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說從妥協開始的戀愛一定沒結果 作者：阿飄喲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斜陽照大地，春風撫萬物
無論是都市小說還是戀愛校園小說中，屋頂這一個地方都有著很神奇的魔力，仿佛隻要這個詞一出現，就注定了會有大事要發生，不是贅婿打臉，就是商討要事
在這本書中同樣也不例外
傳言，天韻高中曾經有學生在屋頂上麵吃飯，約會，打架，宣傳邪教，舉行奇怪的儀式，諸多違規的行為讓校方領導都大受震撼，據說曾經還有學生密謀舉行跳樓的儀式，這把校領導嚇得不輕，當即便將樓頂上了鎖
除非是有正當的理由，否則天台一律不對學生開放，而掌管天台鑰匙的，便是那天韻高中的學生會
雖然說禁止學生上天台還要把鑰匙給學生管理這件事情本身就挺離譜的，但考慮到有點腦子的人基本都當不了領導，那這件事情瞬間就變得合理起來了
公物私用在這個道德底線一遍又一遍瘋狂下降的時代，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但凡手裏有點權利的人都會想盡辦法用這份“特殊”為自己謀點福利
紅泠並不是什麽絕對清白的人，自然是知道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去為自己謀一些好處
……扯遠了，總之蘇傾城用某種奇怪的方式將天台的大門打開了，躲在大門的死角，盯著遠方豔紅的殘陽
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似歎息，又好似舒緩心境
白曉煙的事情他們已經調查了快兩周了，如今也終於快要進入一個收尾的階段了，而他也打算就著這個事情做個了結
大費周章如此之久，就是為了今天的真相大白
在這種情況下，緊張是無可避免的，他也隻能默念靜心咒讓自己平靜一點
“咚咚咚咚”
沉悶上樓的聲音由遠及近，在這早已空無一人的教學樓顯得格外的明顯，毫無疑問，正有人朝著這天台走來
蘇傾城猛的吸了一口氣，隨後重重的吐了出來，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最好，畢竟接下來的對峙不容許他出現半分錯誤
“鍾落，我已經到了”
進入天台的江寂活動著筋骨，語氣中滿滿的都是不耐煩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他全部都看在眼裏，他也沒有想到蘇傾城他們三個人的行動力居然如此之強，就因為一篇造謠的帖子居然做到了這種地步，甚至差點驚動了校領導
作為真正的幕後主使，在現階段跟一個已經暴露了身份的棋子見麵無疑是一個不明智的選擇
但是對方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當麵說清楚，百般無奈之下他隻好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來到了約定的地點，不過他也並沒有那麽蠢，在來之前他已經讓管理員把相關的帖子刪掉了
反正觀念已經植入完了，留著也沒什麽用，反而可能會成為自己暴露的誘因，他並不想在最後階段功虧一簣
不過此時的他並不知道，在這裏等待著他的人並不是鍾落，而是……
“江副會長，別來無恙啊”
蘇傾城雙手插兜，晃晃悠悠的從死角處走了出來，語氣之中滿是戲謔，他的舌頭劃過上唇，仿佛看見了獵物的獵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江寂一瞬間愣在原地，原本約好見麵的鍾落怎麽突然變成蘇傾城了？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畢竟自己是整個事件的幕後主使，卻突然要跟正在調查這個事件的人當麵對質，怎麽樣都沒辦法當成若無其事的
如果要做個合適的比喻，那就是一個連環殺人犯走在大街突然看見警察朝自己這邊揮了揮手，哪怕喊的人不是自己，那也得抖上三抖
不過江寂到底還是學生會的二把手，即便情況跟自己的預想是天差地別，他也是用極短的時間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笑著看著蘇傾城說道
“蘇傾城啊？這麽晚了還不回去，在這裏幹嘛啊？”
“江副會長，你剛剛動搖的很厲害呢？”
蘇傾城十分享受對方吃驚的表情，原本殘留著的一絲緊張，此刻也已經煙消雲散
“放心吧，你要找的人他是不會來了，至於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畢竟這麽重要的一場戲，我既有不到的理由？”
話說到這裏，江寂也猜到了個大概，那個邀請的短信八成就是蘇傾城發的了，目的就是把自己引到這裏來
雖然知道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但他也沒有想到這牆的質量會差成這個樣子
