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林嘯疲憊地揉了揉眼角。


    他壞就壞在還有良心。


    在當渣男和當人之間,他選擇了當人。


    可他的選擇,將不可避免地傷害那些對他動了情的客戶。


    瑪德。


    煩死了。


    存夠兩千萬,他就金盆洗手不幹了。


    他點開銀行賬戶看了一眼,金額是19,100,000。


    快了。


    幹到這個月月底,就夠了。


    正好和客戶們道個別。


    兩千萬,普通打工人牛馬不吃不喝攢一輩子,也未必能攢這麽多錢。


    合理點花,應該夠花一輩子了。


    十點四十,林嘯便上床躺下了。


    自從上班之後,鳥哥他們也都開始戒掉了熬夜的惡習,最遲十一點左右就上床躺下了。


    年輕人沒什麽失眠的毛病,基本上都是沾著枕頭就能睡著。


    一睜眼,又是周五。


    海王興奮得嗷嗷叫喚:“這周末總算不用加班了!嘯仔,別忘了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哈!”


    “忘不了!”林嘯跑步回來,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笑道:“去哪家吃,想好了嗎?”


    “俺想吃烤魚,兄弟們,你們想吃不?”鳥哥邊從床上爬下來邊道。


    偉爺從洗手間出來,接道:“可以啊。那種沒有魚刺,魚肉緊致鮮嫩的烤魚,我也喜歡吃的。”


    “那行。咱們整三條,吃個夠!”海王激動道。


    林嘯笑道:“可以啊!快去洗漱,你們洗漱完了,我好衝澡。”


    鳥哥和海王衝進洗手間。


    偉爺一邊換衣服,一邊羨慕道:“阿嘯,咱們的晨跑打卡群,也就你一個人還在堅持。


    “說真的,阿嘯,我感覺你這半年變化好大啊。”


    林嘯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口,笑道:“是嗎?”


    “是啊。我覺得你越來越帥了,氣質也越來越沉穩了。


    “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早點睡,明天早起,和你一起去跑圈。


    “我不能懈怠,我不能讓顧瑤再次見到我的時候,覺得自己甩了我是正確的選擇。”偉爺認真道。


    林嘯點頭,“好。那明早一起。”


    林嘯像上周五一樣,直接開車去幼兒園接了嘻嘻回香樟林。


    林嘯停好車,抱著嘻嘻大步往家裏去。


    韋若蘭和泡芙站在門口等他們。


    “媽媽——”


    韋若蘭深邃的眸光看著林嘯和嘻嘻,哎了一聲。


    “泡芙——”


    泡芙:“喵嗚——”


    林嘯走近,放下嘻嘻,這才和韋若蘭打招呼:“若蘭。”


    韋若蘭懸著的心掉下去些許,可下一秒又再次提溜起來。


    因為在這一瞬間,她準確無誤地理解了林嘯的意思和立場。


    那就是爸爸媽媽的角色扮演僅限於服務時間。


    若蘭的稱呼也是服務內容的一部分。


    韋若蘭眸底掠過更深的失落和難過,她掩飾性地捋了一下鬢邊的碎發,往旁邊讓開一步。


    她沒有答應。


    林嘯深看她一眼,不能說他一點兒也不明白韋若蘭的情緒,可他已經打算結束這種關係了,也就無所謂安撫不安撫了。


    片刻後,林嘯和韋若蘭來到二樓客廳坐下。


    沉默良久,韋若蘭這才試探著開口道:“林嘯,你對我……難道就沒有一丁點兒男女之情嗎?”


    林嘯抿唇,眸光閃爍,“若蘭,在服務的時間段裏,是有的。”


    韋若蘭唇角彎到一半又僵住,不解道:“其他時間呢?你對我是什麽感覺?”


    林嘯歎息一聲,“若蘭,你這麽聰明,怎麽會不明白我話裏的意思?”


    韋若蘭愣住,半晌才提高了音量道:“可是……”


    可是他們之間那種曖昧和悸動怎麽可能是假的呢?


    “林嘯,你是不是介意我未婚生子?其實嘻嘻不是——”


    “不是。我很喜歡嘻嘻。”


    韋若蘭黛眉緊蹙,飽滿的胸脯劇烈起伏,“我不信。你喜歡嘻嘻是拿她當客戶的女兒了是不是?


    “若是當成你對象的女兒,你就會覺得她是個拖油瓶是不是?”


    林嘯吸了吸氣,語氣沉穩道:“若蘭,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次交易。你確定我們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度過最後的時間嗎?”


    韋若蘭呆了呆。


    似乎有些聽不懂林嘯話裏的意思。


    但“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次交易”這句話,卻像一個回旋鏢,隔了這麽久的時間,刷地一下紮進了她的心髒。


    這句話,她在兩個月前對林嘯說過。


    當時她對林嘯已經有了十足的好感,得知他出賣了自己,勾搭妹妹韋若菊,她深受震撼,一種被背叛的恥辱和憤怒吞噬了她。


    但她不甘心。


    所以找出那天車上的行車記錄儀,看了一遍,知道自己錯怪了林嘯,那一刻她心底對林嘯的歉意和愛意同時盛放。


    林嘯多好啊。


    他拒絕了妹妹的引誘,還沒有在自己麵前說過妹妹的半句不是。


    什麽樣的男人才有這樣正直又紳士的胸襟啊?


    他還為了嘻嘻,去找紀然協調時間,他對她們母女一定是不一樣的。


    她曾無數次這樣想。


    可是現在,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生氣了?”


    “沒有。”


    韋若蘭起身,走到林嘯身旁,抱住了他,柔情道:“林嘯,你別生我的氣。


    “我、我愛上了你……


    “我受不了你對我這樣忽冷忽熱的,我快被你逼瘋了。”


    雲團是柔軟的,韋若蘭身上是好聞的香味,同時攻擊著林嘯一動不動的身子。


    而她的話,則像一把小刀子,輕輕地剜著他的心髒。


    愛?


    多麽美好而又沉重的字眼。


    他林嘯能負擔得起誰的愛?


    林嘯吸了吸氣,把韋若蘭抱在腿上,兩人麵對著麵,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手指蜷曲著,在她的臉蛋上逡巡而過,低啞道:“你愛我?”


    韋若蘭圈住林嘯修長的脖頸,顫聲道:“是。我愛你。”


    林嘯望進韋若蘭深不見底的眼睛裏,“你想要什麽?”


    韋若蘭貼上林嘯的臉,“我想要你愛我。”


    “如你所願。”


    韋若蘭一怔,眼睛裏漫過喜悅,嘴角彎起來:“林嘯,你是說,你也愛我嗎?”


    林嘯再次歎息一聲:“若蘭,你很美。


    “但是很抱歉,我不會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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