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一此刻的聲音有點冷漠:“跪什麽跪?都站起來!”


    林鐵牛低著頭,率先從地上爬了起來。


    蘇亮亮緊跟著也站了起來,唯獨林虎子,他一個人呆呆愣愣的望著地麵,沉默的厲害。


    他不傻,他知道今日的一番劫難,其實與亮亮和鐵牛沒有關係,完全是他自找的,甚至還牽連了兄弟。


    他就像一個蠢貨一樣,被賴子玩的團團轉,還在竊竊自喜。


    更讓他感覺到恐怖的是,他能夠感受到老大對鐵牛和亮亮的寬容,但對自己似乎沒有了。


    他不敢起,他怕起來了,就沒有機會了。


    看著林虎死跪趴在地上,虛弱至極的模樣,絲毫不掙紮著起來,蘇亮亮想把他扯起來。


    “老大發話了,你快起來!”


    林虎子此刻就像一頭強驢一樣,不敢起。


    林初一眼中的不耐更加加深了,她不喜歡這種道德綁架的感覺。


    開始對林虎子生氣也有,不耐也罷,畢竟好歹給自己辦了不少事,以後可能沒有鐵牛和亮亮受她重視,但是她也沒有打算將人徹底踢出局外。


    這不是原諒,而是一種合理的利用。


    林初一率先發話,然後推著自行車:“都回去吧,你們幾個可以先去公社醫院看一看再回去。”


    最冷漠的態度不是打罵,而是徹底的無視。


    此刻被無視的林虎子,心裏酸澀的厲害。


    他聲音中帶著難受:“老大!”


    然後拿起旁邊的石頭,在林鐵牛和蘇亮亮的不可思議的眼神下,拿起尖銳的石頭砸到了自己的小拇指上。


    “啊!”


    尖銳的叫喊,伴隨著冷汗一下子湧了出來!


    林初一聽到了,但是卻絲毫沒有停頓的騎上自行車走了。


    拿不清分寸的人,想憑著別人的良心說事。


    此刻林初一連想利用他的心都沒有了。


    因為他太蠢了。


    林鐵牛和林虎子身上的錢,林初一沒有收走,足夠幾個人去公社醫院看病了。


    看著林初一頭也不回的身影,林虎子淚一下子湧了上來。


    腿上被小刀捅了一刀,現在都還有隱隱血跡,他沒哭。


    被毒打了一頓,像條死狗一樣躺在地上,他也沒哭。


    剛剛毫不猶豫的拿起石頭砸向自己的指腹,他依舊沒哭。


    但是看到老大毫無留戀的背影,他淚流滿麵。


    他真的知道錯了啊。


    蘇亮亮氣衝衝的把人從地上拽了起來,很想打開林虎子的腦子看看裏麵是什麽東西。


    “虎子,你剛剛到底是在做什麽?!你知不知道?!”蘇亮亮的聲音中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林虎子哇嗚一聲哭了出來:“亮亮,老大是不是不要我了。”


    這下換蘇亮亮沉默了。


    他目光認真又了然的看著林虎子:“虎子,你剛剛是在逼老大嗎?”


    林虎子有些心虛的低下頭,手指尖的痛苦,讓他此刻清醒又心虛。


    隻能有些磕磕絆絆的解釋:“我寧願老大,打我罵我,甚至打死我都可以!”


    林初一身上有種個人魅力,她會按照每個人的特長能力,安排事情。


    是個合格的領導者。


    對於這個年代,大都一大家子擠擠攘攘住在一起,孫子兒女成群的年代。


    蘇亮亮和林虎子在遇見林初一之前,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那種對方對你了如指掌的信服感,所以他們兩個死心塌地的跟著林初一。


    但是林虎子知道,這件事的原因在他身上。


    兄弟因為他傷了,他心虛愧疚,老大因為他,親自下場撈人,他感動又慶幸。


    他設想過所有的結果,想過老大會給自己一巴掌,想過老大會恨鐵不成鋼的罵他,想過老大狠狠的揍自己一頓,長長記性。


    但唯獨沒想到看到的是老大的不耐與忽視。


    蘇亮亮伸出手,一巴掌乎在林虎子的臉上,然後拽著林虎子的衣領,拚命的搖晃。


    “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蠢貨,林虎子!!”


    他聲音中帶著哽咽,不知道是替老大生氣還是替兄弟的蠢惋惜,他把人拽著,惡狠狠的說:“蠢貨!你可以憑借之後的功勞,靠自己的努力得到老大的青眼!但是你現在在做什麽!你告訴我!”


    他又一巴掌乎在林虎子的臉上:“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認為,你斷了一根手指,老大就非要原諒你!老大讓你起來,你就在地上裝可憐!你應該心裏明白老大對這件事的不喜,你想讓老大說原諒你對嗎?!”


    蘇亮亮把人推倒在地上,聲音帶走可惜:“可是你錯了,你錯了啊!憑什麽做錯事不用付出代價!怎麽看出老大要把你劃出去,就想憑借著老大的好心,道德綁架嗎?!”


    “蠢貨!你跟老大多麽久了!!”蘇亮亮罵著罵著失聲痛哭起來,他知道老大不會再留下林虎子了。


    原本可能林虎子憑借著能力,以後讓老大高看一眼,但是現在沒希望了。


    上位者不可能被下位者道德綁架!


    他的好兄弟,連這點事情都想不明白嗎!


    林鐵牛一直扶著牆麵站著,老大說的話他都聽。


    緩了好幾口氣,然後看著他地上抱頭痛哭的亮亮跟虎子。


    麵露不解,老大生氣不是應該的嗎?


    所以他們又在哭什麽呢?


    但是看到林虎子砸爛的小拇手指,還有感覺渾身疼的自己,加上蘇亮亮臉上的青青紫紫。


    林虎子上前一步,一手一個攙了起來:“亮亮、虎子,俺知道你倆疼,但是別在這哭了呀,哭又不能止疼,俺帶你倆去公社醫院治病!”


    然後興奮的拍了拍自己的褲兜:“放心,剛才在賭場裏俺撿了可多錢了!夠花!”


    林鐵牛與林初一相處的時間更長,對林初初一也算有了解,這錢她沒開口要,肯定就是給俺了。


    想到這兒,他不禁感歎道:“老大人可真好,俺真開心!”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就比如現在。


    林鐵牛在中間一邊架著一個兄弟,蘇亮亮還好能夠順著林鐵牛的步伐跟著,林虎子就不行了。


    他的腿本來就受傷了,邁不出去步子,尤其是林鐵牛長的五大三粗的,大步流星的一個大步子,他根本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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