江寂同樣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自己轉身跑走反而更容易引起懷疑，不如就留下來，反正對方也不一定能有揭穿自己行跡的證據，何必開始認定自己絕對會被發現呢
想到這裏，江寂也就覺得無所謂了，於是做出一副輕鬆的姿態
“哎呀，原來是你找我有事啊，早說不就好了，我又不會拒絕你，幹嘛還要別人來傳達呢，你說是吧？”
哦，很不錯的應對啊，要是換成別人，在這種壓力下應該早就慌不擇路漏洞百出了吧？到底是二當家啊，果然難對付
蘇傾城斜視著江寂，心中還在不斷的感慨對方轉變的自然，可是嘴上卻依舊沒有給對方留半分情麵，直入主題
“白曉煙的事情，如果你能親自去澄清的話，我想我可以原諒你，甚至幫你在大眾麵前洗脫嫌疑”
“那件事情又不是我幹的，我澄清什麽？”
“我可以把你這句話理解為‘我拒絕’嗎？”
“這不是拒不拒絕的問題，根本就不是我幹的”
江寂否定了蘇傾城說法
“我不反對你揭露她的過去，可是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你要去扭曲其中的某部分內容？”
“什麽揭露過去？我聽不懂啊？”
江寂的態度很明確，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也不知道你想說什麽，我什麽都不了解，你說我幹了什麽事情？沒有證據不要亂說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五星好市民，要是亂說導致我心靈受傷了，我就去法院告你誹謗
他這麽做無疑是很正確的一件事情，至少在對方沒有亮出明確證據的情況下，裝瘋賣傻效果是很好
不過蘇傾城並沒有理會對方的裝瘋賣傻，他雙手背在身後，在江寂麵前來回踱步
“啊，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就是害怕我用手機錄像嗎？就算我說我並沒有這麽幹你也不會信的吧？
但你畢竟想了一個這麽完美的計劃，並且成功實施了，如果不拿出來分享分享豈不是太可惜了？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來替你說吧”
蘇傾城並不是口嗨，因為他準備好之後，還真就當著江寂的麵，把他的計劃全部說了出來
“該從哪說起呢？嗯，好吧，先從這一部分開始說起來吧
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緣故，至於是什麽緣故，咱們還是後麵聽你講吧——總之你對曉煙抱有很強烈的敵意，並且一直在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去報複她，但曉煙畢竟是一個邊緣人物，她在學校裏麵所參與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你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蘇傾城緩步走到了天台的門口，星星用手一推，天台的門被關上了，同時也把江寂唯一的退路給封鎖了
“但你是一個極其記仇且很有耐心的人，等待對於你而言並不算什麽事，隻要能讓你成功複仇，哪怕是等上一兩年都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這一次並沒有讓你等的太久，因為在這個時候有某個人告訴了你一個關鍵的信息——那就是關於曉煙的過去——說實話，她的過去確實很慘，但她處理事情的方法確實存在不小的錯誤，也許這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蘇傾城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可憐白曉煙那悲慘的過去，他伸出了一隻手，此時恰好有一隻蝴蝶落在了他的手指上，在夕陽的映照之下有一種淒涼的美感
“不過對於正在苦惱要怎麽報複她的你而言，這是一個很好的消息，哪怕她在這次事件其實是個受害者，但隻要對裏麵的內容稍作修改，也是能很吸引別人眼球的，再加上她明明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很土氣，卻依然能成為年級第一名，這種反差感足以讓不少人嫉妒，兩者一結合讓她身敗名裂絕對是足夠的
但你是個聰明人，你知道的，這種極具風險性的任務不應該由你來完成，因為一旦被查出來，麵臨的後果可能是連你都無法承受的”
說到“後果”這個詞的時候，蘇傾城歪著頭露出了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同時用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江寂依舊沒有說話，既然他選擇了使用沉默的戰術，那他就打算把這個戰術使用到底，至少在對方結束“猜想”拿出“證據”之前，他並不打算說一些類似自曝的語言
