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朝著他們的方向闊步走來。


    看見他的身邊站著意識清醒許知願,沒有穿黑色長款羽絨服,而是換上精致的西裝連衣裙,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隻是換了一身行頭,氣質和以往完全不同。


    明明已經被盛老夫人辭退,卻能站在盛庭桉的麵前,還跟著他一同出席高端局。


    眸光裏閃著些許不可思議,心裏不免多了幾分猜測。


    僅僅一秒,便恢複如常。


    看見陸淵過來,她下意識的後退。


    跟在兩人身後。


    許知願偷偷打量著盛庭桉的側臉,從未想過有一天,她們也可以單獨在同一個屋簷下。


    剛剛,差點就更近一些了。


    略顯遺憾。


    “你今天怎麽也在這裏?”


    陸淵,“離婚官司,你猜是誰的?”


    盛庭桉沒回答,他一向對這種事不感興趣。


    可陸淵卻直接坦白,“卉之,處理完國外的房產,她就回國。”


    從許知願的這個角度,可以看見他輕點下頜,未接話,麵部是什麽表情,不清楚。


    “我記得你們之前很喜歡湊在一起打高爾夫。”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許知願的腦袋裏一片空白,難怪他的辦公室裏之前有一處小型的高爾夫球場。


    原來,都是有跡可循。


    可他突然把高爾夫球場撤下,難道是因為卉之快回國,怕她誤會自己還念著舊情?


    盛庭桉,“不記得了。”


    許知願攏了攏身上的外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門口,一股生冷的風將她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吹得一幹二淨。


    陸淵站在路邊,目送著盛庭桉和許知願上車。


    邁巴赫車內。


    盛庭桉揉著眉心,翟書民遞過來解酒藥和溫水。


    他喝下之後,靠在背椅上淺眠。


    安靜的車內,聽見清淺的呼吸聲,伴著濃重的酒氣。


    良久。


    他忽然開口說道,“書民,你江南學府的房子不是在出租嗎?”


    翟書民眼皮微動,“是的二爺,許小姐最近需要租房子嗎?那套房子精裝修,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價格也很親民。”


    許知願今天還正為寒假住哪裏的事發愁。


    這麽巧,翟書民就有房子要出租。


    “翟叔,房租多少呀?”


    翟書民通過後視鏡看向盛庭桉,他完全沒有給自己一點點的提示。


    他隻好硬著頭皮說道,“1000塊,那套房子租了很久沒租出去,空著也是空著,不如租給熟人,也不會亂。”


    許知願驚訝,聲音有點大,“1000?”


    “是不是太貴了?”


    她連忙揮手,“不不,翟叔,你是不是租太便宜了?”


    “怎麽會?1000我都覺得貴了。”


    許知願還是對這個房租耿耿於懷,不過,這省去她去找房子的憂慮了。


    “那就這樣說好了,明天我幫您搬家。”


    “謝謝翟叔。”


    邁巴赫停在梁文音的住所樓下。


    許知願明顯有話要說,但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吃過解酒藥後,盛庭桉的臉頰沒那麽紅潤,漆黑的眸裏不帶猩紅之感。


    “盛二爺,我想問下,那天我是不是有一條綠色的圍巾落在你的車上了?”


    盛庭桉,“有,那天車子清洗,圍巾放在沁芳園了。”


    “噢。”


    “改天你去沁芳園下廚,我把圍巾還給你。”


    “好的。”


    許知願拉開車門,即將要下車的時候,還是側過身子,溫婉說道,“盛二爺,今晚謝謝你,你不會喝酒,以後少喝點。”


    黑夜裏,車內的光線有些暗。


    他一席墨色西裝,坐姿散漫,冷白的手指敲著膝蓋骨,緩緩啟唇,“你在以什麽身份跟我說這句話?”


    對啊。


    以什麽身份?


    以什麽身份去關心一位滔天權勢的男人。


    許知願呆愣在原地,尷尬得像被風吹亂的蒲公英,無處安放。


    得知自己的越界,她的眼神閃爍著不知所措的光芒,“盛二爺,是我口不擇言,抱歉。”


    話落。


    她迅速的關上車門。


    往樓道裏走去。


    甚至一路小跑,坐著電梯到了8樓,開燈,關門,躺在沙發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樓下的邁巴赫疾馳而去。


    盛庭桉從小養尊處優,但從來不是驕縱的富二代。


    也絕不是那種站在祖輩父輩肩膀上風光搖曳的人。


    剛剛在樓外樓,他真的醉了,也真的需要一個攙扶。


    正常的應酬他都是以水代酒,隻是在今晚破戒了。


    奈何,這隻小雀兒連扶都不扶。


    空氣中,隻剩下一聲長歎。


    -


    棲鳳園。


    盛庭桉抵達宅院時,有幾個固定車位已經停滿。


    管家齊良雲聽見車子的聲音,站在門口等。


    手裏撐著一把黑色的金色龍頭雨傘。


    盛庭桉信步跨上台階,淡淡的問,“他在哪裏?”


    齊良雲撐著雨傘,跟著他的步伐跟在他的身側,寒風中的空氣將盛庭桉身上的酒氣吹散了些。


    “在茶室等您。”


    十分鍾後,盛庭桉到達茶室,門開後,裏麵的視線昏黃。


    大哥盛庭廉坐在泡茶區,旁邊的水壺咕嚕咕嚕的沸騰,而主人似乎並不想讓它停下。


    盛庭桉拉開椅子落座,兩人麵對麵的坐著。


    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卻又彼此心知肚明對方想要說什麽。


    盛庭廉在眾多茶葉中選擇了洞庭碧螺春,不僅僅是因為產自蘇州城。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喝酒了?”


    盛庭桉伸出冷白修長的手指手持精致的白釉瓷杯,輕啜慢飲,滿口生香。


    “小酌幾口。”


    “你胃不好,應酬的場合,也沒人敢勸你的酒。”盛庭廉慢悠悠的說,又往他的杯中添茶。


    一句話,道出他的商界地位。


    盛庭廉,“這洞庭碧螺春是好茶,這味茶還有一個典故,不知你聽說過沒?”


    他的眼神裏閃過晦澀的一抹異樣,很快又恢複神色。


    他不緊不慢道,“聽過,不過,大哥多慮了,隻是工作而已。”


    輕飄飄的一句話,把他和許知願的事摘得幹幹淨淨。


    現在這個階段,還不能把許知願推出來,她才19歲,正是開花的季節,若是被太多人注意到,難免會讓他們失去相處的機會。


    盛庭廉重複一句他的話,“隻是工作?也隻是工作關係而已?”


    他雙唇輕抿,勾起一道微小無奈的弧度,從喉間發出一個悶哼的‘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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