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客廳。


    黎光讓人沏茶倒水,並請海寶兒上座。


    不等海寶兒開口,黎光手中拿著一遝紙張,直入主題:“海少主,這是我蕃族在騎樓老街的百間房契,盡管拿去用吧!”


    “蕃主大人,您就這麽信任我天鮭商盟?這東西實在貴重了些,一時之間,我也不知該是接,還是不該接……”海寶兒若有所思地說道。


    “哈哈,海少主,你隻說對了一半,我信任的隻是你海寶兒,所以我才願意用這百來間閑置商鋪入股天鮭商盟。至於分成,你看著給就行了!”


    海寶兒從黎光手中接過房契,再也不敢推辭:“如果再不接收,就顯得我海寶兒過於矯情了,那小子就恭敬不如從命,先暫管這百間商鋪,既然是盟友,那我們五五分成,不知蕃主意下如何?”


    “好!”黎光想都沒想,就爽朗地答應了,然後話鋒一轉,似有所求:“海少主,你救了姝昕丫頭,是我們蕃族的大恩人,本不該再有要求,但此事關乎我蕃族存亡,所以,還望海少主應允!”


    海寶兒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其所謂何事,但既然蕃主開口,應該有他的苦衷和道理,故而也未做多想,隨即回道:“蕃主請說,隻要力所能及,絕不推辭!”


    “是這樣的…”黎光既欲開口,又戛然而止,然後歎息一聲,難為情地對著旁邊的渠汜說道:“還是你來說吧,我實在開不了口……”


    這可愛的黎光蕃主,居然還有不好意思開口的時候?!


    “是這樣的,海少主,如有可能,我阿翁想請你,從懸濟堂抽調大夫為我蕃族服務。”渠汜接過話題,怕海寶兒誤會,又接著說:“當然,我們願意付出相應的報酬!”


    “哦,原來是這等小事,過幾天家師將至東萊,回去後我立馬修書一封,請他再帶幾名大夫過來,專門為貴蕃服務!”海寶兒也不假掩飾,以黎光蕃族的實力,自然能夠查得到海寶兒與天鮭聖手第五知本的關係,但在外人麵前,他還是尊稱聖手為“家師”,以表敬意。


    “如此,就多謝海少主了!”黎光見事已成,這才開口說話:“對了,與順義蕃族之間的事情,有什麽可以效勞的,海少主盡快吩咐!”


    黎光此人,果然不愧為東萊島三大蕃主之一,對待比他孫女還小的娃兒,也能做到收放自如,能屈能伸。這或許,就是他幾十年的處世之道以及慧眼識人的能力吧。


    “多謝蕃主好意,如有需要,我定會登門造訪。”海寶兒也沒有把話說死,然後抱拳行禮,急欲離開:“懸濟堂還有事情,就不打攪二位了。”


    在回懸濟堂的路上。


    一騎紅衣快馬,朝著海寶兒追來,直至近前,那紅衣少女一個提韁側馬,硬生生地擋在了馬車之前。


    海寶兒的馬車被這般戲弄,也是緊急止步,向左漂移,最後橫在少女側邊半丈之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海寶兒掀開轎簾,看見來人,也沒生氣,而是悠哉地說道:“我說八妹,用得著這麽著急來保護雇主嗎?”


    “記住了,叫我八姐!況且我還不是你的保鏢,我們堂主現在要見你!”茵八妹鄭重其事地回答,眼神中略過一絲忌憚,看樣子定是特別著急,不然也不會半路攔截海寶兒的馬車!


    “那上來吧!”海寶兒一把拉住茵八妹的手,將她半抱半拽地從馬上拉進了車廂。


    茵八妹被這麽一抱,頓時沒了脾氣,兩人四目相對,好不尷尬,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很大一會兒過後,海寶兒終於忍受不住開口:“我說八妹,那個,我倆就這麽一直杵在這?”


