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金丹女修現在小巧玲瓏,一頭烏黑幼細的長發僅僅才到肩膀,原來的那身淡藍色的法袍現在也在莫名的大能之下變成了小小的嬰兒裙子,伸著兩隻小嫩藕一樣的小胳膊,像小貓咪一樣的靠在陳觀水的身上。陳觀水低頭看著她,卻看見她的背上在不知道的情況就已經被寫上了“曾乙靜”三個字。


    原來如此。


    原來她就是“秋月八柱”裏麵的那個安房藩藩主、六十四歲的金丹一品、曾乙靜。


    難怪可以在大妖王周佳的身邊保持著靈智,而不是像謝依詢一樣的睡倒在地,原來她就是秋月國謝紅妝麾下三十一位金丹真人站在最高處的那一個。固然偏居在白雲觀的北地最邊緣處,也固然是僅僅登上金丹這個階梯才十年光陰,而且又沒有像現在大殿裏胡鬧的那些小女嬰一樣建立起輝煌而燦爛的聲名,但她依然是站在了一個水平麵之上了。


    所以陳觀水微微額首,向她表示了自己的敬意,開口沉穩回答道:“此處正是白雲觀。”


    曾乙靜好像對這個答案並沒有意外,直接就蹲在了陳觀水身邊,圈著小腿,舉著小手撐起自己的小臉,勾著眉毛開始想問題。兩條淡淡的眉毛細細的擰在一起,配上她細膩嫩白的臉蛋,微微紅色的嘴唇,引得陳觀水莫名就伸手在她臉上就彈了一下。


    果然彈嫩非常。


    陳觀水開口,散漫沒有目的開始說道:“曾師姐,你既然是進了白雲觀,就不要再想外邊的事情了。進了此界的人,沒有林祖師的欽點,是不能離開的。你外麵要是有什麽牽扯不下的人物,告訴師弟我,我等一會把他們弄進來,就像他們一樣。”說完陳觀水抬手一指,指向廊軒外遠處的一道紅色龍卷。就見這道龍卷風從天而降,在下方的湖麵上輕輕一點,點出了一個小島,點出了數千畝的農田,數百間的屋舍,點出了剛才被陳觀水收進袖子裏去的木葉藩東江小藩閣城裏麵跪著請罪的那些武士來。


    僅僅隻是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對於這些人來說,天地竟然是已經變換了一個模樣。真切就有一個浩大的聲音在所有人的神魂中響起,簡單的說明了他們的處境,也說明了他們下麵要麵對的是什麽樣的人生。


    竟然是被這浩大土地上的真正主人-白雲觀的元神真人看中,卻又最卑微的成為白雲觀裏最最低賤的土壤;竟然是被放置在了天地間少有的最安全的洞天世界,卻又成為最最可悲的連家禽都不如的蟲豸;竟然是可以為後代掙得無盡的機緣,卻又需要自己付出所有的所有。


    在這個被名為“東江島”的小島上,現在兩群人正在對峙。謝建帶著已經歸心自己的武士,無畏的和自己的父親-謝文東對峙著。而本來應該憤怒的謝文東,卻看著天上燦爛的流霞瑩光,看著遠處天空中浩大壯麗的七層雲城,雲城周圍如同衛星一樣的數十上百座雲中道場,從最下兩層雲城中閃現的無盡光芒,流利劍影,還有天地間偶爾探頭而下創造一切的紅色龍卷,迷失了心靈。


    整整兩百年的人生,曾經周遊過數百萬裏山河的謝文東,根本就不是一直待在秋月國木葉藩的謝建可以比擬的。曾經在南方最大的虛月劍派度過數十年,也曾經深入大荒澤看過上古元神大戰殘留的遺跡,自然更清楚眼前的這一片天地意味著什麽。同樣,他也明白了自己曾經取笑過的那個少年又究竟是什麽,自己奇怪的那個醉酒的紅裙女子又是什麽。


