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醫生是什麽人?


    他可是繼承了父親的私人醫院,專門為一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腦子有點大病的達官顯貴做心理谘詢和治療的。


    這位靳總的情況其實還好,隻是出現了精神分裂和逃避型幻想而已,靳老爺子用命威脅他看病他才不得已每月來請他上門。


    賀醫生給靳總複查完就收拾收拾離開,因為今天還有另一個病人要去見,說起來這位病人據說和靳總當初還是竹馬之交。


    那一位更是重量級的,隔三差五就想死一死。


    這幾天更是重點觀測時期。


    因為“他”的忌日快到了。


    -


    手機鬧鍾五點準時響,溫良從被窩裏爬起來,眼睛還沒睜開就往身上套衣服。


    今天是他的祭日,這裏離墓地遠,他得早點過去。


    溫良卡裏餘額隻剩一千八百多,這五天來一日三餐都是下樓挑最便宜的店解決一日三餐,吃不好睡不好,落差過大的生活條件一下子讓他直接掉了三斤肉,下巴看著都尖了。


    溫良的嬌氣勁早就被那幾個人養出花來了,任何事都有人替他打理,就導致溫良現在自己養活自己就很潦草。


    886第三次大喊:【別吃昨天的剩菜!你會不舒服!】


    可溫良就像隻品種貓貓離家出走,結果餓狠了撿到塊肉就舍不得鬆口,非要往嘴裏扒拉兩口。


    【溫良:好好好,我不吃了,這個點到墓地沒有公交車,我還得打車過去,我不尋思少吃一頓早飯把錢省下來嘛】


    說不吃了,那剩飯剩菜也被他全扒拉進嘴了。


    886唉聲歎氣,心疼的瞄了眼自己剩下的積分,一咬牙一跺腳給溫良兌換了個提升體質的道具用。


    溫良到墓地時手機顯示5點45分,溫良站在山腳下一打眼就知道這墓地風水極好。


    落座群山龍脈,藏風聚水,這一塊地的價格恐怕都要比溫良現在住的小出租屋貴。


    溫然去世時是在晚秋,天氣已經驟然轉涼,溫良攏了攏自己身上廉價的薄棉服,太陽還沒升起來,掛在地平線下,發藍的天色霧蒙蒙的,伴著墓園裏的幾聲清脆的鳥鳴,氣氛異常的蕭瑟寂寥。


    溫良找到自己的墓地時發現墓前居然已經擺了好多好吃的和一束鮮花。


    已經有人來過了?


    溫良警惕的四周看了看,沒看見其他人。


    他今天來這裏隻有兩個目的,其一見沈斯南一麵,要他答應和他分手,其二,溫良想知道他那同一個寢室住的前男友們是不是還活著。


    肅清精神體切片要求溫良做出選擇,隻留下同一精神體的唯一一個,偏偏[虛妄之眼]的進度條動了。


    那就說明確確實實有精神體切片已經死亡。


    溫良想繞到墓碑後麵的那棵樹後躲著,剛走了一半沒忍住走了回來,從墓碑前撿起一個巧克力才重新躲起來。


    溫良蹲在樹後麵,高興的像個偷腥的小貓剝開燙金錫紙,小小咬了口巧克力。


    這巧克力是他之前最喜歡吃的牌子,死貴死貴的。


    溫良舔舔嘴唇點點頭,他知道誰來過了,是季決明。


    他不肯好好吃藥時季決明就會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巧克力,哄著他喝了藥就給他吃。


    去墓園大門取了蛋糕回來的季決明將手裏的草莓蛋糕放到了墓碑前。


    這是他前一天拜托蛋糕店老板今天一大早起來現做的。


    溫良探出小小一個頭,看見去而複返的季決明,心裏的石頭落下去一塊。


    季決明沒死。


    “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給你定了9寸的,別貪嘴都吃了,和你那邊的小夥伴分了吃”


    季決明蹲在墓碑前把蛋糕盒子拆開,碟子和刀叉都給擺好了,連刀叉手柄都是對著溫然的墓碑。


    男人就像溫然在世時一樣事無巨細的照顧著他。


    等弄完一切他給自己也分了一塊。


    季決明的樣貌已經完全褪去了青澀,他穿的很正式,明明天氣轉深秋,卻隻顧風度不顧溫度,不過那一身深藍色西裝是真的好看,襯的他成熟溫潤,一看就是個曆經風雨的優雅男人。


    可這樣內斂英俊的男人端著一塊小蛋糕,吃著吃著卻哭了。


    溫良離的不算近,他看不見季決明滑落臉頰的淚,他隻看見季決明用手捂住眼睛,無聲的抖著肩膀......


    明明那麽挺拔的身軀,此時卻佝僂的像是世間最脆弱的人。


    季決明蹲著的雙膝緩緩跪在地上。


    他無聲無息的哭了好久。


    哭完擦擦淚,又珍而慎重的把自己砸在墓碑上的淚一點點擦掉,不讓他的然然的墓碑弄髒一點。


    男人低頭突然看見了自己放在地上的盤子,裏麵少了顆巧克力。


    他不可置信的扒拉著重新又數了一遍,再數一遍。


    確實少了一塊溫然最愛吃的草莓味的。


    季決明站起來環顧四周,躲在樹後麵的溫良嚇的趕緊藏好,呼吸都放輕了。


    季決明好像沒發現異常,他重新跪下來,呼吸急促,整個大腦都呈現一種缺氧的狀態無法思考。


    “你回來了是不是...”


    季決明聲音較先前暗啞,他就這麽跪在溫良的墓碑前絮絮叨叨的說話,直到山那邊的旭日漸緩升起,晨曦照亮了墓碑上微笑著的少年的臉。


    那是一張少年笑容明媚過晨曦的照片,曾經驅散了他世界裏的所有陰霾,將他從過往泥潭裏拉出來。


    “你要做的事還沒做完,然然,做事不可以半途而廢,所以你回來了是不是,我還等著你和沈斯南分手呢,和他分了手,你就不用違著心意做事了”


    “那考慮考慮我好不好,重新考慮考慮我這個前男友”


    季決明說完用手輕輕撫摸墓碑上少年的照片,俯身在墓碑上落下一個吻。


    蹲在樹後麵的溫良手裏捏著剩下的半塊巧克力。


    他不舍得吃了。


    他眼巴巴看著季決明一遍遍在冰冷的墓碑前訴說自己的思念和愛意,耷拉著嘴角用木棍往地上戳。


    季決明這是幹嘛呀,他不會每年他忌日都會穿成要求婚的樣子來墓地發瘋吧。


    886看不下去,想著溫良自己短短五天快把自己養死了的能力說


    【886:要是....要是你想出去你就出去,和季決明相認就不用節衣縮食的了】


    【溫良:不行,萬一支線任務又觸發了怎麽辦,我得先見沈斯南】


    季決明在墓地待了很久,久到溫良以為他今天就打算住在這了。


    溫良靠著樹幹坐下來,日頭已經到了頭頂,快中午了,溫良本來就沒好好吃早飯,胃不舒服不說,現在還反酸餓的不行。


    季決明沒走,但溫良想等的人來了。


    沈斯南手握一大捧紅玫瑰一身黑衣拾級而上。


    他站定在溫良墓碑前,季決明起身和他對視,眼神稱不上友好,甚至帶著明顯的敵意。


    “沈斯南,你今年若還敢發瘋要開然然的墓,我可不止像去年那樣打斷你胳膊那麽簡單了”


    沈斯南把那捧鮮豔的紅玫瑰放到溫良墓前:


    “季醫生,我隻是想帶我的小未婚夫回家,何罪之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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