    聽了這話,茵八妹這才反應過來,衝著海寶兒白了白眼,用手拍了拍身旁的馬,然後對著車夫說道:“師傅,請跟它走吧!”


    大概半個時辰後,馬車在一處熱鬧的酒樓前停了下來。


    茵八妹領著海寶兒,進入二樓的一個豪華包間,然後打開酒櫃機關,再穿過屏風,經過長長的一段走廊後,最後下樓梯到了一樓內院。


    這是一個非常別致的院落。


    院內的亭子裏,一個身材中等,威風堂堂的中年男子在那等著他們。走近細看,還算勻稱的臉上,掛著兩撇濃密的小胡子,這樣的麵容,不但不覺得多餘,反而顯得更加精神。


    待二人走近,兩撇胡子男人示意海寶兒坐下飲茶,然後自我介紹起來:“海少主你好,我是挲門風媒堂堂主古介,是目前挲門在東萊島的最高指揮。前兩天,八妹向門內匯報了你的三條雇傭需求,門內今日已有回複。”話至此處,他看了看坐著的海寶兒和站著的茵八妹,接著說道:“很抱歉,因你目前還是我挲門的刺殺對象,所以長老他老人家隻同意了其中的兩條。至於貼身保護這一條需求,我們暫時滿足不了!”


    “沒關係,貼身保護,本來就是我隨意加進去的,我根本不需要。”海寶兒滿不在乎地回道。


    此言一出,茵八妹覺得不可思議,心裏不斷嘀咕,這海寶兒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就連古介也頗感意外,這世上還真從來沒有人,向挲門提出過不需要的需求,他給海寶兒倒了滿了茶,有些不解地問:“海少主,我挲門的傭金可不低哦,你可想好到底需要我們做什麽?”


    古介沏茶之時,不經意間露出了他手臂上的紋身標記。


    這紋身,是鯤魚!


    海寶兒心中一震,頓感天昏地暗,血氣泛湧,渾身不自在。他永遠都不可能忘記,這個早已刻在腦中的鯤魚標記,與孤山殘留的那隻斷臂上的圖案,一般無二!


    目前敵我不分,情況不明。


    海寶兒自然不敢表露出過多的關注,為了不讓自己過於激動,他趕忙挪走目光,轉移話題:“費用我照出,但我隻有一個要求,從今往後,我要知道這東萊島上三大蕃族的所有訊息。”


    “這個好辦,有任何風吹草動,我會第一時間通知到你。對了,為了便於雇傭聯係,長老安排茵八妹全天候地守在你身邊,還請海少主知悉!”


    “如此,那就勞煩古介堂主替我轉達對長老的謝意,這裏是伍千兩黃金票據,堂主可隨時派人去取。我還有事,就不在此多做逗留了,煩請茵姑娘送我回去。”說完,海寶兒將票據放在石桌上,然後對著古介拱手告辭,自始至終都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


    海寶兒之所以要感謝挲門長老,其實是挲門在沒有破壞規矩的基礎上,為海寶兒提供了基本的人身安全保障。畢竟,茵八妹作為刺殺任務的執行人,又被安排在海寶兒身邊作為聯絡人,本來就是一件矛盾至極的事情。


    與其說是聯絡,倒不如說是保護!


    走出院落,來到車前,海寶兒一個踉蹌,差點站立不穩,幸虧車夫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並順勢攙他上了馬車。


    馬車內,海寶兒努力地平複著自己的情緒,臉色由紅到白,再由白到黃。


    茵八妹自然而然地跟了進來,也許從得到命令的那一刻起,她就得如影隨形地跟在海寶兒身邊一樣。當她看到海寶兒的臉色,有些不解地問:“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我沒事,不必擔心,可能是剛剛為姝昕姑娘治療,耗費了我太多的真力,偶感不適,休息一下就好了!”海寶兒找了個恰當的理由,當作沒事的樣子:“對了八妹,你再跟我講講挲門和這位古介堂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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