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來到西山古道穀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他摸索著爬了上去,在高高的山梁上往下看,隻見下麵隻有幾個火把在晃動。離歌偷偷摸摸的從山上一點點摸了下去,見他們正在匆匆忙忙地埋著屍體,處理血跡,離歌強忍著怒火,忍著劇痛尋找著目標。


    “快點兒,快點兒,磨磨蹭蹭一會兒都別吃飯了。”似乎有個人在遠處喊著。幾個人一聽,急忙快速的潦潦草草處理了一下就往回跑,離歌眼疾手快,飛起一爪捆住了最後一個蒙麵者,手腕用力往回一帶,蒙麵人跌倒在他的麵前,“別動。”離歌走過去,伸手一拽勒住了他的脖頸。“動一下勒死你,”說著,手稍一用力,那人隻覺眼前一黑,差點就背過氣去說,“你們剛才收拾可有一個女孩的屍體?”離歌咬著牙問,而每說一個字,他的心都會顫抖一下。“沒,沒有?”那人輕聲說,離歌聞聽,立刻來了精神,“真的真沒有?”“這屍體都是我們幾個收的。”那人似乎怕離哥不信慌忙補充道。離歌長出了口氣,心總算放下了一大半,不管怎麽說,隻要香香還沒有死,一切都有可能,一切都有希望。想著他長長鬆了口氣,拿刀的手也鬆弛了下來。“那你們是不是抓了一個女孩子?”離歌輕聲的問,“是的,她現在在哪?她和飆車一起被送回燕京了。”這個人微顫巍巍的說,“燕京?你們到底是什什麽人?”那人略一遲疑,隻聽見一陣謾罵聲由遠及近,“孫老二,你還在後麵磨嘰什麽呢?留下來收屍就夠倒黴的了,你還他媽不麻利著點兒?”一邊嘟嘟囔囔的,一邊往這邊走。那人見來了人,趁離歌分心之際,猛地推開離歌的手,撒腿就跑,“救命,這還有個活的!”離歌再想抓他已經來不及了,他的呼喊聲驚動了前麵的賊人。在一片吵嚷聲中,一群人火速的衝了過來。


    既然香香不在這裏,就沒有必要再次糾纏下去。離歌淩空躍起,向著燕京的方向飛馳而去,當到了約定地點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了。


    “離歌!”小蘇看見他飛奔而來,趕緊從草叢中鑽了出來。“香香沒有死,”離歌手搭在猴子肩上,一邊喘氣一邊勉強的笑笑。


    “那太好了。”離歌走的這段時間,大家的心也都被他牽走了,就連從從未停止過吵鬧的小蘇和猴子麵對麵的坐著卻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有大個不住的捶自己的頭,一直在自責怎麽就沒有看好香香,如今也算鬆了一口氣。


    “那香香呢?”大個往後瞅了一眼,問。


    “香香一定是被他們抓走了。”小蘇說。


    “那怎麽辦?我去救他。”大個急著想往回跑去。


    “你給我回來吧。”猴子一把把他拽了回來,“要能救,離歌不早就帶回人來了嗎?哎……”猴子隻覺肩上一沉,隻見離歌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離歌!”小蘇拿打開了火折子,這才注意到離哥胸前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而且經過這再次的往返奔波,傷口又繼續開始出血。他內心微弱,氣息短促,麵色蒼白。在呼喚聲中,他勉強睜開了眼,“回鏢局。”


    既然如此,也隻好如此。大個背起離歌,幾個人走了大半夜才趕了回來。


    “是誰?到底是誰?”莫九急躁的在屋裏走來走去,“西山古道?”莫九突然站住了腳,難道是逃跑的小刀會又在哪裏駐紮?


    “絕對不會是小刀會!”小葉堅定的說。


    “你怎麽知道!”


    “他們一共也沒有十幾個人呀?”


    “他們都是些土匪,或許這群人又重新招兵買馬也說不定呢。”


    葉小開搖搖頭,她知道絕對不會是小刀會,歐陽逍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不會幹打劫鏢車的營生。


    “我覺得小葉說的對,”離歌此時好了很多,君子堂的玉竹複生丹果真是天下奇藥,“那群絕對不是烏合之眾,而是精心訓練過的。”


    “那,那又會是誰呢?”


    葉小開突然想起了那個老板,“九哥,我覺得那個老板很是可疑,比我們鏢局大的有的是,他無緣無故的非認定我們難道不可以嗎?”


