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自知有錯在先,也不敢說什麽,隻得低著頭安安靜靜的趴在那裏聽他數落自己。


    此時周頤還欲往下說,低頭見她乖巧的趴在床上,頓時沒了脾氣,遂放緩語氣,無奈道:


    “你呀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呢?”


    “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不輕易相信別人,你就別怪我了。”


    菱歌避開傷口,輕輕攀附著周頤的脖子,撒嬌求饒。


    她知道,這招百試百靈。


    果然,周頤雖臉色好轉,但仍舊繃著臉。


    菱歌柔媚一笑,湊上去吻了吻他有些發白的嘴唇,調皮道:“這樣還生氣嗎?”


    周頤繃不住笑出聲,勾了勾她的鼻尖,寵溺道:“小妖精,真是拿你沒辦法。”


    “那你再睡一會。”


    菱歌鬆開手臂,扶著周頤躺下。


    周頤無奈笑了笑:“被你這麽一鬧,我還怎麽睡得著,我就這樣躺著吧,”周頤指了指裏側空蕩蕩的位置,“你躺到我這邊,陪我說會話。”


    菱歌順從的爬上床,依著周頤躺下。


    周頤道:“這所宅子當年並不是以玄淩的名義買的,而是用令無疾的名字,令無疾同我的關係沒幾個人知道,所以他暫時還查不到這裏,等我傷養的差不多了,我們再離開京城。”


    菱歌乖巧的點點頭,遂又好奇問道:“我見他滿頭白發……。”


    “他自幼身體不好,”周頤歎了口氣,“年少時又因家中變故,一夜白頭。”


    “那還真是可憐,”菱歌也跟著歎息,“那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周頤笑了笑,開始回憶起往事:


    “十五年前,我下山替師父辦事,路過西北的一個小村莊,村東有一戶人家,茅椽蓬牖,瓦灶繩床,屋子十分簡陋,但院中卻種著滿園的草藥,這也不甚稀奇,但最讓我好奇的是房簷下種著一株盛開的冰淩花。”


    菱歌詫異道:“我記得冰淩花生在苦寒的極北之地,而且十年才開一次花,他那裏怎麽會有?”


    周頤點頭笑道:“要不我怎麽會一眼看出那院子的主人不尋常呢!院門開著,我便走進去打算細細的將那花賞玩一番,誰知剛到院中台階下,房門就開了,從中走出一位白發少年,雖粗布麻衫,身形瘦弱,但我一眼便看出他身負上乘武功,可見身份不簡單。”


    “他笑著問我是誰,我如實回答,他又見我對他那盆冰淩花好奇,便同我講他是如何培土,如何育苗,如何照顧,囉裏囉唆的說了一大堆,我聽完已是深夜,他又強留我,設酒款待,沒辦法,又陪著他聊了一宿。”


    “後來我才知道,那村中之人見他滿頭白發,舉止又怪,幾乎無人同他說話,他每日隻能對著院中的花花草草自言自語,所以那日之後我經常下山陪他,一來二去我們便熟絡起來。”


    “他博學善文,琴棋書畫更是精通,所以我好奇他的身份便讓人查他,一查才發現他竟然是前朝皇子。”


    “皇子?”


    菱歌壓低聲音驚呼出口。


    周頤點點頭,繼續說道:“北周被雲家吞並,改建南安,當年前朝皇族皆被斬殺殆盡,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活下來的,但肯定是曆經艱險才能死裏逃生。”


    菱歌悲傷道:“那他豈不是恨極了南安皇族?”


    周頤道:“他後來跟我說,一開始恨,但後來就不恨了,與其活在仇恨中,不如放下,也算對得起那些為他而死的親人。”


    “後來他讓我抹掉他身份的痕跡,換了一個身份,便是如今的令無疾。”


    菱歌聽完唏噓不已,既感歎於令無疾的身世,又慶幸他能放下過往。


    周頤見她聽進去了,便趁機說道:“他同你一樣,經曆過身死,他既然能放下,我也希望你放下過往,重新開始,你明白嗎?”


    菱歌想了想,抬眼凝望,“從我進入水牢看到你傷成那樣,我便什麽都放下了,什麽過往,什麽故人,那一刻都不及你的命重要,”說著便往周頤懷中蹭了蹭,“千好萬好,都不及你好。”


    周頤見她這樣說,頓時鬆了口氣,又哼了一聲,嗔道:“你才知道我好啊!那你還同我和離嗎?”


    “不離了,”菱歌摟住周頤,嬉笑道:“以後你趕我走我都不走。”


    “這還差不多。”


    周頤眉眼具笑,身體雖痛,但心裏卻幸福,日後他也是有人真心相護的人了。


    ……


    皇宮。


    雲岐率人攻入水牢,找遍牢中每一個角落,卻發現空無一人。


    他氣急敗壞的一邊命人全城搜捕,一麵命人拿了宮中的地形圖。


    反複研究了數遍,他才看出水牢的之水與城外的護城河相通。


    他又氣又急,一拳砸在地圖上,恨恨的同一旁的陸泉、周崇說道:


    “是朕大意了,竟然忘了他曾經在宮中待了數年,定然是將皇城中的地形摸了個遍。”


    又急命侍衛去護城河附近搜尋。


    但一番搜查下來,毫無收獲。


    “難道他們真的逃了?”


    雲岐盯著地圖自言自語。


    周頤受傷很重,從水牢到護城河以他的傷根本遊不過去,何況菱歌不會水,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在半路上離開暗河。


    周頤之前在京中待那麽久,難保他不會給自己留下逃生的後路,所以這暗河中的某處應該是有暗門的,可是會在哪裏呢?京城這麽打,若是每戶都搜一遍,無異於大海撈針。


    突然,雲岐靈機一動,指著地圖上的暗河流向吩咐道:“陸泉,你去查一查玄淩道長進京那年京中所有的房屋交易記錄,不,是進京前三年都要查,記住,隻查地下河附近的宅子,其他的不必查。”


    陸泉急忙領命退下。


    陸泉走後雲岐一手抵住下巴,皺著眉頭,緊緊盯著地圖。


    按照他謹慎的性子,買宅子定然不會用自己的真名,定然也會在京中提親布局,所以查三年內交易的宅子最保險,而若是要挖密道,則是越近越好,否則容易驚動旁人。


    雲岐想了想,又吩咐周崇:“派幾個水性好的,又熟悉機關的暗衛去暗河中走一圈,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


    “是。”


    周崇領命退下。


    周崇一離開,雲岐突然泄了氣,軟綿綿的靠在椅背上,雙目無神的盯著屋頂。


    未曦,你就這麽想離開我嗎?我已經後悔了,想要彌補你,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嗎?


    想著,眼眶便有些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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