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蠶洞恢複如常後。


    桃枝內傷外傷一堆,還得穩住精神給元虛宗一個交代。


    她捂著腹部,默了一會。


    雲嵐問:“師妹,你剛剛的陣法是什麽?我們還從未見過這麽古老的陣法,還有你剛剛喂了那魔界細作的是什麽藥?”


    眾人想不到桃枝實力已經如此恐怖,連古老陣法都會用。


    這下掌門之位非她莫屬了。


    岱嶽也抬眼看了過來。


    桃枝瞎謅:“封魂陣,魂魄日日備受撕裂痛苦,又喂了他一顆不死藥,可讓人每天皮肉寸爛,又重新長好,周而複始,痛苦的宛如到了無間地獄。”


    眾人聞言皆是打了個冷顫。


    想不到桃枝心腸如此歹毒,掌門好歹痛快讓他死,桃枝卻讓人生不如死。


    為了徹底打消眾人懷疑。


    她語氣冷厲加了一句:“他欺師滅祖,妄圖弑師,大逆不道!我豈能讓他痛快死去?!”


    眾人想起剛剛她挖心頭血的模樣,又見她腹部赫然插著一把斷劍,對桃枝最後一絲疑慮都沒有了。


    桃枝已經頭暈眼花,心血精力都消耗得太多,她還是強撐著躍到對麵,從冰蠶嘴裏將冰蠶絲拿到手。


    冰蠶原本被容且銜的陣法困住無法自爆。


    驟然間,洞壁上的陣紋消失,冰蠶眼裏光亮大盛。


    桃枝暗道不好,她可沒陣法護體,一會屍體都稀碎。


    不容她苦中作樂更多,身體已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雲嵐疾步過去將她攔腰抱起。


    雲嵐扭頭朝岱嶽看去,慌忙喊道:“不好,它要自爆了,冰蠶丹怎麽辦?岱嶽仙尊。”


    岱嶽差點氣急攻心,但沒了容且銜的陣法加持,他也不是冰蠶的對手。


    罷了,既然他拿不到,那便誰也別拿。


    他冷喝了一聲:“快撤!性命要緊。”


    眾人得令一並出了冰蠶洞。


    冰蠶洞發出一聲巨響,接而崩塌,將一切掩埋在地底下。


    遠處蕭序叨正準備趕來接應容且銜。


    似感應到了什麽,他垂頭。


    指尖那道控製符文消散在了寒風中。


    他猛地看向冰蠶洞處,怔怔然。


    容且銜死了?


    他自由了?


    蕭序叨似一下子沒了目標,心頭空了一大塊。


    他苦笑了一下,被奴役久了,倒是不會做人了,但他總覺得那人不可能輕而易舉死去。


    他還是按照之前容且銜布下的局走下去罷。


    ......


    枝崖峰的桃花謝了。


    隻剩最後幾片凋零的花瓣被風吹進了屋內。


    落在了枕頭上。


    桃枝睜開沉重的眼皮,渾身酸痛。


    想起暈前那悲痛的一幕,胸口傳來一陣尖銳疼痛,她沒忍住往床下吐了一口血。


    濺了滿地。


    如同她狗血的劇情。


    猝不及防。


    桃枝眼眶濕潤,眼裏有些茫然無措。


    他們黏黏糊糊的日子才在前不久,現在就是永別。


    “師妹!你怎麽起來了?!你受了很重的傷,現在胸口還沒好,怎麽能亂動呢?”


    千月端著個盆,見桃枝吐血,直接將盆扔了,衝了過來扶住桃枝。


    桃枝淚眼婆娑,埋在千月頸間,“師姐,好痛啊。”


    仿佛有一柄刀在心上來回翻攪,疼得桃枝止不住哽咽:“師姐,我好痛。”


    千月想起桃枝的傷口,以為她說傷口疼,從懷中拿出一瓶止疼丹,倒出一粒。


    “不痛不痛,吃了就不痛了。”


    桃枝紅著眼看向止疼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了過來,全部倒進嘴裏。


    千月被桃枝這模樣嚇到了,搶過了止疼丹,站起身離遠了桃枝。


    “隻能吃一粒!吃多了是毒。你沒事把藥當飯吃作甚?”


    桃枝撐在床邊的指骨泛白,垂首不語。


    烏發蓋住了她清冷的側臉,看不清模樣。


    抽抽嗒嗒的聲音傳來。


    很小聲。


    幾乎聽不見。


    隻見到地上砸落了一顆又一顆的水珠。


    千月從沒見過這麽失態的桃枝。


    桃枝一向沒心沒肺的,小時候牙齒磕掉了一顆,都沒哭。


    還小心翼翼護著桃子跑來送給她。


    “千月師姐,我摘的桃兒,又大又新鮮哦,送給師姐吃。”


    千月也忍不住落了幾滴淚。


    風吹了進來,屋裏靜得隻有桃枝小聲的抽泣聲:“師姐,你騙人,它不止疼....”


    千月怔了一下,才恍然明白桃枝說的哪裏是傷口。


    是心痛。


    想必在外是受了委屈吧,哭得這樣傷心。


    千月將止疼丹放在桌上,又坐回床榻上,抱住桃枝,輕輕拍著她的背,無聲安撫。


    桃枝的眼淚將千月的衣襟全部打濕。


    直到呈遇之端著藥進來:“師父,你沒事罷?”


    桃枝從千月肩膀抬起頭看了呈遇之一眼。


    呈遇之坐在旁邊的小矮凳上,端起藥,準備喂桃枝,邊說:


    “師父,你還有徒弟,我不知容且銜是張望,而且還是個魔界細作。如果知道的話,定在秘境裏殺了他!斷不能讓他對....”


    桃枝打斷:“閉嘴!你出去。”


    呈遇之險些說漏嘴,他自知有錯,便不再說話。


    想起容且銜對師父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玷汙他師父,這跟玷汙他父親有什麽區別?!


    氣得他牙癢癢。


    是誰也不能忍受,曾經的師弟變成師丈。


    但他又覺得有些遺憾,如果容且銜不是魔界細作就好了。


    他們就不會是對立麵。


    那他也不會死於宗門群攻之下了。


    他剛剛也隻是逞口舌之快。


    呈遇之想著,將碗遞給千月,“師伯,勞煩你督促我師父喝完罷。”


    千月點點頭,接過藥碗。


    呈遇之退出。


    千月扶著桃枝靠在床頭,舀起一勺藥湯,輕輕吹了一下,喂給桃枝。


    桃枝張嘴喝下後,問:“我睡了多久?”


    千月默了一會:“一月。”


    桃枝看向窗外,靜了半晌。


    千月:“你要快些好,再過不久掌門就要閉關了,他在培養下一任掌門,你可是要去的。”


    桃枝淡淡問道:“他為何要閉關?”


    千月有些驚訝地看向桃枝,桃枝莫不是失憶了?


    “掌門已經活了幾千年了,沒能突破飛升期就要圓寂了。”


    原來掌門也是為了冰蠶丹。


    桃枝垂眼思忖了會。


    抬眼間,眸中還帶著淚笑道:“好的師姐,我知道了,多謝。”


    笑得很是燦爛,仿佛剛剛哭得肝腸寸斷的人不是她。


    千月狐疑地望著桃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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