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匪徒,護百姓安寧。”


    沈遇安說完,手中的長劍劃過海盜的後頸,人倒下卻沒見血。


    他還是不喜見血。


    不過和沈遇安不同,那些想建功立業要賞銀的士兵可不一樣。


    海盜頭子眼見形勢不對,帶著人撤退。


    等士兵下船跑來已經耽誤了不少時辰,沈遇安連忙往海盜頭子離開的方向追去。


    “去,安排好船,我們從暗道走。”海盜頭子急聲吩咐。


    大當家帶著幾人氣喘籲籲跑到大本營中。


    “快收拾東西先走。”


    聞言,不少人轉身去把窩藏的金銀財寶收拾起來。


    但也有人不是很想離開,這麽著急離開,肯定是不能把蛇島上麵的東西全都拿走。


    他們在蛇島多年,可是有不少好東西的。


    “大當家,官府也沒多少人,我們不如直接把那些人幹了。”


    “這次來的人不少,直接對上對我們不利,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大當家一錘定音。


    “大當家,怎麽這次剿匪那邊沒捎消息來,我們每年可是給了不少好東西的。”那海盜一臉陰沉道。


    大當家想到這次官府這麽突然行動,合作方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派人送過來。


    “這賬我可要和他們好好算,這麽大的動靜,他們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大當家沉著臉,把手中的大刀拍在桌子上。


    “去,把徐老爺殺了。”


    手下的人拿著刀離開了。


    大當家則是出了房間,帶著人從僻靜的道路離開。


    “哐當。”


    麵前的海盜跌倒在地,本以為這次會沒命的徐老爺睜開眼。


    見到沈遇安之後,沒多想便猜測到沈遇安的身份。


    “可是嶺南知府沈大人?”


    沈遇安沒想到此人竟然知道他身份,不過想到他身上穿的官服,便也知曉原因了。


    想到司徒璟的信,猜測這人就是司徒璟忽悠過來南海郡行商的商賈。


    “是吾,官府在剿匪,此地有危險,我看你的人也有些身手,你帶著人躲起來吧。”


    徐老爺看著沈遇安說完持劍離開,連爬帶滾去找了自己的手下。


    寨子裏的海盜竟是比在海岸邊還多,沈遇安剛出了關守徐老爺的房間,迎麵就是無數支箭矢。


    沈遇安早已有心理準備,抬手揮掉,腳下一帶,三支箭矢出現在左手,用力往箭矢來往的方向擲去。


    “啊。”


    倒下了三個海盜,那些海盜看著麵前的沈遇安,又不能拿他如何,不少海盜已經心有退意。


    而此刻海盜頭子已經帶著大量的金銀財寶乘坐小船,從暗海中逃走。


    “老大,兄弟們就不管了嗎?”


    “有我在,才能救出兄弟們,就算兄弟們被抓,也沒性命之危。”


    跟從的海盜聞言,覺得老大說得對,老大這麽講義氣,不會放棄兄弟們的。


    海盜頭子還真是這麽想的,幹他們這行的,講究的就是義氣,不然手下的人怎麽可能拚命跟從。


    不就是錢給的足,還講義氣嗎。


    “沈遇安,我記住你了。”海盜頭子眼神微眯,眼中滿是狠厲。


    “快點,這知府有點奇異,我總覺得不是很好。”


    海盜頭子能混到如今,對於危險還是能感受得出來的。


    今日這事,情況不對。


    他可不止有官府那邊的人,幫會也有不少關係,他還埋了不少人在南海郡,怎麽會無人來信。


    正這麽想著,前麵有些動靜傳來。


    “誰。”大當家警惕嗬問。


    小船上的人都拿著刀,緊緊盯著暗海口。


    這個小道隻能一次走一艘小船,暗海內昏暗無比,隻有洞口出處有亮光,而此刻那處有一個人影劃拉著船進來。


    “是我。”


    看清來人,大當家麵色平緩:“覃子,你怎麽在這?”


