?你離開雲州又去哪了?”


    “我當時被小仙刺傷後,劍傷,心傷讓我萬念俱灰,我漫無目的的來到一個小鎮,暈倒在街頭。被一個好心人所救,於是厭倦了江湖,想自此不問世事,歸隱而居……”


    看著他陷入失落與痛苦相交織的回憶之中,葉小開故作玩笑岔開話題說,“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小鎮呀,誰把你迷住了,讓你安心留在那裏。”


    葉小開無意的提問讓花塵風一愣,略一停頓,有些尷尬的笑笑。“那是個不知名的地方,我都忘記了。”


    “後來呢?”葉小開沒有再追問下去。或許追問下去,以後就不會有那麽多隔閡和心結了。


    “後來一天遇到一位高人。因為我有著城西大哥送的魔刀印記,故他收我為徒,傳授了這12路的血海魔刀。”


    “難道那就是魔刀老祖?”


    “是的。”花塵風道,他看看葉小開欲言又止的樣子,淡淡的笑笑,“所以如今我和平生醉也可以說是師兄弟。”


    “哦,”這是葉小開想問,隻是今生她都不願再提起的那個名字了。


    “的確如此,同為魔刀老祖的弟子,不過我們這個師兄弟或許是注定的死敵,想想真是可笑。”花塵風嗬嗬一笑。


    “後來呢?”


    “後來,為了不讓這武學埋沒於世間,我便離開了小鎮,一路西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就來到了這裏。因為還沒想好去做什麽,也為了避開早年的一些恩怨,故改頭換麵。隨意而生,隻是沒有想到那天在山路上會遇到你,我以為我那麽醜那麽髒的一張臉,會直接把你這個小丫頭嚇跑呢,誰知你卻留下來了。”說著,花塵風笑了,很甜很甜的,無法控製的笑意。


    葉小開也笑了,“算了吧,我現在這漢子一樣粗獷的樣子不也沒有把你嚇跑嗎?”


    正在這時,小二進來了,一大盤鮮美的鱸魚端了上來,另外配了幾個可口的小菜,一壺略溫了的竹葉青,話也沒多說一句,安靜地退了出去,這麽愛說話的小二竟然沒有說一句話,如此懂事,難怪這麽招人喜歡了。接著二人一邊吃一邊聊,葉小開又簡單講了講當天自己和離哥如何脫險,如何離開燕京,如何留在洛陽,嘻嘻笑笑,一頓飯一直吃到了日暮時分,方才各自安歇去了。


    一連幾日,二人早早起床,一處吃飯,一桌喝酒,一起切磋,一同逛街,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而兩人所說的話加起來,卻比這以往一二十年說的還要多。然而,依然,每到日暮時分,意猶未盡,依依惜別。


    隻是葉小開說到洛陽的時候,花塵風會皺皺眉。洛陽是洛城西以死明誌的地方,葉小開自然知道,隻是她不得不說,因為她終是要回洛陽的。而且她是多想讓他陪自己一起回洛陽,隻是她不敢說,怕被拒絕。的確,她憑什麽讓他去一個自己討厭的地方,還要接受自己討厭的人?無論如何,當時的朱大有也算是背叛了洛成西,還搶了洛城西的媳婦,盡管是迫不得已的背叛。當然比起被拒絕來說,更不願意勉強他勉強為之,他不會開心,睹物思人,他的心會不會痛?會的。葉小開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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