    “我現在就去把那個老板抓起來嚴刑拷打,不信他不說出幕後之人來,”莫九本就是急躁直爽之人,說著他就要馬上去抓人。


    “不行。”離歌忙喊住了他,“人家來鏢局是信得過咱,我如今把鏢丟了,還要把責任推給雇主,這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就算他真的有問題被你逼問出來,也會被說成是屈打成招。”離歌說著,不自覺的氣血又翻滾起來,捂著胸口喘著粗氣。


    “離歌!”小葉急忙把他扶著躺下,“你先別激動,我們慢慢想,會有,總會有辦法的。”


    莫九也歎了口氣,“是啊,唉,怪不得我昨天到了雲州就心神不寧的跑回來了呢。放心吧,老離,有我在,就算把燕京挖第三尺,我也會把他們找出來。”


    離歌點點頭,“幸好小九在。”


    離歌的話讓小葉心中一動,的確,幸好九哥在,她轉身看著莫九,莫九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咋了。”


    “九哥,昨晚來賊是什麽時候哦?”


    離莫離說,“昨晚鏢局來賊了?”


    “何止是賊,簡直是殺手。”莫九連說帶比劃,“當時我記得剛過了三更天,一個賊偷偷進了門,舉刀就向小葉的床上砍過來。”


    “什麽?”離歌沒聽完,猛地坐了起來,“小葉傷到哪了?抓著小葉的手從頭看到腳。”


    “沒有,”莫九搶先說,“幸好有我在,我反手就是一刀劈了過去,然後又衝過去一腳就把那賊踢出了門外,小葉連醒都沒醒呢。”莫九說著,忽然又意識到什麽,沒有說下去。


    “睡那麽沉,不會是中了迷藥了吧?”離歌關切的說。


    莫九臉一紅,“沒有,沒有……”


    “昨晚我很擔心你就喝多了,醉的不行,九哥怕我出事,就在一旁守了半夜。”小葉接過話來說道。


    離歌點點頭,“那就好,你說這個賊人直接就要對小開下手。”


    “對呀,一般的人不劫財就是劫策,這上來就要命的少見,不會是鏢局得罪了什麽人吧?”


    小葉回過頭,輕輕問離歌,你第一次逃出鼓道穀是什麽時候?離歌歎了口氣,剛剛日暮時分,也是一個用雙刀蒙麵的人。葉小開說,“時間也剛剛好。”離歌點點頭,他表情似乎並不驚訝。


    “老離,你是不是已經有所懷疑了?”


    一開始沒有仔細想,如今想來,他的招式動作真的很熟悉,而且他們說香香和鏢車都遠,都運回了燕京。“難道是他?”葉小開歎了口氣,“應該就是他,也隻有他恨不得我死。”


    “你們在說什麽?”莫久在看見葉小開和一問一答的,卻一句也聽不明白是誰?“難道你們知道是誰?那還等什麽?我立刻抓起他來,弄不死他,我就不叫莫九。”


    李哥沒有說話,他看看葉小開,“你和九哥說吧,我給你們弄點吃的去。”說著葉小開出去了。


    離歌又回過頭對小蘇他們說,“你們先下去吃點東西休息去吧,香香的事我會和莫九商量一下。”


    小蘇他們都聽話的出去了,“老離這麽神神秘秘的,什麽意思?”離歌說,我懷疑是,“魔域的人幹的。”


    呃,這就尷尬了,身為魔域第一大堂堂主莫九瞪著大眼說,“不可能,誰不知道我和威武鏢局的關係,劫你的鏢,他這是瘋了吧?”


    離歌笑著把那偶遇軟查查的事說了一遍,一直想和你說都沒有機會,莫九吃驚的搖搖頭,“不會吧,軟查查這小子以前就在我手下,是有點狂躁,但是不至於吧,他耳目靈通的很,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們的關係,怎麽敢打鏢局的主意呢?”


    離歌歎了口氣,“正因為如此,才會在出燕京的關口布了這個局,這樣就可以撇清關係。”


    “劫鏢還說得過去,抓走香香,刺殺小葉,又圖什麽呢?”


    “或許他想抓想殺的本來就是葉小葉哦。”


    “為什麽?”


    “因為一般去都是香香留在家中,小葉跟我們去押鏢,而當他們發現弄錯的時候,正好趕回燕京,趁鏢局無人刺殺小葉。”


    “那他們為什麽要致小葉於死地呢?他們和小葉又仇?”


    離歌猶豫了一下,“小九,你覺得小葉好不好?”


    莫九臉一紅,“嗯,你這什麽意思?”


    “你就說唄,”


    “好,當然好了。”莫九說著不自覺的笑了。言語或許有假,但這無意中的表情流露則最能表露一個人的心跡。


    離歌如何看不出來,“那如果有人說她很壞,你信嗎?”


