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艦隊的戰場,勝場已成定局。


    但陸峰卻並沒有鬆懈,發送讓伊爾嚴加注意那道空間大門的動靜,隨時匯報情況。


    這些進入了生態圈的黑霧艦隊固然戰勝的輕鬆,但並不意味著黑霧的威脅已經全麵消除。


    不知是生態圈自帶某種淨化裝置還是黑霧主力並沒有關注到這一個小小的生態圈,這支進入生態圈的黑霧艦隊或許隻是黑霧的一小部分。


    能夠讓萬年前的殉道者號陷入這麽一片死寂的存在,陸峰不相信能有這麽簡單解決。


    “已全麵接管俘獲的那艘飛船,飛船內...隻有一個極為蒼老的‘人’?”


    伊爾又將陸峰的注意力帶回到現實,隻是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我明白了,我們回銀星之城。”


    陸峰也沒問那是一個什麽人,隻是操縱著虛空之影號回到銀星之城。


    不論伊爾口中所不確定的“人”到底是什麽生物,見上一麵就知道了。


    虛空之影號進入不可視狀態,悄無聲息地回到銀星之城。


    深不見底的龐大艦船出入通道,大到能輕易容下一座千米高的小山,虛空之影號順著向深處以極快的速度穿梭。


    很快就在一處防備森嚴的棧橋邊見到了那艘俘獲的飛船。


    麵對著數量是自己幾十倍的無畏逆戟級驅逐艦,加之飛船也被全麵接管,飛船上的人也明白自己是何境地。


    他打開了飛船的落地口,從中走了下來,站在飛船停靠的棧橋平台上。


    頭上的紅頭兜向著四處打量。


    雖然初次見到銀星之城這樣的巨大構造物,但他卻顯得並不驚訝,更多的隻是好奇和觀察。


    “這是一個不同於教國科技樹發展路線的文明......”他很快得出了觀察的結論,“也不是其他幾大六級文明的發展路線......”


    他心底的猜測似乎越發接近那個可能的答案。


    但他卻沒注意到悄無聲息間來到不遠處的虛空之影號。


    虛空之影號懸浮在他所站平台的上方,陸峰就在虛空之影號的舷窗邊觀察著下麵的家夥。


    “......這家夥。”


    下方平台上的“人”,有著一幅生物和機械交織的軀體,枯萎暗沉皮膚之間,時不時有一段機械管道伸出,分出不同方向的分支,向著其他方向鑽進皮膚下。


    他身上的肌肉已經很明顯地萎縮,整個人看上去如同風中殘燭一般,如果沒有這些機械輔助,誰見到都可能覺得下一刻他就會死去。


    隨著虛空之影號小幅度改變位置,陸峰也看到了這家夥藏在頭兜下的麵孔。


    那是一張五官幾乎全擠進皺紋裏的臉,任誰初次看到都不免嚇一跳。


    這實在是老得已經認不出人樣了。


    但若是還原的話,可以看出和人類的五官有八分類似。


    陸峰觀察了他一段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對他喊道,“報上你的信息。”


    聲音憑空出現在平台之上,但來源卻仿佛就在身邊,這個半機械半人的存在晃動著頭兜,四處找了找,但沒找到任何東西。


    “我名為奎恩,身份嘛......我是一個研究科學的學者,我常年開著這艘老夥計在銀河間流浪,你可以去外麵打聽,很多文明的地下人士應該都認識我。”


    當陸峰聽到奎恩兩個字的時候,頓時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些東西。


    他不免叫出聲,“奎恩大學士?”


    奎恩的臉上頭一次出現詫異的神情,“你......你又是誰?”


    陸峰沒有回答他,“隻有你回答我的份,看來你就是萬年前曾在這艘殉道者號上參與過研究的大學士之一了。”


    奎恩沒有回答,在沉默了一會後點頭,“是我沒錯,沒想到漂流了大半個銀河還有人能認出我,我曾是教國最頂級的大學士之一,但我現在不是了,我隻是一個想探究答案的將死之人。”


    “什麽答案?”