    “大當家,沈知府帶著人一開始要去野鴨子山剿匪,豈料半路轉道登海,我見勢不對,就乘船來報信了,可惜還是晚了。”


    一行人也不耽誤,連忙出了暗道,從裏麵出來,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大當家露出了笑來。


    此道隱蔽,不是他的心腹無人知曉。


    就是那些人,也是不知道蛇島上麵還有這個逃命的暗道。


    此道在蛇島背麵,路口隱蔽又難走,等人追上來,他們早已帶著東西跑了。


    等距離蛇島一些距離,大當家鬆開手中的船槳。


    “沈遇安,此仇,我仇天定會親自尋你。”仇天雙手叉腰,怒喝道。


    “是嘛,那我就更不能讓你逃跑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幾艘船上的海盜愣住。


    一艘官船從蛇島背麵緩緩駛出,甲板上站著幾人,最引人矚目的,是那站在最前麵,長得耀眼的年輕官員。


    他的身側還站著一位毫不遜色,皮膚黝黑的男子,兩人一白一黑站在一起,在海盜看來,就是索命的黑白無常一樣。


    仇天剛剛豪邁的氣勢不見,直接低頭抓起船槳蕩了起來。


    沈遇安站在甲板上看著海盜們著急逃跑,分神對一旁許久未見的司徒璟道:“才多久沒見,你怎麽比在京城夏日巡邏的時候還黑。”


    “這嶺南的太陽你又不是不知道,曬得很。”


    “都多久了,才帶了這麽點人過來,你這個忠武將軍不會才收服這麽點人吧?”


    身後站著的二十來個士兵靜默無言。


    一想到才二十個士兵,司徒璟給他捎信說人馬已至他就好笑。


    這麽點人,要是他沒帶駐守軍過來,司徒璟以為憑他一人就能把蛇島上的海盜都剿了?


    蛇島上的海盜可是兩百多人,對方又對蛇島的環境熟悉,要不是駐守軍,還真不能把這些人都抓了。


    “嗬嗬,這不是想著你本事大嘛,關隘口那邊離不開士兵把守,隻有這麽多人了。”


    “貴精不貴多嘛,你看,我這些兵多有用,這不,抓了個大的。”


    還沒抓到人,就開始誇下海口了,沈遇安微微搖頭。


    不過沈遇安知道對方剛去接任,能帶著人來支援都不錯了,雖然人少了點。


    眼看大船漸漸逼近,船上的士兵手持弓箭,大當家咬牙放下手中的船槳。


    打開腳底的盒子,從裏麵抓了好些金銀珠寶塞到胸口。


    “不好,他們要跑,放箭。”


    “下水。”大當家大聲喊道。


    海盜們也迅速抓了不少好東西,而後紛紛如鯉魚一樣,躍入海中。


    “追。”


    司徒璟發號施令,身後的士兵放下弓箭,拿著利刃跳下水,沒一會兒,海麵浮起血水。


    兩人站在船上觀戰,那些海盜入了海,倒是一時占了上風。


    司徒璟皺眉:“我帶來的可都是懂水性的好手。”


    “海盜常年跟水一起生活,進了海自是不一般。”沈遇安拿著一支箭淡淡道。


    司徒璟擔憂地看著海中的手下,這可都是他到關隘收服的手下,少一個他都心痛。


    “遇安呐,你看我也是帶他們過來幫忙的,你出手解決一下這幾個海盜吧。”


    他知道沈遇安本事大,有他出手,他的人傷亡肯定減少。


    那些海盜可都是燒殺搶奪無惡不作,下手也狠,可惜他水性不是特別好。


    但司徒璟也拿著匕首打算入海了。


    沈遇安拉住了他,“你在船上撈人吧,順便給我搭把手。”


    幾息後,司徒璟默默遞箭,他看著沈遇安一擲就是一個海盜,從一開始的驚訝,到現在的安靜搭把手。


    原來這就是沈遇安讓他搭把手的事啊。


    就是一邊遞箭,一邊撈受傷的海盜。


    “快上來幾人幫我撈人啊,忙不過來了。”司徒璟對著海麵喊道。


    海底中,眼睜睜看著對麵的海盜被一箭射中,聽到將軍的話浮出水麵。


    就見他們將軍正一邊撈人,一邊遞箭。


    比射箭的沈大人還忙。


    不對,射箭?


