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認出我。


    白笙年說不清那一刻自己的心情,可能心底刹那的絢爛多彩已經讓他分不清真實與幻境。


    他甚至體會到了委屈這種陌生的情緒。


    乖乖喊他名字時眼裏沒有害怕,聲音嬌俏,是氣鼓鼓的盛氣淩人又鮮活的樣子。


    活在陰暗世界裏的男人曾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他,他想得到什麽不管用什麽辦法、什麽手段都要得到。


    可此刻,他因少年一個眼神就放棄過往種種偏執。


    隻要他不怕他。


    男人黑發垂在眼前,明明氤氳著水霧,卻又像有深沉霧靄遮擋其中,如淤泥滿塘的死水漾起波紋,他扯出個慣常懶散的笑:


    “我不是人,乖乖殺我不算犯法”


    溫良怔住了,他咂摸咂摸嘴,先是沒想到白貳說結契 就能說話是真的。


    再就是....這人怎麽動不動就哭啊?


    溫良不由腦補出了白笙年本我人格被第二人格欺負的一出大戲。


    【溫良:八哥,你說白笙年在玄學院就被排擠,有沒有可能他還被自己第二人格欺負?】


    【886:....】


    【886:心疼男人是一個人悲劇的開始】


    【溫良:我沒心疼啊!】


    溫良心虛的瞥了眼哭的眼尾發紅的男人,他隻不過覺得白笙年看起來就好欺負,不像白貳,溫柔的鈍刀子,強勢不顧別人的意願,殺人手起刀落不心軟。


    精氣神恢複過來的小貓看著眼前耷拉著腦袋的大狗,仗著自己現在能用[言出法隨],翻身騎在男人身上,揪住男人的領子吼:


    “小爺不想欺軟怕硬,你讓白貳出來,看我不打爆他的狗頭!”


    白笙年用手護著少年的腰防止他摔倒,還是很難過:


    “白貳....你給他起的名字?”


    看見溫良點頭他又說,“不許這麽叫他,他不配有名字,乖乖打爆我的頭,不許打他的”


    溫良:.....


    溫良就著居高臨下的姿勢,把自己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白貳是你的第二人格嗎?”


    白笙年有問必答的配合溫良:“那東西不是我的第二人格,用沈聽聿的話來說,他是我的終點”


    “終點?”


    “我最終會變成他那個瘋樣子,擁有能毀掉玄學界的力量,據說是徹底繼承創世神的力量後,就會變成他”


    溫良聽完白笙年的話突然間就理解為什麽白貳的馴化值出來就直接是100%了。


    因為白笙年的終點必然會愛上他.....


    溫良像是被燙到慌忙鬆了手,有些認慫的從男人身上爬下來。


    好吧他雖然不欺軟怕硬,但他吃軟不吃硬。


    溫良視線閃躲,沒敢看白笙年的眼睛:“你...你還是去精神病院看看吧”


    “那我豈不是從野生精神病變成正規精神病了?還是說原來你喜歡有編製的?你喜歡我就去看”


    溫良從未如此無語過。


    白笙年腦回路和普通人不一樣,估計早就被逼瘋了,山路十八彎望不到頭。


    溫良推開男人,自己坐到床一邊,白笙年也坐了起來,盤著腿一言不發的望著他,等著他發問。


    溫良幾經張口,把他最擔心的一個問題問了出來:“所以...你最終會變成白貳?”


