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張小巴懵懵地醒來,一身黃褐色的毛毛淩亂,憨憨的大頭比往常還要呆滯。


    明明剛睡醒,為什麽這麽累,是昨晚睡覺的姿勢不對嗎……


    一股尿意襲來,顧不得朝拜太陽,眯著眼睛迷迷糊糊跳下床朝洗手間走去,沒注意裏麵不同於往常的淅淅瀝瀝的水聲。


    已經是深秋了,清晨的涼意入骨。


    浴室裏。


    飛濺的水珠冰涼,冷水從花灑中傾瀉而下,無情地淋在男生身上。


    額發掀起,露出鮮明的眉眼,五官在水汽的洇染下像一幅冷冷清清的水墨畫。


    水流滑過下頜,順著修長脖頸而下,漫延至鎖骨、寬闊的胸膛,沒入緊致的腹肌、線條清晰的人魚線……


    今天的身體比往常躁動許多。


    沈蕭然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昨晚做了個夢。


    一個渾身赤裸的人鑽在他懷裏,如綢緞般滑膩白皙的肌膚緊緊貼著他的身體,看不到麵容,隻是單薄的胸膛明晃晃昭示著那人的性別。


    難道真被郝藍說中了?


    活了將近十八年,他並未對誰產生過特殊好感,是以從未考慮過自己的性向。


    關於昨晚的夢境,他唯獨清晰地記得被那人的臉頰摩挲過頸側的感覺,滑滑的,肉肉的,軟乎乎的……


    骨骼分明的手指撫過內頸。


    他確定那不是在現實中所見過的人,那隻能是他的臆想。


    他臆想出了一個沒見過的男生……


    沈蕭然麵無表情,對於性向的認知並未在他心裏掀起多大波瀾。隻是體內的躁動遲遲壓不下去。


    他無聲歎了口氣。


    張小巴剛進來就被冰冷的水汽涼得一個抖擻,睜開眼睛,入目就是一雙筆直修長的小腿。


    視線順著往上,凹凸的膝窩,肌肉有力的大腿,身後挺翹的弧度,一叢……打住!


    張小巴暈乎乎轉身。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再看下去就不禮貌了……


    話雖如此,他好像還是看到什麽東西雄赳赳氣昂昂了……


    沈蕭然抹了把臉上的水滴,餘光中,側方地上有一個黃褐色的小家夥一動不動。


    眼睛一瞥,長而直的睫毛被打濕成一簇簇,低沉的聲音不知是因為晨起還是什麽其他原因,帶著不明意味的沙啞。


    “抱歉,再等我五分鍾……十分鍾。”


    水豚邁著細碎的小步伐走出去,就莫名鬼鬼祟祟。


    沈蕭然沒心思注意,將水調大,把夢裏依稀的身影驅逐出腦海,放緩呼吸。


    他得盡快結束。胖頭從不在人麵前方便,這個點沒在床上賴著,估計還挺急的。


    安裝了私豚定製洗手台的隻有一樓客廳和二樓主臥的洗手間。水豚的小短腿上下樓太費力了,平時都是主人抱著上下,如非必要,並不想吭哧吭哧到另一層樓去上廁所。


    張小巴踩著棉花一樣回到床上,都忘了搓搓踩過地板的爪子。一如既往的呆頭呆腦,缺乏表情,隻是兩隻耳朵跟裝了馬達一樣抖得飛起。


    他剛剛要去幹嘛來著?


    小眼睛望著火紅溫暖的秋日。


    好靚的太陽……不是,好亮的太陽……


    浴室門打開,沈蕭然已經換上了校服,擦著頭發出來,胸前還敞著兩粒口子沒係,薄薄的胸肌若隱若現,“我好了。”


    張小巴從床上跳下,沒看人類一眼,徑直竄向洗手間,後腿一踹,門“啪”地關上。


    沈蕭然係上扣子。這麽急的嘛?


    ……


    張小巴窩在大泳池裏。


    早上沈蕭然出門前,他又沒忍住把人家標記了一遍。現在滿腦子都是當時人類縱容帶笑的表情和晨起時的美男淋浴圖。


    他之前盯著沈蕭然的俊臉發呆的時候是很坦然的,所謂愛美之心豚皆有之。


    但現在總是反複回憶人家的裸體就很不正常了。


    難道我是一隻小色豚?


    有失王子風度啊張小巴……人家把你當萌寵,你竟然饞人家的身子。


    更何況沒有愛情支撐,這不是耍流氓嗎?


    使不得使不得……


    正在進行嚴肅的自我批評教育,就聽見王媽的聲音。


    “胖頭,那隻小泰迪又找你玩兒來啦——”


    王媽已經很習慣b區那隻小泰迪的到訪,一聽見撓門板的聲音,就知道是人家又來找胖頭了。


    最近還奇怪怎麽好幾天沒上門來,擔心一豚一狗是不是鬧矛盾了。


    見泰迪熱情地撲上來舔水豚的大臉蛋,兄友弟恭地出門去,王媽露出欣慰的奶奶笑。


    一見麵郝精神就神神秘秘地跟張小巴說,這幾天找到了一個好玩兒的新地方。


    張小巴跟著泰迪往別墅區的一角而去……來到了一處兒童遊樂設施點。


    這別墅區大得很,他們確實還沒來過這塊地方。


    這裏的環境設計不錯,三麵草木圍繞,空氣很清新。場地中央的遊樂設施比外麵的要豪華多樣許多。


    由於是兒童遊玩區,周圍的監控攝像頭不少,幾乎沒有監控死角。


    郝精神一個飛撲,在遊玩區角落的沙坑裏滾得不亦樂乎,“來呀,一起快活呀!巴弟!”


    從小愛幹淨的小巴王子默默後退一步,避開飛揚的沙子,敬謝不敏,“場地有限,你先玩吧。”


    “那好吧。”郝精神邊刨沙坑邊道,“我最近認了一個很酷的大哥,叫陳靜靜,待會兒等它過來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張小巴:“大哥?陳靜靜?”


    “對呀。哎,它來了。”


    一隻左眼帶疤的黑貓踩著沉穩優雅的貓步沿著圍牆走來,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看見張小巴有些訝異,“是你?”


    “……黑貓大哥。”張小巴實在叫不出那個新名兒。


    論名字對一隻貓的形象有多重要。


    郝精神抖抖滿身的沙子,帶著半身沙子走來,“嘿,你倆啥時候認識的?”


    張小巴微不可見地撤開一點兒,正要回答,就見不遠處牆角大喇喇露出半邊身子的熟悉黑白毛團。可能覺得不夠隱蔽,毛團往裏挪了一丁點兒。


    效果是沒有的。


    “……”


    它應該是在躲著吧,他應該叫它嗎……


    黑貓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那一團,也不奇怪,徑直走向牆角,“陳悄悄,你又跟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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