    沈大人好像是直接拿著箭矢,就那麽輕輕鬆鬆一擲,就射中一人。


    要不是他們親眼在海中見到海盜被箭射中,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信。


    怪不得一路上將軍對知府大人這麽推崇。


    海中的將士也不上船,直接在海中撈人。


    顧放和許東聯手抓住海盜,兩人還受了點傷,結果兩人押著海盜浮出水麵,就見眾人在船上等著他們。


    帶著海盜頭子上了船,見到已經被抓的海盜,兩人看著其餘將士全須全尾地站著。


    反倒是他們兩人,還受了點小傷。


    “就,你們關隘口的將士這麽厲害的嗎?”顧放不可置信地指著被捆著的海盜。


    這些海盜一入海,就跟泥鰍一樣滑溜,難抓得很。


    他和許東身手不錯,兩人合力才把人抓了。


    結果,關隘口的將士不止沒受傷,抓海盜還這麽快。


    關隘口的將士聽到顧放的話,眾人一言難盡地看著沈遇安。


    蛇島上。


    沈遇安和司徒璟帶著人過來的時候,駐守軍還在和海盜們僵持著。


    駐守軍人多,但海盜們熟悉蛇島,讓駐守軍吃了不少虧。


    而且還抓著不少在蛇島奴役和抓來的女子威脅駐守軍。


    沈遇安他們到來的時候,駐守軍已經略顯劣態。


    “別過來,不然我們就把這些人都殺了。”為首的海盜示意同伴。


    海盜們把刀橫在那些女子和瘦弱的百姓身上。


    司徒璟帶著人繞到後方,沈遇安見差不多了,從暗處走了出來。


    “把人都放了,官府已經把蛇島圍住,你們逃不了的,不要負隅頑抗。”


    海盜們看到沈遇安,不少人眼神瑟縮。


    這人之前一人打他們幾十人不帶輸的,要不是突然離開,他們怕是也有危險。


    正當海盜們慌亂的時候,司徒璟帶著人突襲。


    反應快的海盜抬手要動,卻被沈遇安輕鬆解決。


    南海郡。


    何知州知道沈遇安從野鴨子山轉道去海上,就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快,派人去通知仇天。”


    海上,突然出現的船隻最是顯眼,返程的沈遇安下令把這些人都抓了。


    何知州當值時,一整天都焦躁不安。


    眼看天要暗下來,也沒見派出去的人手回來傳遞消息。


    “大人。”一聲急促的喊聲傳來。


    何知州見是派去碼頭等候的下屬,連忙帶著下屬去書房。


    “大人,情況怕是不好,這麽久了,也沒見甘來返回碼頭。”


    甘來就是何知州派去的人。


    “此事怕是不好,這些時日因著沈遇安行事毫無章法,倒是鬆懈了。”


    “你去,”何知州低聲在下屬耳邊低語。


    下屬點頭,沒一會兒就出了府衙。


    何知州雖然有些焦急,但卻暗中穩住自己。


    “何大人今日好似有心事?”畢通判含笑地看著何知州。


    何知州扯了個牽強的笑,“隻是聽聞這次沈知府剿匪和先前不太一樣,有些擔憂。”


    擔憂知府大人?畢大人笑笑:“這次沈大人帶了五百人,人數上應是占上風的。”


    “可先前我等剿匪時,人數上也沒沒數過,可那些海盜精通水性,對附近的島嶼無比熟悉,回回還未碰麵,官船就被燒了。”


    何知州說著,像是真的在擔心沈遇安等人一樣。


    兩人各有心思,互相試探。


    白楊巷。


    “叩叩叩。”


    “誰?”女人的聲音滿是警惕。


    風行先生下意識左右看了下,想到這是自己的家,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是我。”


    “今日回來這麽早?”女人的臉上滿是燒痕,猛一看很是嚇人,可一雙翦水秋瞳卻讓人忍不住被吸引。


    “進去再說。”


    見他臉色嚴肅,芸娘也變了臉色。


    兩人進了院子,到了屋內低語。


    “沈知府到海上剿匪了?然後呢?那些人可抓到了?”


    芸娘心急地抓著風行先生的衣袖。


    風行搖了搖頭,芸娘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也是,那些惡人在嶺南,勢力太大了,一個剛來還沒有實權的知府,怎麽可能把海盜剿滅。


    就連她,


    “還沒回來,不過已經好幾個時辰了,很快便能知曉了。”


    “我回來先和你說一聲,一會兒我要出城。”


    離開前,芸娘從屋內走了出來。


    “先生,還請多加小心。”芸娘盈盈一拜,行了一個大禮。


    風行先生把芸娘扶了起來,轉身離開了家。


    蛇島上。


    抓獲了海盜,有人歡喜有人憂。


    歡喜的是不明所以,覺得以後嶺南沒有海盜作亂安穩下來的士兵。


    憂心的是一些心中有鬼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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