    但明白又能如何,他在白雲之上,自己在白雲之下,一上一下,已經是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所以謝文東低頭很輕蔑的掃了一下自己的兒子,轉身就帶著自己的美妾們去島嶼的一邊尋了幾個院落住了下來。


    曾乙靜收回目光,卻不是悲傷,反而是很認真的繼續在思考。


    陳觀水也沒有去多說什麽。畢竟眼前的曾乙靜和那邊的小女嬰是不一樣的,她是真的出身寒門,真的是僅有不到千年的家族修真曆史,真的是沒有依靠長輩的扶助,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的這一步。所以曾乙靜在眼界、見識、閱曆上,總是缺上很多,甚至連自己都不如。


    至少她不知道白雲觀東方滅亡的那個上門,遺留的戰火還在加劇,因為七大姓的十四位元嬰在一個月前堵住了一位倒姓盟的元嬰,瞬間就是血殺千裏,滅絕百城。那一個修行影魔之道的元嬰真人,分身無數,潛匿蹤跡,卻又勾連交錯,結成一張張蛛網,借了那一塊地域上殘留修士對大姓門閥的血仇痛恨,一次又一次的從圍殺中逃了出去,一次又一次的把無緣無故的人拉入水中。而戰火,正在向著白雲觀轄地蔓延而來。


    白雲觀的西方,同樣不是很安穩。天地三妖王中的兩個已經坐在了自己的麵前,剩下的那一個同樣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做的。所以太陽星上的大妖王周伯符就打上了烈日神功,又一次的把建木真人擊敗,趕著他向著南方逃去。


    在南方,那一個上門雖然還算安穩,站在了前麵幾次波及三洲七海的大戰的外邊。但陳觀水卻知道,它的運氣不會一直都是那麽好的。據羅浮暗部送來的消息,也據地火魔宮麾下眾多魔門送到白雲觀的消息,那一個上門的元神真人,在極西之地,遇到了這個世界最不可理喻的一群人,已經陷入了死戰或者戰死的絕境。


    回龍觀,青雲山下第一魔門,生死境中藏真種,一粒真火求大道。卻是徹底的一群瘋子,最喜歡在生死邊緣遊蕩的存在,也是少數的無畏死亡的宗門。因為他們即使肉身粉碎,元神照樣可以延續過去的道路,而不是轉成鬼修。甚至連元神破碎,他們依然可以殘留下諸多的痕跡,留下無數的因果,說不定一轉眼他就從虛空無妄中回歸真實。


    白雲觀北方的大荒澤,那位一萬年前化入天道的元神真人,留下的種子已經是到了要破出果殼的時候了。在此地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有很多很多的大能修士潛伏進了大荒澤。而他們的目標,就是那位元神真人遺留下來的純正道機沾染的諸多無生命的東西,在一萬年時光的孕育後,出來的剛剛有著靈智的那些妖精們。


    不管是降伏作為奴隸,還是收留成為徒弟,或者是煉製成法器,還是做其他的用處,有著深厚本源的它們,確實是有很大的用處的。最簡單的,是它們裏麵,有著百人就可出現一位金丹一品的成就。僅僅是這一點,就已經值得各個宗門付出了。更不要說,可以從烙印在它們神魂裏麵的痕跡中,重新推演那位元神真人的道途,為自己腳下的道路再繪上幾筆。


    白雲觀周圍發生的事情,陳觀水不會告訴曾乙靜,也不會強迫她做出決定。畢竟一個能成為金丹一品的修士,必定有著她絕對不可動搖的信念。


    所以一直到曾乙靜重新抬起頭,陳觀水都一直在沉默。


    最後,曾乙靜鬆開了眉頭,很輕鬆的吐出一口長氣,微笑著說道:“謝過陳師弟的好意,我還是不想藏在這裏的。”


    1秒記住愛尚:.。手機版閱讀網址:m.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仙俠世界的日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運河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運河畔並收藏仙俠世界的日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