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學政強忍著站直身子。


    距離交卷還差一炷香的時候,衙役敲了鑼鼓提醒學子。


    此時大多數學子早已答好卷,正等墨水幹。


    沈遇安麵前的卷子上的墨汁早已幹涸,得虧剛剛那位主考官那些動作。


    倒是給發呆的他提供了些好戲,也不無聊了。


    甚至衙役過來糊名的時候,沈遇安還想著也不知明日還有沒有這熱鬧看,比他運轉異能還有趣呢。


    雖然有些損,但在考棚三天憋屈得很,不找點事來幹,沈遇安覺得人都癲了。


    考院內可以隨意走動,沈遇安竟然碰上了上次府試見到的顏清。


    顏清見到他也很開心。


    “遇安,上次一別,已有兩月不見。”


    “上次顏清兄還說院試見,看來還真是。”


    二人會心一笑。


    兩人在考院內聊了一會兒,也沒說剛剛的考題,這會兒說了,若是對方考的不好。


    對後麵的答題有影響,還是不提為好。


    沈遇安他們沒提,但同樣在考院的考生見到同窗好友會交談上幾句。


    休息的時辰也沒多久,沒多會兒沈遇安就和顏清道別了。


    等沈遇安一走,顏清的同窗走了過來。


    “顏清,這永安縣的沈遇安你認識?”


    瞧著關係還不錯的樣子。


    “上次府試認識的,遇安賢弟乃大才之人。”


    顏清的同窗有些意外地看著顏清。


    在府學,每次月考顏清可是一直高居榜首,對誰都不服,現下卻對這才十二歲的沈遇安這麽稱讚。


    沈遇安回了考棚,路過考官的時候,作揖行禮。


    桑學政見到這眼熟的學子,淡定地點頭。


    等沈遇安一走,廖山長誇讚道:“幽州府文風雖沒有江南盛行,可才子卻也不少。”


    覺得沈遇安和自己有些相衝的桑學政接話道:“那孩子確實頗有才能。”


    高知府已經準備,秋天的時候按照沈遇安府試答的卷子實驗了。


    上次雖說不讓高知府定沈遇安第一,就是覺得沈遇安家世不太好。


    那卷子一看就是言之有物,二人也不是剛來幽州府任職,是不是紙上談兵的答題,他和高知府二人是能看得出來的。


    雖被沈遇安看到了他的醜態,但桑學政也不是個因這點小事就誹謗他人的人。


    “若是高中,也是你一番政績。”廖山長道。


    桑學政不讚同道:“慧極必傷,我看要壓一下。”


    “若有才能何必要壓,這孩子老夫瞧著比那些二十來歲的學子還沉穩。”


    廖山長說著,不時有閑散回來的學子慌張行禮,恰好佐證了他說的話。


    再次開考後直接把全部的卷子都發了下來。


    沈遇安顧不得別的,把全部的題都看了一遍。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沈遇安沒有動筆,隻是仔細思索著。


    半晌吃了晚飯就早早睡下了。


    剛剛和廖山長誇沈遇安的桑學政,見到就是天還未全黑便放下木板休息的沈遇安。


    看著一排考棚除了沈遇安都在不停下筆的學子,桑學政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這孩子到底還是太年輕,多壓壓才行。


    第二天一早,沈遇安早早洗漱吃了幹糧就開始磨墨。


    昨日早有想法,今日一氣嗬成寫在草紙上。


    卷子太多,不能像昨天一樣鹹魚了,不然不一定寫的完。


    沈遇安向來喜歡早些做完,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若是有什麽意外也好及時補救。


    昨夜敷了藥麵色好了許多的桑學政走過來,見沈遇安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字,這才滿意了些許。


    昨日沈遇安已經懈怠了些,今日若是還如昨日一樣,那桑學政一定會懷疑上次府試沈遇安是怎麽考的第一。


    在沈遇安的考棚三步外站了好一會兒,見沈遇安頭都沒抬,桑學政微眯著眼。


    這沈遇安怎麽回事,一整個考場的學子,被這麽盯著都會慌上幾分,他倒好,頭都不帶抬的。


    許久,沈遇安把草紙上的答案謄寫到卷子上,揉著手腕抬頭,就見主考官用死魚眼看著他。


    沈遇安愣是從這死魚眼中看出一絲不滿。


    咋地這是?他啥時候惹過主考官了麽?沈遇安沉思片刻。


    然後眼神下意識看向主考官的,屁股。


    見到沈遇安的眼神,桑學政想到昨日自個撅屁股被沈遇安看到事。


    臉瞬間紅溫了。


    看到桑學政漲紅的臉,沈遇安覺得是不是他的眼神太過冒犯,對方生氣了。


    連忙對桑學政露出一抹訕笑。


    然後桑學政在沈遇安不解的目光中,生氣地跳腳走了。


    沈遇安:...


    再聰明的人也不解啊,他們兩人都沒說話,也不知道桑學政是怎麽生氣的。


    不過沈遇安沒那麽多時間耽擱,等卷子幹了之後,又繼續寫下一張卷了。


    一到休息的時辰,沈遇安急匆匆上了個小號就跑了回來。


    遲一些出來的顏清在昨日那裏等了許久也不見沈遇安有些奇怪。


    不是說好今日在這見嗎?


    寫了一半的沈遇安,突然想起來昨日隨口和顏清說好見麵的話,一臉懊惱。


    他這記憶力咋還挑事記呢?


    少不得出了考場之後和顏清道歉一聲。


    一直到夜幕考院內點了燈,沈遇安才把全部的卷子寫完。


    沈遇安因著自己的視力好沒點蠟燭,就著考院內的燈火過了一遍卷子。


    昨日早早睡,他手中的蠟燭還沒用過,沈遇安沒點蠟燭是怕有意外。


    這木板上都是寫好的卷子,要是不小心點著,嗬嗬,那他今晚別想睡了。


    “啊,我的卷子。”


    “嘩。”


    聽到聲音,沈遇安伸長了脖子往聲音處看去。


    原來是那學子的卷子被蠟燭的火星子點燃了,還被眼疾手快的衙役一盆水把木板上的卷子澆個透透的。


    沈遇安一扭頭,發現大家都伸長了脖子往那邊看。


    “考院內禁止喧嘩。”巡考官嗬斥道。


    那學子隻嗚咽地哭著。


    “還想不想考了?”巡考官冷聲道。


    這卷子有什麽意外隻要悄聲知會衙役,衙役上報之後,會拿了一張卷子過來,可以重新做。


    可一些學子心理素質不行,或者第一次參考,遇到意外如驚慌失措大喊大叫,會被禁考。


    那巡考官雖然聲音冷漠嗬斥那學子,可未嚐不是給那學子機會。


    昨日的卷子已糊名上繳,隻要這學子連夜趕考,大約是能在規定時間內交卷的。


    考官大概也知曉學子不易,到底是拿了卷子給這位學子。


    出了這件事,大家都很小心自己的卷子,同時沈遇安也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沒點蠟燭。


    巡考官在考院內四處巡考,並出聲告誡。


    天蒙蒙亮,太陽升起又往西斜。


    院試第一場正試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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