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且銜問:“師父有何事要你告訴我?”


    雁雪見還有點距離,便假裝左右看了看,然後伸手放在嘴邊低聲道:“秘密,不能讓別人聽見,你再過來點。”


    桃枝站在亭中,看著山上兩人的剪影心急如焚。


    磨磨唧唧怎麽成大事?


    實在不行換下個目標啊。


    容且銜目光清冷,紋絲不動,隻漫不經心道:“我略懂唇語,師妹盡管說便是。”


    雁雪一時無語。


    這張師兄可真是如王八一般,穩如老狗。


    雁雪後背沁出冷汗,她偷偷瞄了一眼桃枝,見她眼含期盼。


    是望女成鳳的眼神。


    容且銜看著兩人的視線交流,神情略微變得古怪,但也未出聲。


    雁雪咬咬牙,猛地湊近伸出一拳。


    容且銜眼神微凜,欲躲開,餘光迅速掃過桃枝,又穩住了身子,迎上雁雪的一拳。


    雁雪緊張之下使出了狗急跳牆的重拳一擊。


    她以為容且銜會躲。


    容且銜以為桃枝在試探他。


    她一直沒有問關於昨晚的事,問他怎麽殺得比他修為高的月弦。


    事出從急,料到她沒機會問,出於謹慎,他早已將答案準備好。


    但也沒想到她試探的方式如此....別出心裁。


    想得太多的人也想不到桃枝壓根不想問,問了她的秘密也會被暴露,還不如兩人各自保守著秘密。


    所以最後的局麵就是。


    容且銜踉蹌地後撤幾步,唇角溢出了血絲。


    雁雪出拳之際閉上了眼,嘴巴快速完成任務:“張師兄,我仰慕你已久,不知道你的想法.....”


    容且銜:“......”


    桃枝:“......”


    桃枝捂上了眼,背過身,再也不看兩人。


    雁雪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一隻,卻被眼前的容且銜嚇哭了,“張師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怎麽下手這麽重,對不起,對不起。”


    容且銜額角生出了細汗,唇色蒼白,扶著桌角:“無礙,是師兄小時候落下的病根,身子羸弱,不關你的事。”


    不出片刻,桃枝已經到了兩人麵前,扶著容且銜胳膊,對雁雪說道:“我帶他去療傷,你忙你的去吧。”


    在容且銜看不到的那麵,桃枝朝雁雪猛使眼色。


    雁雪眼角的淚意未幹,眼角紅紅的,滿眼的愧疚讓桃枝忍不住心裏一酸。


    哎喲,這乖師侄也太軟了吧。


    愣是讓她的鐵石心腸都不爭氣地軟了一下。


    “不用愧疚,他是我揍的,你忙去吧,乖。”桃枝安慰道。


    雁雪這才點點頭,轉過身去,又是一步三回頭,看了看桃枝,又看了看容且銜。


    極其擔心瘦弱的容且銜當場表演原地去世。


    畢竟她剛剛那一拳都沒想過能打出血來,她以前和呈遇之對打時,呈遇之還嘲笑她是不是沒吃飯撓癢癢呢。


    且張望是個修仙之人應當不至於這麽脆皮。


    桃枝寬慰般地揮了揮手,催促她趕緊走,又說道:“莫欺負你小師妹,你演技好,在我麵前演演得了,別欺負她,當心為師揍你。”


    這小白兔是怪惹人心憐的。


    容且銜神情一僵,唇邊似漫出一絲苦澀,轉瞬即逝。


    “是,師父。”


    直到雁雪的身影漸沒階梯,桃枝將左手放下,眼神還望著雁雪的方向出神。


    沒注意右手還扶著容且銜的胳膊。


    容且銜從桃枝手中抽出胳膊,從袖中拿出竹繡素帕擦了擦唇角的血。


    “師父,你已經領了罰抄本罷?”


    桃枝察覺到張望的動作,偏回頭,放下手:“嗯。”


    容且銜將帶血的帕子收回袖中,血跡擦了幹淨,唇色卻還是一抹慘白。


    他毫不在意,問桃枝:“罰抄本在哪?弟子去拿。”


    桃枝回憶了下,準備說出罰抄本的位置,“在....”,視線冷不丁停留在那蒼白的嘴唇上,止了話頭。


    難道真有病?她下意識摸上了容且銜的頸間脈搏,確實有些虛弱。


    容且銜見桃枝盯著他嘴唇,思緒飄忽了一瞬,又回神,揚起羸弱的笑容:“師父,弟子沒事,是昨晚弟子.....”


    他不會要自曝秘密,然後跟她交換吧?


    桃枝連忙打住,聲音冷肅了幾分:“若是有病就快醫,免得這萬遍清規戒律無人抄。”


    容且銜想解釋的話被堵了回來,頓了一下,又笑起:“是,弟子這就去。”


    這張望到底有沒有在聽她說什麽?


    他要是病倒了,她這萬遍清規戒律誰抄啊?!!瘋了。


    由不得容且銜,桃枝拎起容且銜的衣領就往丹藥殿飛去。


    ......


    經脈堵塞,心肺受損嚴重,他怎麽把身體搞成這樣的?


    昨晚腦中的弦繃得緊緊的,腎上腺素替她扛下了所有,也沒注意身體狀況。


    桃枝又跟拎小雞一般,將容且銜從丹藥殿拎了回來。


    剛好碰上了從山下上來的呈遇之,心事重重的模樣。


    一不小心還踩空了一個階梯。


    引得桃枝不住發笑,她放開了容且銜站在階梯最頂上,等著程遇之上來,好試探試探雁雪的成果。


    笑聲如涓涓細流,帶著毫不掩飾的愉悅。


    容且銜站穩身子後,又恢複成不慌不忙的模樣,似早已習慣了桃枝不按套路出牌。


    卻在聽見那笑聲後,愣了一下,循著視線看去,看見了階下的呈遇之。


    呈遇之聞聲抬頭,見是桃枝,連忙三步並一步爬上階梯,來到桃枝麵前作揖行禮:“見過師父,今日那司空真君率其他真君在您寢殿門口,說是要聲討公道,弟子攔不住他們,被她們闖了師父的寢殿,請師父降罪。”


    桃枝擺了擺手,“為師知道了,與你何幹?”


    呈遇之垂眼低聲道:“弟子沒攔住。”


    這徒弟一個兩個怎麽這麽不機靈?


    上趕著討罰?


    連偷奸耍滑都不知道,爭當修真界卷王嗎?


    真是正的發邪。


    就這樣能打得過老奸巨猾的反派?


    反派是什麽人?


    反派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別到時反派踩他手骨取他首級時,他還擱那反思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感化不了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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