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私自認為,哪怕是陪曹管事睡覺,也好過自己不清不楚死在外麵,連個屍身都看不著。


    不出意外的話本次出行就是小雲一人陪著,但小雲是頂替小桃去年被提上來的,懵懂無知。


    她被李秀兒壓得死死的,洗腦洗得很成功,就是平日對周梅也不太上心。


    往常最重要的事就是和二奶奶及時匯報二小姐的動靜,奈何她有的時候也管不了那麽細,周梅這才成功換了好些個盤纏。


    所以周梅是想要幹點什麽的,她那個計劃需要引入第二個隨行的人。


    她本不確定第二個人是誰,因為是個變數,這個變數她也不知道。


    她給自己預留了七天時間,用這七天對那個變數做簡單的調查。


    曹管事帶來了沈夏草。


    周梅也沒多大的實力,但她可以利用七天時間安排人去查了一下沈夏草的情況。


    她真查到一些事情,但她什麽都判定不了,她才十四歲,她連判定拿她錢給她辦事的那個下人的好壞都無法做到。


    最後她隻得對自己的推斷半信半疑,她隻得賭上一把,她賭著這個夏草,真的如同傳言那般老實本分。


    不過沈夏草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路上沈夏草突出表現得...明事理。


    最起碼沒有被那些個迂腐的陳詞教條所馴化。


    淩晨時分,周梅沒有出聲,她忍著腳上的不便單腳挪到沈夏草身邊。


    輕輕拍了拍沈夏草的臉蛋,沈夏草悠然睜開眼睛,含糊喊了聲小姐,頗像是被突然叫醒,人很迷糊的狀態。


    “夏草,咱們要走了。”


    “好的,小姐。”


    沈夏草迷糊的起身,穿好衣服,“小姐,我那包袱要拿嗎?”


    “包袱...就不拿了,你拿著荷包吧,若是有想要的東西,也好買下。”


    “好。”


    說完沈夏草包袱裏掏出一個荷包塞進懷裏,然後彎腰一把抱住周梅,如同春竹,傲然走了出去。


    一路上,周梅說往哪裏走,夏草就往哪裏走,不知不覺時間已是下午。


    按照常理,沈夏草該提醒自家小姐要及時回去。


    奈何沈夏草似乎忘記了這茬,隻管打著哈欠有點瞌睡,起得早,沒有睡好,在一次周梅說休息一會的時候倚靠一棵樹就睡著了。


    周梅扶著柳樹站起,遙首看著遠處的車馬行,吃力的拖著腿滿頭大汗的走進店裏,租了一輛馬車。


    “麻煩,送我去富源縣。”


    沈亦白眯著眼睛看著周梅被人攙扶著上了馬車,嘴角微勾,好丫頭,隻能幫你到這了,接下來的路,自己好走。


    不過她倒也不能和周梅一樣一走了之,現在不行,這個殘局她得去收拾。


    車裏還有一個小傻瓜呢,傻了點,倒也不能因此害死她。


    沈夏草睡到傍晚才醒來,一醒來發現小姐不見了蹤影,趕忙跑回客棧。


    客棧裏小雲正著急的跺腳,她看夏草一人回來就猜到小姐跑了,她咬著唇,全身發抖。


    “小雲姐,我...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啊?”


    “怎麽辦?等死吧。”


    小雲衝著夏草惡狠狠的喊,喊完話小雲表情微變,忽然眼淚直接流了下來,幾步上前抱了抱夏草。


    “夏草,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沈夏草一邊低著頭,沒有接話。


    小雲忽然鬆開,摸摸沈夏草的腦袋,“對不起,我真不是要凶你。”


    沈亦白低著腦袋微微挑眉,這倒是意想不到的展開。


    配合這幾日小雲的表現,沈亦白其實對她有那麽點負麵的想法,勢利,膽小,怯懦,是非不分。


    可小雲此時表現卻和她的印象有些偏離!


    忽然門被一手推開,兩個護衛此時推門而入,看見沈夏草兩人對視一眼,也是沒發脾氣坐了下來給自己倒水喝。


    這兩人是李秀兒指定的護衛,應該也是被囑咐過看顧好周梅不讓她逃跑,一個姓居,一個姓張。


    “兩位哥哥,你們...也沒發現小姐嗎?”


    小雲聲音發抖,不如說她全身的抖動都沒停止過。


    張護衛看了看小雲,眼神很怪異,“小姐丟了,不代表我們就可以不去澄江縣了,小雲,你和小姐身量相仿,你替小姐去。”


    小雲小臉煞白,居護衛看得頗為趣味,他下巴揚起,眼神指了指夏草,“要不讓她去,隻不過她胸無二兩肉,怕是老爺不會滿意。”


    “我...嗚嗚。”


    小雲再也忍耐不住哭意,小聲啜泣。


    “這也是二奶奶的意思,你放心,你比小桃幸運。


    去年二小姐一開始反抗得厲害,那江老爺就喊了兩漢子當著二小姐的麵將小桃給弄了。


    二小姐這才聽話的,被搞了兩天沒讓下床,你總歸不會被幹死。”


    “嗚嗚...嗚嗚嗚。”


    原來如此,周家有兩手計劃,周梅聽話,那就周梅去,周梅要是不聽話,真讓逃了,那就把丫頭送去,反正那盧員外並沒見過周梅本人。


    這兩護衛...沈亦白眸子低垂,看來是老手。


    小雲被穿上周梅的衣服,馬車繼續上路,一路上,她驚恐的抱著自己不能自已,忽地她拉著沈夏草的手。


    “夏草,我若是撐不過去,你幫我把我屋內床頭的小盒子送去我家可好?”


    沈夏草眼睛忽地濕潤起來,小雲苦笑,“你總是老實本分的,我知道你的,春櫻過來和我說過,說你很是老實,讓我一路上...”


    原來這裏還有春櫻的麵子,難怪她一路上覺得這個小雲對她頗為有好感。


    至少打一開始她就不排斥沈夏草,這要是一般情況是不可能的,畢竟兩人至多是個臉熟的陌生人,到上車之前,就見過兩次麵。


    沈夏草沒應下,她拍拍小雲的手臂,“沒事的,小雲姐姐,我力氣大,我保護你,是我不好,我沒看好小姐。”


    小雲笑得比哭難看,“你這腦子,能看得住小姐才怪,我想著她腿腳不便,沒想到她也是個...嗬嗬...也是,誰願意陪老頭子睡覺啊。


    你不知道,我們屋裏的人都知道二小姐不得寵的,有好些傳聞,但現在去看,應該都是真的。


    二小姐有葵水之後,老爺就安排了二奶奶帶二小姐出去參加詩會。


    說是詩會,可好幾次詩會二小姐回來的衣物都是髒的,有腥味。


    什麽秀才書生,到頭來男人都一樣,讀多少書都是撐門麵,裏子還是爛。


    我被安排去伺候二小姐,但我其實看不起她。


    覺得她也是被自己爹拿來賣的...


    小桃是個傻的,我比她精明些,到底還是...嗚嗚嗚”


    小雲好傷心,哭得不能自已。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人越是這種時候越容易破防,過大的心理壓力已經將小雲逼到某種界限。


    隻看她越哭眼神越低迷,一個時辰之後,就是哭聲都聽不見幾分。


    “二小姐之前說夢話嚇得全身發抖,我在小床上聽了隻覺得她矯情,小桃沒回來,她回來了不是嗎?


    我錯了。


    她們都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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