    奎恩想了想,還是決定全盤托出,“安巴當年到底得知了什麽......這個秘密,安巴化作碎片前曾留下過遺令,不準教國人士再進入殉道者號,這也意味著教國無從探尋殉道者號內到底發生了何事,最初建造殉道者號的起因也更是無從查起。”


    陸峰沒有說明,隻是靜靜地將從奎恩這裏得到的信息和之前所看到的潘格拉主教那裏的信息進行對比。


    “那你得到了嗎?”


    奎恩老到不能看的臉龐從皺紋裏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你覺得我要是找到了還用得著在這裏嗎?”


    說到這,奎恩的眼裏露出了一絲含著瘋狂意味的探尋,“我心甘情願來到這,是為了得到一個可能接近我想要的答案的結果。”


    “你們,是否是從獵戶臂而來?”


    陸峰被奎恩的話小小的驚到了。


    此前雙方的接觸都停留在連見都沒見過的程度,直至陸峰經過交界地被席卷進殉道者號所在的超空間,雙方才意識到彼此的存在。


    難不成他是通過科技技術來判斷的。


    陸峰於是道,“就如你自己所看到的一樣......”


    模糊的話語在奎恩的耳邊聽起來意味深遠,他的臉上多了一份隆重還有一份快要拿到結果的急迫衝動。


    “你們原本的目的地是否是駛向銀河係之外?”


    陸峰沒法回答。


    這都給你知道了?


    難不成除了他之外還有第二個知道中子星戰艦的存在?


    他稍有些鬱悶,不過腦子稍微一轉,他就否定了這種可能。


    眼前的這個奎恩大學士,怕不是認錯了自己。


    將自己錯認為了另一個從獵戶臂而來,奔向銀河係之外的存在。


    陸峰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潘格拉主教提到過的那支由獵戶臂六級文明聯合眾多獵戶臂高級文明奔向銀河之外組建的深空探索艦隊。


    於是陸峰說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


    這樣的回答使得奎恩越發篤定,他現在就像在攀爬一條通向自己夢寐以求追求了足足萬年的答案的天梯,隻差最後幾步就可爬到頂峰,見證最後的真實。


    “你們......沒有消失,但也沒有成功,但不知為何,你們引來了黑霧......然後安巴又得知了什麽,你們和他做了交換,換得了你們的生存,隻是誰也沒想到,就連萬年前處在全盛時期最強的六級文明也庇護不了你們......是了是了,一定是這樣,還差一點還差一點,能告訴我最後的碎片嗎?”


    奎恩的聲音中存在著一絲祈求,他的雙眼也從皺紋中擠出來,瞪大了四處尋找著。


    但等待他的隻是沉默。


    ......


    德爾特人的城池中,那些膽子小的人,此刻還渾身顫抖地伏在地麵上,為眼前的星艦大戰而祈禱。


    少部分膽子大的人,已經向城外摸去了。


    “看,那些黑雲中冒出的戰艦已經被分割成小股逐一擊破了!”


    “我還看到好多黑雲冒出的戰艦被打中後落在山裏。”


    “走,過去看看。”


    幾個懷著強烈好奇心的十幾歲孩子滿眼憧憬地奔向城外山脈的方向。


    他們一路狂奔,來到了山脈外圍,前方的草地和樹木呈圓形擴散,一片焦黑。


    在中心處,是還在燃燒著的戰艦殘骸。


    他們順著沒有火焰的豁口,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向裏麵深入,來到了能清晰看到那些戰艦殘骸的地方。


    在他們眼中,眼前這個從黑雲中冒出來,長相極為猙獰的漆黑戰艦,竟然還在動。


    隻是那動的,不是戰艦碎片本體,而是戰艦上冒出無數飄向空中的黑點,那些黑點從戰艦上蠕動,升入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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