蘇傾城見到對方依舊沉默不語，也是收起了奇怪的動作，然後繼續神神叨叨的說著
“你想找別人來幫你來完成你的計劃，但選人是否合適，往往也能決定一件事情成功的概率，太過愚蠢的人你不能用，太過聰明的你又不敢用，隻有忠誠的人才是最保險的，而這種人就算被發現了也無所謂，因為他不敢揭露你，所以對於你而言，暴露了無非就是損失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罷了
而那種工具你要多少有多少
經過對比，你選擇江寂，他在各方麵都很符合這個計劃，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選”
蘇傾城說到這裏，從口袋裏麵拿出了一個手機，裝模作樣的劃了兩下之後，拿起了手機對準了江寂，似乎是想證明自己剛剛所言非虛
不過江記這邊依舊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他似乎也猜到了個大概，心裏也有了個準備
而蘇傾城原本還想看看對方吃驚的表情，計劃落空之後，也隻是無奈的聳了聳肩，把手機收了回去
“連我都不得不稱讚你的事物的考慮確實非常的縝密，你害怕鍾落暴露的太快，所以你刻意讓他來跟林婉婷講了某些事情，讓林婉婷對曉煙頗有微詞
這樣就算有人要來查這件事情，首要的懷疑對象肯定是林婉婷
有了林婉婷這個擋箭牌，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你找到了論壇的管理員，用你手中的某個把柄去威脅他，讓她給你準備一個空白的賬號，然後你把賬號和早就已經編輯好的內容發給了鍾落，讓他代你發布那條信息，然後你隻需要利用網友的跟風性，就可以坐享漁翁之利
計劃非常的周密，但凡換個人來調查的話，你估計就真的能置身事外了吧？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啊，你的計劃注定要失敗的”
許久未說話的江寂聽到這裏，也是準備反擊了
“說得很好，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你的猜想中的吧？你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你所說的是真的”
按照常理來說，這個時候蘇傾城應該說些什麽繼續跟江寂對線，但他非但沒有跟他對線，反而順水推舟一般的同意了對方的觀點
“你說的對，就算我在這裏叭叭叭叭說的一大堆，看起來好像有理有據，那也始終隻是猜想，我們國家講究的也是證據而並非是事實，雖然這麽做有時候會導致一些案件因為缺少證據而成為冤案，但你無法否認他大多數時候都並訓的積極的作用”
話音未落，蘇傾城拿著手機調出一張聊天記錄的圖片，那是鍾落發給他的，他跟江寂的聊天記錄，裏麵詳細的記載了他們的計劃
我擦你這個叛徒，就這麽把聊天記錄發給他了？
江寂就是認準了鍾落不敢把計劃透露出去所以才敢這麽肆意妄為，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確實讓他快要炸毛了，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畢竟要是真的有所動搖，也就印證了對方的想法
雖然說對方已經把手機拿出來了應該是沒有在錄像，但不能保證他還留有一手，所以萬萬不可露出馬腳
想明白這一點後，江寂在表麵上還是維持著那份平淡，稍加思索之後，他才沉聲說道
“這張圖片沒有辦法成為證據，我至少能給出三種解釋……”
蘇傾城沒有聽他說完他的廢話，而是搶過了對方的話頭，接著說道
“其一，這張圖片是鍾落自己p的，不具備任何可信度，其二，這張圖片是某人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拿走了你的手機給他發的，其三，你被盜號了，這個號裏麵發生的所有事情你都不知道”
江寂此時都愣住了，對方為什麽要幫自己圓過去呢？
其實這並不是一個很難解釋的事情，畢竟像這種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東西，你說我說都是一樣的，既然知道無法改變些什麽，那還不如搶在對方前麵說出來，還能給對方一種“這家夥怎麽好像什麽都知道”的感覺
看到這想必大家也都明白了吧？沒錯，蘇傾城的目的其實是不斷的給對方施壓，慢慢的累積對方的心理壓力，隻為了後麵的某個行為做鋪墊
事實證明，他的策略很成功，雖然被蘇傾城打斷了很不爽，但對方自己就把這件事情給圓了過去，江寂也沒有什麽好埋怨的，但他的心中總有一種別樣的膈應感，雖然很在意，不過他還是順著對方的話語繼續說了下去
“沒錯，所以光憑著一張圖片就想著把我歸為罪魁禍首，是不是有些太過魯莽了呢？蘇大偵探”
隻要不是情商低的可怕的人，基本都能聽的出來他話語中的嘲諷，蘇傾城同樣也不例外
