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港城。


    南燭博物館。


    “館長,我勸她了,她不肯聽。”江晴一臉無奈地說道。


    剛剛實習生簡藍因為被同組的人汙蔑而在館內破口大罵,嚇得許多客人出了館,博物館還被投訴,甚至差點打碎一個清朝的花瓶。


    賀朝露拍了拍副館長江晴的肩膀,微彎唇角:“我來吧。”


    示意她先去忙別的。


    簡藍坐在一幅畫前的亞克力休息沙發上,低頭擦著眼淚。


    看到來了輕瞥了一眼,嚇了一跳。


    “賀館...館長...”


    賀朝露拿出一副淡粉色櫻花手帕遞給她,笑問:“很委屈吧,自己修複的成果被人搶了功勞。”


    簡藍一臉驚訝,結巴道:“您...您相信我?”


    賀朝露一臉淡笑:“光我相信你沒用。你以為你鬧了這一番,所有人包括你的組長就會相信那幅畫是你修複的嗎?”


    簡藍接過手帕,擦了擦眼淚,小聲嘟囔道:“反正我也沒打算繼續幹下去.......”


    “如果你離開了南燭,去了別的地方,一樣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隻要有人就會有江湖、算計,你無法避免。”


    簡藍確實知道這一點,隻是當下被委屈蒙蔽了雙眼,控製不住自己,就這樣發了出來,現在想來有些後悔,不僅在組長那裏留下差印象,還對博物館的生意造成了影響。


    可眼前的館長好似很淡定,心裏有些隱隱內疚,垂頭道:“對不起,館長,讓你失望了......是我太衝動了......”


    賀朝露搖搖頭,摸了摸她的頭:“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職場裏這樣的事情隻會多不會少,吃一塹長一智,就算如今被她搶去功勞又如何,時間長了真正的實力是不會被搶功勞所掩蓋的,明白嗎?”


    簡藍垂著的頭點了點:“知道是知道,但是無論我怎麽做都不討組長歡心,我隻想求一個公平。”


    賀朝露溫和的神色一凜,眼神變得冷了幾分。


    “或許你還沒真正明白,隨我來。”


    賀朝露伸出手,簡藍握著她的手被她帶到了落地玻璃窗邊。


    在寸土寸金的港城,這座博物館在大廈的八十八樓,並且包下了整個樓層,這個高度幾乎與雲層同等的距離,從落地玻璃窗望出去,雲霧在窗外飄蕩。


    賀朝露指了指外麵:“你看看這樓下形形色色的人,如同螻蟻一般,這幾十層高的大廈,夜夜燈火通明,沒有人活著是輕而易舉的。世事如棋,命不由己。這世上,不會有真正的公平,你不想幹,有的是人想幹。”


    “你要的公平,一文不值。隻有你有實力就可以在此立足,其他事情並不重要,明白了嗎?”


    簡藍往窗外瞧去,終於懂得了,咬了咬唇,點點頭。


    賀朝露這才露出笑臉:“去工作吧。”


    簡藍抬頭驚訝地問:“您不開除我?”


    “事情我了解了,他們也有錯,我罰你今天活動去幫忙幹苦力,將來別犯第二次了。”


    簡藍的喜悅溢於言表,往後退了兩步,朝賀朝露鞠了躬。


    “謝謝您,館長。”


    “去吧。”


    這件事情終於解決了,她轉身鬆了口氣。


    身後卻有一雙眼睛注視著她。


    男人一身高級西裝,正麵帶微笑朝她走來。


    “我們日理萬機的賀館長,連實習生吵架也要管。”


    男人語氣溫和,說普通話時帶著些港普。


    賀朝露朝他笑了笑:“小沈先生,您回來了?”


    男人在她麵前站定,無奈地搖搖頭:“說了別叫我小沈先生了,叫我知書就好了,我可不是我爸那個老古董。”


    賀朝露訕訕笑了笑,眼尾似帶著韞色,和粉紅的雙頰融為一體。


    “我習慣了。”


    沈知書衝她笑了笑,眸色溫柔,似是星光閃閃。


    “那麽我們賀館長能否賞臉抽出寶貴的時間,陪我吃頓午飯呢?”


