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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觀水一愣神,然後也沒有多去在意,緩緩開口說道:“祖師若是還不滿意,觀水還有一個模型。”


    陳觀水心思挑動,瞬間攪亂了兩人之間的綠se霧山,還原成了一團混沌。不過陳觀水在動手設定之前,很誠懇的解釋了一下:“祖師,這個模型我也是剛想起不久,裏麵的很多東西都沒有想明白。所以還請祖師多多指點。”


    然後猛地雙手一拉,拉出了一團很大的綠se霧氣團,再輕易分成了數百個漂浮在空中的綠se氣。而地麵上的那一團混沌,同時也是在發生變化,向著剛才第一種的宗門設定變去。但裏麵剛才模糊不定的東西,現在已經被補全。


    三十三塊功法碑,被安穩的放在第一層雲城的中心大殿裏,對應著第二層雲城上麵的三十三道雲嶺。然後波瀾出去,確定了宗門轄地裏麵的凡人國度的模型,修真家族的模型,種種修士組織的模型,還有建立在種種資源之上的宗門經濟模型,建立在道法而確定的傾向、最後推演出來的宗門外交模型和戰爭模型。


    看上去似乎是一個非常正統的宗門,普通不能到再普通的宗門設定。幾乎現在的普通一些的宗門,都是像這樣的設定和結構。但陳觀水卻在這個模型的上空漂浮了數百團隱約變幻的綠se氣,從宗門裏麵不斷的抽出一些人投入進去,然後在一個個或荒誕、或奇異、或莊嚴的小世界裏麵遊曆。甚至有很多的綠se氣,幹脆就是兩位元神真人捕捉來的蜃龍,或者是某一件心魔夢境法寶,用虛實無間的真假世界勾勒出一些直接就撞在人心最殘忍處的選擇,把那些不能明悟的弟子當成小世界繼續演化的養料,從茫茫黃沙裏麵用一種看上去不流血的手段選擇出那極其微少的那一些有著最強硬道心、最明辨心xing、最能知道這世界背後潛伏暗流的人。


    而真正的白雲觀,就漂浮在這數百團的小千世界的裏麵。能闖過白雲觀外重重虛幻的,不管是出自地麵的那個白雲觀,還是其他宗門的弟子,甚至是那些出身末微的散修,都會被兩位元神接納下來。即使是不能繼承自己的道路,也是可以當成一種最珍貴的禮物去贈送給那些漫天下在尋找傳人的元神的。


    每一天,都有著無窮多的關於這些小千世界的線索被散播到現實世界裏麵去,勾引著那些凡俗低下的修士如同蠅群一樣的流入小千世界裏,成為布置棋局的材料。在元神真人的手下,他們被扭曲心xing,改易了本心,甚至被抽取出靈魂祭煉成冤鬼僵屍,又或者是用極致的刺激把他們變成一個個活的題材,變成了大背景上栩栩如生的浮雕,成為那些被選擇者們要通關的遊戲。


    不過在這個模型裏麵,陳觀水取消掉了通過上門之間的摩擦和戰爭來消耗多餘人口、富餘修士、選拔優秀弟子的做法。雖然還會有若幹的宗門之間的比試和血腥的戰爭,但是現在這些卻是立足在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上---或者是友好宗門之間的不流血的新晉人才的切磋,或者是道路對立的宗門之間絕對避免不了的不共戴天的仇恨,或者是建立在正義之上的對罪惡的討伐。


    總是少了前麵那三種模型裏麵的刻意和殘忍。


    然後,一種秩序,一種很穩定的秩序,就降臨在了宗門浩大的轄地之上。就像是曾經的吳國一樣,幾千年的時間裏麵除了幾次很少也是很慘烈的大事件之外,一切都是如同靜水一樣的緩緩流淌而過。農夫在田野間耕作,漁民在湖麵上穿梭,少女在桑田裏忙碌,城市裏麵一片繁忙,書生在草堂梅林裏苦讀,官吏在朱梁之下cao持政務,各個修真家族各安本命,如同蓬勃水汽從天而落,化成雨水,落成漣漪,匯成小溪,流入江河,一氣而東流入海。


