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軍的弟兄們,是我對不起你們,現在我命令你們撤退。”


    蕭淩不想這些蕭家軍的弟兄們全都折在這裏,所有的罪過他要一個人扛下,要為為蕭家軍多留下一些精銳。


    他已經沒有臉再去見蕭毅,他已經心如死灰。


    這場戰鬥,他是指揮官,隻有他的命令士兵們才能撤退。


    “蕭淩將軍...”


    士兵們察覺到蕭淩的眼神不對,撤退到身邊之時全都圍在他身邊。


    掃視著這些能站在他身邊的士兵隻剩下這兩百來號人,這讓蕭淩的心更痛。


    城關下倒下的也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兄弟。


    “回去,撤,保護好侯爺,全都給我撤!”


    “蕭淩將軍...”


    蕭淩大喝一聲,雙眼已經通紅,像是下一刻就會流出血淚一般。


    “難道你們不聽我的命令了麽,我現在命令你們撤退,這是軍令!”


    見眾人都不肯離開,蕭淩再度嘶吼道。


    然而這些士兵已經知道蕭淩接下來要做什麽,剛才在攀登城關時蕭淩將軍可是說拿不下城關自刎歸天。


    最近的幾人互相使了一個眼色,想要把蕭淩強行帶走。


    可他們這點兒小伎倆哪裏逃得過蕭淩的眼睛,隻見他順手搶過一旁士兵的戰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走啊,都給我走!”


    蕭淩隻能以死相逼,他不想被這些兄弟們帶自己去見侯爺,他已經沒臉再見蕭毅。


    這是他作為一名征戰沙場隨時準備馬革裹屍軍人的氣節。


    “蕭淩將軍,你...”


    士兵們還想勸導,可他們不知道用什麽話才能勸動,隻能無奈離開。


    當這幾百人離開,蕭淩掃視著戰場上那些掙紮翻滾的兄弟,他心中十分愧疚。


    是他的輕敵,是他的傲慢害了他們。


    要是一開始他帶頭衝上城關,一開始就給他們高強壓的命令,說不定這其中大半兄弟不會死傷。


    他抬頭望向城關之上,村民們還在對沒死亡的傷兵進行攻擊。


    還有村民抬著一具具蕭家軍的屍體丟下城關。


    他蕭淩縱橫疆場幾十年沒想到栽倒在這小小的虎頭村。


    最讓他不甘與不解的是那如炸雷般的爆炸是什麽,他從不相信妖法,但眼下他又不能理解。


    若是沒有那些炸雷般的爆炸,蕭家軍不會失敗。


    他很不甘,很疑惑,但他沒有機會再尋求答案了。


    “侯爺,下輩子我蕭淩再陪您征戰沙場!”


    蕭淩仰天大吼一聲,手中的戰刀劃破自己的脖子。


    頸動脈被切斷,鮮血如注噴湧而出,在他頭頂形成一片血霧。


    感受著溫熱的鮮血,蕭淩的視野開始模糊成一片血紅。


    “蕭淩...”


    聽到蕭淩的嘶吼聲,蕭毅也明白他做了什麽。


    “噗...”


    一口鮮血再次從蕭毅的口中噴出。


    “侯爺,侯爺...”


    趙拓額頭上已經出現密集的汗珠,他慌忙的擦拭著蕭毅嘴角的鮮血。


    要是蕭毅因此暴斃而亡,他趙拓肯定也要陪葬。


    “快,快送侯爺回去...”


    有士兵建議道。


    “不,我沒事兒,休息片刻就好。”


    事到如今,蕭毅哪肯就這麽離開,他有太多的疑問想要解開。


    他不點頭,沒人敢強行帶其離開,這些士兵隻能在一旁守著。


    這場戰鬥也在六處大火的燃燒下接近尾聲。


    大火點燃的六架雲梯越燒越旺,火焰直衝天際,而此時天色也逐漸暗淡下來。


    “快,搶救傷員,搶救傷員...”


    見大勢已定,李安立刻叫停那些殺紅眼的村民,讓其幫忙拯救受傷的村民。


    剛才的戰鬥異常的激烈,沒有人能在那種情況下去搶救受傷之人。


    這場戰鬥虎頭村也傷亡慘重,一眼望去少說也有八九十人。


    死亡人數更是高達六十多人,其中有一半都是被弓箭射殺而亡。


    另一半則是受傷嚴重失血過多而亡。


    李安自己身上也是傷痕累累,血液染透了衣衫。


    他穿梭在城頭之上,指導著村民對傷員進行包紮。


    在備戰之初,李安就從雲安紡織廠拿出一匹白布,裁剪成條狀,然後水煮消毒再曬幹備用。


    現在戰鬥結束,第一時間則要全力搶救這些傷員,能救一個是一個,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流幹血而死。


    村民們此刻雖然十分疲憊,但還是強撐著把受傷的村民進行包紮,然後抬下城關,送回村子。


    天色逐漸暗下,而龍頭關上則被六架雲梯的火光照亮。


    這一次和上次抵擋土匪不同,這次傷亡人數眾多,就算是大家知道戰鬥贏了,但沒人為其歡呼。


    大家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就連蘇秋也在幫忙搶救傷員。


    城關之外三百米開外,幾堆篝火被點燃,蕭家軍殘存的兩百多號人也開始在城關之下搶救傷員。


    城頭上的村民發現也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大家達成了一種共識。


    李安依靠著城牆發呆,他現在全身酸痛,像是被人暴打過一樣。


    望著一具具屍體和傷員從麵前抬下城關,他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得流下。


    穿越到這個世界,這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也真正體會到戰爭的殘酷。


    上一次殺了那麽多土匪,似乎就像是在玩電腦遊戲一樣,自己身邊的人沒有死什麽人,感覺不到。


    看著熟悉的麵龐閉上雙眼被抬下,呼吸著刺鼻的血腥味空氣,他開始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對的。


    這些人是不是因他而死。


    就在他大腦一片混沌之時,城外一行人簇擁著蕭毅走向龍頭關。


    每走一步,蕭毅都會打量著身邊躺著的蕭家軍兄弟。


    他可是經曆過生死血戰,屍山血海也經常見,但這麽多蕭家軍屍體躺在他麵前還是第一次。


    聞著蕭家軍被燒焦的屍體味道,他的手忍不住的顫抖。


    當走到距龍頭關二十來米的位置,他停下腳步抬頭仰望城關之上。


    “李安,李安....”


    他用盡全身力氣發出顫抖的聲音向城關之上呼喊。


    此刻他很想見見這個叫李安的人,想問問他那發出炸雷般響聲的東西是什麽。


    他想問問他們為什麽要造反。


    他想知道為什麽這些村民都這麽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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