但是麵對挑釁他倒也不惱，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對方，繼續補充道
“是啊，一張圖片確實說明不了什麽”
蘇傾城冷笑兩聲，又從口袋裏麵掏出了幾張照片，丟在了江寂的腳邊
江寂低下身子撿起照片，發現上麵全都是自己去各個地方布局的時候的照片
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去監控室裏麵把所有的記錄全部刪除了，但蘇傾城還是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出來
這行動能力讓江寂都感覺到背後一涼
他對於蘇傾城高一所做的事情確實是有所耳聞，但是他一直是一個“躲在暗處”的學生會副會長，像那些大型活動的操辦基本都不需要他，所以他並沒有清楚的認識到蘇傾城的執行力
今日這麽一接觸，他才愈發的感覺到這個男人的恐怖之處，就算今天他沒有辦法推翻自己的圍牆，事後也必然會想盡辦法針對自己，日子不好過啊
蘇傾城看到江寂拿著照片半天不說話，也沒有理會他，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這些照片和你去的地方通通都和我的猜想一樣，但……還是不夠”
蘇傾城搖了搖頭，似乎是對自己找到的證據很不滿意
“還不夠……”
這自己一次又一次推翻自己證據的行為確實是讓江寂有些發懵，大腦漸漸的跟不上對方的節奏了
“對，還不夠，因為這些東西隻能證明你去過這些地方，不能證明我的猜想就是正確的，實際上，就算我拿出了上白條足以證明你行蹤的證據出來依舊改變不了什麽，依然有上百種方法可以否定掉我說的那些證據
說白了最重要的還是你做這件事情的動機，沒有動機，你的一切行為就像是一盤散沙，毫無聯係”
蘇傾城搖了搖頭，做出了一副很苦惱的表情
“不過動機這個東西往往是很難找的，他有時候源於對方的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是突然在心裏冒出來的想法，想要去抓住這種毫無實體的東西，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明眼人都知道，一般在這個情況下，蘇傾城的下一句話必然要接上一個但是
事實上蘇傾城也並沒有讓大家失望，他確實接了一個但是
“但是，我不僅找到了，而且這個信息非常的關鍵”
說到這裏，蘇傾城翻找了一會，找出了幾天前童姥發給他的那個，關鍵的信息
視頻中有一男一女，他們兩個站在車站前頗為親密，女生雖然不算是傾國傾城，但也頗有幾分姿色，再加上哭的梨花帶雨，更是讓人有一種我心猶憐的感覺
而那位女生，正是白曉煙的初中同學——李銘依，旁邊的站著的男士毫無疑問就是江寂
這個視頻的角度頗為的刁鑽，一看就知道沒有經過當事人的同意就進行了拍攝
蘇傾城捏了捏下巴，用一種頗為欠揍的語氣說道
“這個視頻大概是在三個月以前拍攝的，不過看你們兩個人親密的程度，應該相處了有一段時間了吧？真羨慕啊，如果曉煙也能跟我這麽親密就好了”
雖然嘴上是這麽說，但是蘇傾城的臉上並沒有任何一分羨慕，至少那雙死魚眼除了鄙夷以外，看不出有任何其他的情緒
“不過剛開始我也很吃驚呢，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江寂，你居然找了一個校外的女朋友，而且還是她，這也替我解決了很多藏心中很久的疑問”
他說的疑問，就是為什麽對方當初一下子就放棄了對夏音的追求，雖然這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但人就是這樣的，對自己不了解的事情都會抱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好奇心，這種好奇心並不會隨著年齡，社會閱曆而增加，雖然大家可能會把想法藏在心裏，但這種好奇心本質上還是在的
“我沒記錯的話，那個時間點剛好是我跟曉煙去圖書館約會後的第三天吧？我說過了，你很聰明也很謹慎，即便是自己的女朋友被這麽欺負了，你依舊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相反你更加冷靜的去分析著狀況
你很清楚，如果李銘依被欺負以後你立馬采取行動，我們勢必會圍繞著她去調查，如果是這樣子的話你們都有可能會暴露，所以你選擇了等，等到一個我們都把這件事情給淡忘的時候，你再跳出來做相同的事情”
蘇傾城伸出了一根手指，故弄玄虛般的在半空中轉了幾個圈，意義不明
“事實證明你做的很對，我有那麽一瞬間確實把這件事情給遺忘了，若不是有人及時的把這條視頻發給我了，恐怕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呢”
說到這裏，基本上這件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已經全部被發掘出來了，江寂的心理壓力也是來到了一個較高的層麵，但是他依舊沒有那麽擔心