    “誰說的?”莫九咬著牙說,“誰敢亂說八道,我肯定揍他一頓。”對於莫九來說,這個女孩子真的讓人很是動心,甜甜的,柔柔的,又壞壞的,然而又卻又壞壞的,讓你不忍心去責備,總會說出意料的,總會出乎意料的被他捉弄一下,讓你既想狠狠的收拾她一頓,又不由得順從於她,最主要的是他會在你不經意中為你做些什麽,那種自然而然的行動的後麵,可是一顆完全毋庸置疑的真心,一種不需要回報甚至不需要你知道的關心。所以小九覺得為她做什麽都值了。


    離歌點點頭,軟查查如此費盡心機的要殺她,隻是因為她還有一個名字哦。


    “這有什麽關係?”莫九不解。


    “她以前的名字叫葉小開。”


    “啊!”莫九愣聽了,愣住了,完全怔住了。他感覺不怎麽相信自己的耳朵,隻覺得頭嗡的又暈又脹。“葉小開?”他從未見過這個人,卻聽過無數次。當自己和平生醉喝酒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個名字,當時還不止一次的為平生最惋惜,勸他不要如此兒女情長荒廢了自己大好的前途。第二次回到燕京時,他又一次聽到了這個名字,而且也看見了平生碎胸口上那一個又大又寬的傷痕,那這個傷痕就是這個女人造成的,而原因就是聽了一些閑言碎語,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狠心和愚蠢的女人?平生醉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自己崇拜的偶像。當時他義憤填膺的講,如果再見到這個女人,一定不會放過她什麽的,可如今……


    “怎麽可能?”莫九搖搖頭,“老離,你弄錯了吧?怎麽可能?小葉怎麽可能是她呢?不可能!”莫九無助的望著離歌。


    離歌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他,而離歌的安靜恰恰又是最好的回答。是的,莫九突然想起了那刺客的雙刀套路和眼神,如今回憶起來。竟然是那麽的熟悉,難道那個人真的是查查?軟查查和葉小開的夙仇魔域人盡皆知,難道小葉真的是葉小開?


    離歌看出了莫九的痛苦和無力,但是他沒有辦法幫他,有些東西隻能自己去麵對。離歌的安靜讓莫九的信心如同像坍塌的堤壩,一點一點被瓦解後突然的倒了下去,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那麽喜歡的女孩子突然變成了曾經自己最討厭的女人。莫九搖著頭,表情痛苦的超乎想象,“啊!”他握緊拳頭大叫起來啊,轉身跑了出去。


    葉小開正給小蘇幾個人盛飯,聽到莫九的怪叫,大家都衝了出來,正好遇見發瘋似的莫九,莫九深深的看了葉小開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心痛、疑惑、厭惡和糾結,他嫌棄的推開了她,頭也沒回地匆匆離去。葉小開自然什麽都明白,隻覺得心中突然像被。猶如被狠狠的刺了一套一刀,驚慌、迷茫、痛苦、無奈、失望和無盡的落寞。


    “九哥,這是咋了?”小蘇說。


    葉小開突然轉回了自己房間,並把門緊緊的插死,小蘇幾個人看看遠去的莫九,又看看返回屋子的葉小開,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他們無助的看了看離歌。希望他能給個答案。而離歌半坐在床上,輕聲歎了口氣,突然又從床上站了起來,或許下床態度過局促,或許本來就失血太多,身體極為虛弱,搖晃了一下,“啪!”的一下又坐在了床上,“離歌!”小蘇急忙跑進屋,“你傷的這麽重,不要起來。”猴子和大個也跑了進來,扶了起離歌說道,“別呀,離歌,快躺下。”猴子和大個勸著,摁住了他,“你別激動,小心張開傷口。”離歌搖搖頭,“我們的傷口睜開了,看得見,可以上藥止痛。有的人的傷口睜開了卻看不見,隻能任由她流血和撕心裂肺的痛。”


    猴子和大個被他的話說的莫名其妙,隻有小蘇雖與他們年紀相仿,卻是情商極高的一個人,他似乎的感覺出了什麽,“離歌說的是小姐姐嗎?你別動,我去看看她。”小蘇黎哥遲疑的看了看小蘇,小蘇笑了笑,“大哥一直把我當孩子,可是我已經長大了,大哥想說的我都知道,我相信小姐姐,也相信自己的眼睛。”小蘇清澈而坦然的眼睛顯得那麽自信和純淨,“是的。或許小蘇能給她更多的自信和安慰。”離歌點點頭,慢慢的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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