    賀朝露點了點頭。


    因為吵架事件,南燭博物館的客人大部分都走光了,但還有部分看熱鬧的客人不肯離去,工作人員也不好意思趕人,就讓他們走的遠一些。


    蔣霓旌遠遠就瞧見了並肩離開的兩人,真是郎才女貌。


    她下午要參加沈氏拍賣行拍品預覽會,這博物館也是沈氏集團旗下的,就趁此機會早上過來南燭看展。


    沒想到沒看多久,古畫區域就發出了爭吵聲,搞得看展的人群四散,隻剩下寥寥數人,她一直沒走,直到等到賀朝露的出現。


    一旁也有兩名貴婦看好戲,順帶閑聊,她不用湊過去,話就飄過來了。


    “誒,這位就是南燭的館長啦。”


    “南燭館長,長這麽年輕?我還以為博物館館長都是老頭子呢。”


    “哎呀,不是長得年輕,人家本就年輕才二十幾歲啦。”


    “那真是年輕有為啊,還長得這麽漂亮,又美又有才華。”


    “誒,說個八卦,我也是聽南燭博物館裏的人說的,這個館長是個名頭,其實大家私底下都叫她南燭老板娘。”


    對麵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怪不得那麽年輕當上館長~”


    蔣霓旌聽到這話,嗤笑一聲,出了博物館,剛到門外,轉頭就撥通了某人的電話:“你再不出手,侄媳婦就要給人搶走了。”


    下午南燭還有和沈氏集團的拍賣行聯合舉辦的拍品預覽會活動,所以兩人並不打算走遠,直接到了同大廈的米其林餐廳西竹吃飯。


    沈知書知道賀朝露吃不慣西餐,所以帶她來吃粵菜。


    他輕車熟路地點了幾道她愛吃的菜,把菜單給到服務生後,低頭,瞧見她正呆呆地看著他。


    他皺了皺眉問:“怎麽了?”


    賀朝露微微抬頭,眸子似琉璃般剔透,輕聲說:“按理來說,你是我的老板。”


    他笑問:“對,然後呢。”


    她摸了摸下巴,認真道:“我應該拍你馬屁的,不應該你給我點菜。”


    他又露出一臉無奈,搖了搖頭,寵溺似的輕笑:“那怎麽辦,你那麽愛吃,那以後我們就是partner(合夥人)好啦!”


    賀朝露抿了抿粉唇,蹙著眉,好奇道:“身為大老板,你真的...一點脾氣也沒有...”


    沈知書拿熱毛巾擦了擦手,低頭含笑:“這不是好事,我要是有脾氣,你不就倒黴了。”


    賀朝露嘟了嘟嘴。


    “怎麽了,因為今天的事覺得做老板不容易了?”


    她沒想到他被她一眼看穿了心思,露出失落的小表情,微微皺眉點點頭。


    “你是特例,天生就是老板命,我可不是。”


    沈知書衝她笑了笑,故作深沉道:“那你把賣佛雕的錢交一部分學費給我,我這個現成的老師教你唄。”


    兩人相視一笑,邊吃邊聊天。


    “他老人家的任務我已經圓滿完成了,剩下就交給你們了。”


    聽到這兒,賀朝露兩眼放光,放下湯匙,低聲問:“你是說你們把佛像運回來了?”


    沈知書緩緩點頭。


    賀朝露麵露喜色:“太好了!已經到倉庫了嗎,我下午,哦,不,明天就想去看。”


    沈知書點點頭:“爸爸也說明天會過來見你,著急得很,他這人一碰佛雕就和你一樣,兩眼放光。”


    兩人吃完飯正往外麵走,正好是飯點餐廳來往的人比較多,略微擁擠,迎麵上來一個人撞到了賀朝露。


    急忙對她說了不好意思,正要走,卻被賀朝露叫住。


    “你等我下。”她對沈知書說。


    接著走到五米開外的那人麵前,皺眉問:“不好意思,這位女士,我們之前見過嗎?”


    蔣霓旌此刻心跳到了兩百,見過還是沒見過?要怎麽答?


    既然她問這個問題,應該是沒想起她是誰。


    她展開了一個標準的微笑,用粵語說:“不好意思,沒怎麽聽懂你說話。”


    本地人?


    賀朝露聽著一口流利的粵語,想著應該是自己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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