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鏡出院當天,由於賀朝露正好有一節課,就沒去接他。


    等她回到景榮時,他已經到了。


    賀朝露背著帆布包拿了一袋子書,走到玄關處,往地上一扔,“哎呦,累死我了,這教材真重。”


    趙姨上來迎接她,但看她的表情實在很怪異,她脫了鞋換上家居鞋,一臉疑惑地看著趙姨問:“趙姨,你眼睛怎麽了?”


    趙姨哎了一聲道:“您自己去看看吧。”


    賀朝露揚頭望去,客廳好像有兩個人。


    她走了上去,電視裏正在放天線寶寶,波正在做寶寶奶昔,轉頭就瞧見了沙發上的蔣明鏡,但他身邊還坐著一個男人,一身西裝筆挺。


    “你回來啦?”蔣明鏡微笑地看著她,這笑容怪嚇人的。


    而且兩個大男人怎麽在看天線寶寶,看這架勢是在等她?


    “這位就是蔣太太吧。”西裝男衝她笑了一下。


    “坐。”蔣明鏡用手示意她坐在對麵。


    她默默地坐下,一臉無語地看著兩人,問:“怎麽了?”


    蔣明鏡斜睨了男人一眼,男人便識相地把一堆文件遞上去了,全部在賀朝露麵前攤開。


    然後開始長篇大論:“我是蔣先生的律師,這些是蔣先生個人名下的所有財產,其中包含了房產、車子、其他不動產以及動產、存款、信托等等,蔣先生從中挑選了50%最值錢最保值的資產劃分到您名下,作為您的婚前財產,當然婚後剩下的財產也都是您二位共有的,您看下,沒什麽問題就簽字吧。”


    賀朝露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文件,看看律師又看看蔣明鏡,再看看上麵密密麻麻的數字,一臉無語問:“這是怎麽回事兒?”


    律師瞄了蔣明鏡一眼,又瞄了賀朝露一眼,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動。


    蔣明鏡今天一身休閑裝,白色短袖透出裏麵的隱隱約約的繃帶,雙腿自然交疊,放鬆地坐在沙發上,一挑眉,笑著說:“你不是擔心我們地位不平等嗎?”


    賀朝露眉眼抬了抬。


    “我把我的財產五五開,分你一半,咱們不就平等了嗎?你覺得怎麽樣,曦曦。”


    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可賀朝露此時此刻,已經炸了。


    他怎麽會想出這種餿主意?他怎麽會做出這麽驚天地的事情?


    賀朝露不禁失笑:“等下...等下...”她起身,來回踱步兩下:“蔣明鏡,你認真的嗎?”


    蔣明鏡輕笑一聲,還往沙發靠背往後靠了靠,更加悠閑,略帶得意:“當然,你不喜歡嗎,曦曦。”


    賀朝露停了下來,正麵麵對他,嚴肅地有些生氣地說:“當然不喜歡,我怎麽可以......你怎麽......算了,和你說不通,我去做飯了。”


    蔣明鏡起身拉住要走的她,瞥了茶幾一眼,命令道:“把文件簽了。”


    她甩開他的手說:“我不要簽,也不要你的錢,這根本就不是文件的事兒。”


    他雙手握住了她的雙肩,質問道:“那你要怎樣的平等,你要什麽,我便給你,直到你願意嫁給我。”


    她沒回答,隻抬眸望著他。


    他看她雙眼紅紅怕是要哭,他是重話也不敢說了,隻轉身對律師說:“你先回去吧。”


    律師恭敬地鞠了一躬,正要走,想起桌上的文件,“蔣先生,這些......”


    他微微歎息:“放著吧。”


    律師走後,蔣明鏡才敢圈住她的腰,把她橫抱到沙發椅上,看她歪過頭不願看他,他半蹲下,遞了一杯水給她。


    “要不要喝點水,剛回來什麽也沒喝,看你嘴唇幹的。”


    賀朝露不搭理他。


    他的手捂向胸口,咳嗽了幾聲,弓著背。


    賀朝露急忙接過他手裏的水杯,扶他起來,擔心道:“你怎麽了,胸口疼嗎?”


    她的手在他胸前摩挲,他在她身側坐下,他便輕輕握住了,笑了笑:“沒事。”


    賀朝露嘟了嘟嘴,知道他又在騙她。


    “你又這樣。”她沒好氣道,想抽出手。


    可他卻不撒手,幽深的眸光凝視著她:“曦曦,你要什麽,你告訴我。”


    賀朝露定了定神,她不知道她該如何同他解釋,金錢雖然重要可不是他們之間地位懸殊的全部,可他不懂,他們之間並沒有平等可言,這是一種精神上的不平等, 源於金錢與權勢,最終造成她與他隔著天塹。


    “我什麽也不要,你給我的已經夠多了。”


    “那就嫁給我!”他淡聲道。


    賀朝露垂眸看著他說:“你還是不懂,我與你結婚不會幸福的。”


    “你把我睡了,還想不負責啊。”他委屈道。


    此刻,他竟開始耍無賴了,要說她與他之間的糾葛,還是他強求來的。


    “明明當時是你欺負的我。”她紅了雙眼,眼淚不自覺落下:“若不是你當時下套強迫我,我怎麽會來這裏,人都應該記得來時的路,我也記得,永遠!便是我現在喜歡你,你也不能仗著這份喜歡,再強迫我。”


    他看著她落淚,怔了一下,竟一時語塞,這事他確實無法反駁,當時做的混賬事,埋下了惡果,如今到全砸在自己身上了。


    他做事向來隻看結果,不擇手段,當時她拒絕他,又和那個什麽師哥眉來眼去,他隻想快些得到她,並未考慮太多。


    他現在想若是當時認真追求她,不是通過那樣的手段,或許就不是如今的結果。


    她邊落淚邊說:“你看,這就是我們之間的不平等,你現在懂了嗎?”


    他滿是歉意,卻不知從何開口,眸色沉了沉,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珠,把她攏入懷中,大掌一下一下輕拍她的背。


    “對不起。”他心疼道。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我總是想你怎樣才能不生氣,隻要你不生氣就好了,我的日子便能好過一些。蔣明鏡,我也會害怕,害怕你突然變回從前的樣子,隻要你還是蔣董,我還是賀朝露,我們之間就沒有平等可言。”


    蔣明鏡心口一滯,光這句話,就給他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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