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黑瞎子其實就在張啟靈隔壁的下鋪,距離很近,但卻隔著麵牆。


    隔壁發生的動靜,逃不過他的耳朵。


    “呦,小隊長,這是隊伍裏新來的人嗎?我怎麽不知道隊伍裏還有這麽兩個漂亮的姑娘?”黑瞎子賤嗖嗖的聲音把張啟靈的思緒打斷。


    “我們因為一些私事所以沒跟大部隊出發,今天正好在火車上集合。”汪月雙眸含笑,看起來就是個鄰家小妹妹,配合上那一副好相貌,十分能博得旁人的好感和同情心。


    “原來是這樣啊,”黑瞎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就說,以我瞎子愛交朋友的性格,不可能沒見過二位。”


    借著搭訕的功夫,黑瞎子開啟了各種話題,天南地北各處聊,任誰看了都以為他是對兩個姑娘中的某一個有意思。


    一直坐著沒動的張啟靈,隱晦地瞧了眼黑瞎子,剛剛的話,剛開始的話,有一大半都是說給他聽的。


    這兩個人來曆或許不簡單。


    尤其是那個外表看起來跟他有幾分相似的女孩。


    即便對方偽裝的很好,可對惡意的感知,他有天然的直覺。


    尤其是那雙眼睛,說不上來因為什麽,就是讓他莫名有些不舒服。


    入夜,黑瞎子借著上廁所的功夫 ,跟張啟靈在洗手間短暫地碰了個麵。


    “小心點那個霍月,她不簡單。”


    說完,黑瞎子就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墨鏡下的雙眼充斥著疑慮,那個叫霍月的,他借機湊近看過,臉上沒有人皮麵具的痕跡。


    排除有製作更逼真精良的麵具,霍月很有可能本身就長了那麽長臉。


    那沒問題來了。


    這個霍月到底是誰?


    張家派過來的?可張家人不是都隱藏在暗處麽?


    隱在暗處保護張啟靈的張喬山張青山二人,此時也很懵。


    如果說那個霍月跟張啟靈隻有三四分像,可卻跟張和安原本的麵貌有六分相似。


    汪家到底上哪兒弄來這麽多張長相相似的人?


    蹲在廁所像半天想不通的黑瞎子,幹脆也不想了,左右真正該為這事兒頭疼的人不是他。


    他操的這是哪門子閑心。


    船到橋頭自然直,不想了!


    ……


    東北張家祖宅,巫師脈古樓。


    張和安自從耗費心神跟解九下完那盤棋後,夜晚便覺得頭痛來勢洶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強撐著回到這裏, 交代了張瑞恒一聲就急忙趟進了巫師脈古樓二樓停放的棺材中。


    “蒙貝,你每天負責照顧她,其他的事情做不了主來問我,需要什麽東西就找蒙多。”張瑞恒吩咐完,就離開了巫師脈古樓。


    張和安的天授發動的症狀越來越強烈,如果不是靠著這棟古樓,早幾年就被天授了。


    強撐著拖到現在,已經快到她的極限了。


    “是,先生。”蒙貝小聲應答。


    幾乎是張瑞恒回到書房的下一秒,張青山和張喬山二人的消息就傳了回來。


    看完信上內容,張瑞恒隻覺得腦門突突作響。


    能處理這事兒的正主前腳剛躺進去,最快也要幾天後才能醒過來。


    而這次看她的模樣,躺的時間隻會更久。


    “讓卷閥張的人過來一趟,”張瑞白衝著門外說了一聲:“再讓張蒼山也過來一趟。”


    張蒼山負責外出人員調配,與卷閥張合作的次數多,彼此見麵卻是屈指可數。


    “叫你們過來,是為了讓你們查查族長身邊出現的人。”張瑞恒將大致的情況跟他們講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貓膩。


    但裏麵究竟有什麽貓膩,還有待考究。


    “霍月的背景來曆,查清楚。”張瑞恒用極為簡練的話語下達命令。


    他有種預感,這個霍月或許不簡單。


    張蒼山跟張瑞恒合作多次,知道他要說什,接話道:“我會增派人手盯著霍月身邊的人,但需要海外張家人的身份,你看看抽幾個適合的人給我,我送幾個人進那個任務小隊中。”


    張瑞恒:“命留著,剩下的留給和安來處理。”


    卸掉對方的爪牙,等張和安醒來也是一樣的。


    他要的,隻是個活口。


    是殘還是廢,對張瑞恒來說沒區別。


    ……


    張和安躺在巫師脈古樓二層棺材當中,渾渾噩噩感受不到時間流逝。


    混沌迷蒙間, 有個聲音一直在叫她,在讓她醒過來。


    她想清醒來,可意識和身體像是被什麽力量強行隔開,令她無法控製身體。


    1965年9月1日。


    張瑞恒看著卷閥張傳回來的情報,桌麵上的信封染著還未幹涸的血跡,臉色黑沉。


    “這消息有幾成把握?”


    “你確定上一任巫師脈管理者,還活著嗎?”


    張蒼山點頭,把自己查到的情況一一說了。


    “七八成的把握,人就在青海格爾木市,前幾年從英國回來。”


    “一家四口,男人叫瑞白,沒有姓,兩個孩子都跟母親姓汪。


    汪晴在國外主要從事生物研究方麵的實驗,如今是格爾木療養院的主治醫師之一。”


    一家四口,好個一家四口。


    張瑞恒原本平靜無波的心忽然湧起一股怒火,越燒越旺。


    活了上百年,按道理來說到了他這個年歲,已經很少有事情能引起他這麽大的情緒起伏。


    可他卻覺得現如今這一切,愈發可笑。


    張家人會失憶不假,可失憶不是失智。


    即便再蠢的人,也該知道身邊的人不是什麽善茬,可張瑞白仍舊選擇留在那個汪家女人身邊。


    就隻剩下一個可能……


    被情愛衝昏頭腦,不願意麵對記憶恢複後的局麵,所以心甘情願失憶被人蒙蔽,活在謊言和虛假當中。


    擁有這樣一個被愛情蠱惑的父親,和安該何去何從?


    她能狠得下心,親自處理張瑞白嗎?


    張瑞恒有些不確定了……


    在張家,親情的概念更多的是停留在族譜上的關係那一欄,可也不乏有人會念及血脈至親的情誼,選擇放過。


    就好比上任族長的兒子,與外族人通婚後, 不僅沒按照族規處置,孫子在外麵還能混得風生水起。


    反觀現任族長張啟靈的父親,並且發現與外族通婚後,小命立馬就沒了。


    家族重情者雖然隻有一小部分,但這樣的人弱點很大。


    通過他這麽多年來對張和安的了解,她是其中之一。


    隻是礙於張和安往日裏的殺伐果決,沒人發現她的真實底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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