    白笙年笑起來,這個笑終於恢複了先前的一些痞氣淩厲,男人彎腰揉著溫良的耳朵,惹的少年癢的直躲:


    “不會,我不會成為他”


    或許在未遇到你之前我會成為他,因為我的終點是什麽我根本不在乎。


    白笙年並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把另一個人如此珍重的放置在心尖上。


    “因為有你,所以我不會成為他”


    這個世界有你,所以我願意多愛這個世界一點。


    因為你,我願意去改變。


    -


    溫良翻箱倒櫃弄來一堆黃符朱砂炭火盆,當著白笙年的麵說要給他治病。


    白笙年驅使紙紮人去買來更舒適的長衣長褲,拎著袋子安靜的站在一旁看小家夥折騰,連勸說少年先換下衣服的聲音都很小,火盆裏的火小了還會幫忙添柴。


    少年像模像樣的百度搜出了驅邪的辦法,法台上麵擺了朱砂、一碗水、黃符和桃木劍。


    溫良先是畫了個治病的符,燒了放到水裏,端給白笙年喝。


    男人沉默的看著黑漆漆的符水,聽話的仰頭喝光了:


    “乖乖,先把衣服換上吧,你身上的衣服不舒服”


    其實白笙年私心不想讓溫良穿那人給的衣服。


    溫良外麵套著道士黃袍,瞪了眼給他搗亂的男人,回去做法台邊繼續弄驅邪的陣。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驅邪咒語一念間,妖魔鬼怪全不見,白貳滾!”


    氣流怦然以溫良的桃木劍為中心破開,伴著隱隱金光直奔白笙年而來,男人眉頭微鎖,腳步不穩的連連後退幾步,黑金異瞳詭黯閃動。


    等一切歸於平靜,白笙年甚至有一瞬間以為身體裏的異端真的能被少年驅走。


    可是他感受了下,白貳被陣法傷到,卻仍在他體內。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麵前的小家夥。


    穿著黃袍的少年漂亮又淩厲,周身有淡淡的金光,眉眼已經初具長開的味道,手握木劍,像個少年俠士。


    白笙年一開始隻是抱著陪他玩的心態任他折騰,卻沒想到少年這麽厲害。


    溫良看著白笙年黑金異瞳就知道,自己失敗了。


    【溫良:我明明看到剛剛金瞳有一瞬間變成了黑色,驅邪陣法配合[言出法隨]怎麽還是失敗了?】


    【886:沒辦法,白貳太厲害了,他可是繼承了創世神力量的男人】


    【溫良:我還大海的男人呢!】


    他還需要變厲害。


    溫良放下桃木劍,跑過來對白笙年說:


    “失敗了,那我就跟你說聲再見吧,我要參加今年的新銳選拔比賽”


    白笙年立刻想起少年會死在比賽上的卦象,直接拒絕:


    “不行”


    “放心,我現在很厲害,我說說話就能讓別人聽我的”


    “可是乖乖,”白笙年給溫良解開悶熱的道袍,“你隻能跟我說話”


    溫良一噎。


    他確實能說話了,可說話的對象有限,隻能對著白笙年才能自然而然的說出來。


    對他的小黃狗說話都不行。


    就好像他們之間被某一種看不見的牽扯連接到了一起。


    溫良還是強著要走:“我就是通知你一下,你攔不住我”


    玄學界每年選拔賽舉辦地點都是發生了靈異事件致人傷亡的惡靈地,參賽人員要做的就是解決靈異事件的源頭,殺了大boss,獲勝方就有幸能被玄學世家收入門下,那提升就很快。


    而且溫良需要出去見解蘭。


    他能感受到解蘭的心情,解蘭的狀況很糟糕,溫良總覺得再不見解蘭就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發生。


    最後20點劇情線他幫解蘭躲開沈家。


    白笙年沒說話,他沉默的把衣服留給溫良,轉身離開了。


    嗨呀,他還發脾氣了。


    男人給溫良留下吃的和玩的,消失了一下午,不知道去幹嘛了,等晚上再出現時,溫良剛把庭院小池塘裏最後一條魚撈出來烤了喂給狗子吃。


    少年不搭理白笙年,白笙年煩躁的抓頭發:“讓你參加比賽,”


    溫良轉頭就要去臥室收拾東西:“那現在就送我過去,明天一早比賽就開始了,得快點”


    白笙年把人攔下來,“不用走,今年比賽地點就是這裏,這個院子”


    溫良不解的眨眼看著男人。


    白笙年指著自己說:“我就是你們今年需要對付的大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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