    至少,在那些數百個的小千世界之下的,是這樣的秩序。即使是在白雲觀的宗門裏麵,從最底層的煉氣不入流的小子開始,一直到最上麵的不入真傳的元嬰真君,也是被涵養在這種平淡輕易的秩序之中。一層層的儒門法度,一層層和緩的選拔製度,一層層的把所有的願意安靜活下去的修士的後路安排好,一層層把那些亂動的、煩躁的、有著強烈yu望的、總是異想天開的、總是不甘心的宗門弟子踢入那些小千世界,把浩大地域一切的惡鎮壓,把一切逆反宗門法度的冒犯者抓住、塞進那些小千世界。


    剩下的,就是晴朗朗的天空,萬裏無雲,長風無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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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林羽汐終於鄭重了起來。她很仔細的注視著陳觀水,盯著陳觀水的眼睛,眼睛裏麵不再是好奇,而是一種思索。在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靜以後,她才舉起了手,在空中舞動著。


    林羽汐很隨意的用手指在空中點著,點出了一個個奇異的法寶的影像,再演化成一個個奇異的小千世界。有的是她三萬年來的收藏,有的是旁邊那個美猴王周佳拿出來的東西,有的是下麵準備去別人那裏殺人奪寶搶來的東西,有的是可以輕易煉製的。然後一變就成了各種各樣可以衍化一界的天地異獸,從最正統的蜃龍開始,到上門元神化道而去遺留的骸骨,萬年血戰之地孕育而出的奇異墳場,再到域外天魔殞落後的遺跡,甚至是從青雲山上流失出來的三千大道本源字的殘骸。再下麵就是漂浮在九天之上、星辰之間的那些散碎的原始小千世界,和沉浮於地底火淵中的特異次元,還有一些竟然是大魔王征戰域外搶奪來的戰利品。


    然後林羽汐很用心的一邊思考,一邊調整著空中那足足有上千個之多的小千世界的排布順序。但元神真人就是元神真人,林羽汐僅僅用了一盞茶的時間就在陳觀水的模型上空組建了一個有著一千零一個小千世界的繁花壇城。如同珠玉堆疊成珍瓏,也如同流彩匯成了光河,萬千的奇巧搭建成了迷宮世界。


    每一個世界,都是真實,也都是有著特定的主題,能讓被扔進去的修士不得不沉迷其中的“機緣”或“仇恨”。可能恍然醒來,就變成了一個陌生人,被紛擾的親情所包裹,再被親情之外的糾葛所拉扯,被糾葛引申出來的種種一步步的引誘著向下走去,直到幡然悔悟或者沉沒成泥。也可能穿過一扇門,就掉進了寶庫裏,守著無窮多的自己根本用不到的財富,為了守護這些本可以拋棄的財富而浴血而戰,殺戮萬裏。更可能是莫名就在一個不經意的路途中,一個不經意的小鎮上,一個不經意間留宿的旅店裏,看到了那個深埋在靈魂深處的她。


    也有的世界,直接就是被某一種道機所摧殘,所有的生靈都在一種狂亂之中舞動。失去了本來的規則,失去了應有的道德,撕毀了一切的羈絆,燒毀了所有的正義,如同烈ri一般的徑自燃燒。而進入的修士,卻像是鬼魂,在人間行走卻帶不走任何一件東西,感悟徹底的傷悲卻改變哪怕最微小的一個人的命運。


    也有的世界,似乎是天地所製造的獨獨最適合某一個修士的洞天之地。他在裏麵,修煉可以一ri千裏,感悟道機可以水落石出,出門散步都可以感悟到天地大道的微末。似乎所有一切的氣運都羈絆在他一個人的身上,讓他輕易就能成就為天地間最偉大的人物。甚至,他可以開天辟地,他可以奴役眾生,可以一喝殺龍,可以扭轉乾坤。但是終於他領悟到,自己不過是在夢裏,然後夢醒了。在一種極致的痛楚、惋惜、野心和yu望之中,夢醒了。再然後,就是大部分的墮落成魔,極少部分的人堪破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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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羽汐終於是把整個宗門的模型確定下來,反手就把她所製造的那些幻境收了起來,又把陳觀水製造的那些綠se氣彈滅,留下了那個看上去很有正道宗門風範的下半截的模型。


    林羽汐伸出手指,在第三層雲城的核心,也是築基修士和煉氣修士最聚集的那一個地方,也是被陳觀水畫了一個圈,名之以“內門”的所在,點了一下:“你這個地方,缺了一個掌門。”


    “你看你可不可以先坐在這個位置上,幫我把這個宗門建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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