作為一個考慮事情頗為周全的人，他自然也是算好了這一點，所以他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一些“就算自己被懷疑了，也能夠證明自己是無辜”的一些證據，但這並不意味著心裏層麵的壓力就會因此而消散
他還是得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繼續對話
“不管你想說什麽，反正我聽不懂就對了”
“這樣就沒意思了”
蘇傾城對於對方那湊不要臉的否定戰術表現出了無奈的表情，不過他當即話鋒一轉就把這個話題略了過去
“好好好，你不知道，說實話，自從高二以來，我就再也沒有處理過如此麻煩的事情，這幾件事情也算是讓我體驗到了高一的感覺呢，那種躲在背後解決麻煩事情的感覺，真希望這一次事件之後我不要再回到哪個時間段的生活就好了”
“你……”
也不知道是蘇傾城話語中的哪一個詞，讓江寂感到了疑惑，他表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思索了半晌之後，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
“我有些太過神經質了呀，還以為你有什麽後備手段，蘇傾城也不過如此嘛”
江寂快步走到了蘇傾城的麵前，直到兩人幾近是麵對麵的距離之後，他停了下來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表情看著蘇傾城
“沒錯，就是我幹的，你知道嗎？當時銘依哭的有多傷心，她每一聲哭泣都如同一把刀一樣紮在我的心上，是誰幹的？都是你們！是你們讓她變成那樣的！
我想要去幫她複仇，但我不能這麽衝動，我花了三個月時間籌備的一場大戲，就是為了今天的演出！”
“想不到你還是個癡情男兒”
同樣的，這個癡情男兒同樣帶有濃烈的諷刺意味，不過江寂不在乎，依舊自顧自的訴說著
“真沒想到啊，在我原本的計劃之中，我是打算讓你們去誤會林婉婷，然後讓她當我們的替罪羊，結果你們不僅沒有上當，還把真相複刻的這麽完美，就連我都忍不住讚歎你了呢
但是你又能怎麽樣呢，隻要我咬死了這些東西全都是假的，都是別人栽贓陷害的，你同樣沒有辦法來指責我，而我也早就做好了預留的準備，到時候會有人出來給我做不在場的證明的，無論是人證還是物證，我都提前偽造好了，你們沒有勝算的
蘇傾城，你確實超乎我的想象，無論是分析問題的能力，還是對於線索的敏感程度，還有記憶力，全部都占上乘，到了一種讓我都有些興奮的程度了呢”
江寂說這句話的時候，絲毫不掩飾表情中的興奮
他寂寞的太久了，自從他隱藏了自己副會長的身份之後，已經很久沒有人能讓他如此興奮了，以至於讓表情都變得有些……病態
“你這種級別的對手，整個天韻高中也隻有紅泠能跟你相提並論吧？你確實已經接近真相了，可自願墮落為邊緣人物的你，又怎麽能理解我要跟這麽多人打好關係呢？
對，他們很愚蠢，蠢到有時候我都感覺自己的智商被拉低了，但是想要成功，這種蠢貨就不能少，即便你能調查到事情的真相又如何，即便你能把證據甩在我臉上又如何？總會有蠢貨替我洗白的，你沒有勝算的！我才是真正的贏家！”
江寂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幾句話的時候，他竟然直接衝上去抓住了蘇傾城的衣領，那癲狂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栗
但是下一秒，一個東西就從蘇傾城的身上掉了出來，那是一個黑色小方塊，體積並不算大，如果不仔細觀察還真不一定能發現得了
“哎呀哎呀，原本還想多看看你的表演的，結果上來就動手動腳的，把我的寶貝都給弄掉了”
蘇傾城淡淡一笑，隨後把江寂抓住自己衣領的手給打掉了，若無其事的撿起來那個黑色小方塊
“這玩意很貴的，要不是這次事件，我才舍不得買呢”
“這……這是什麽……”
江寂此時血都已經涼了，雖然他不認識這個東西，但是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懼告訴他，這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蘇傾城用手指貼近自己的嘴唇，用一種很疑惑的語氣說道
“對啊，這到底是什麽呢……”
他刻意拖長了聲音，聽上去頗為欠打
反正對於蘇傾城而言，他們兩個的博弈此時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是讓嘲諷並且讓江寂死個明白
可能會有人說了，既然他認為他們之間的博弈已經結束了，為什麽還要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呢？
那蘇傾城八成會告訴你“因為很好玩”
很多人會在看似必勝的事情上麵，根據自己的喜好去做一些事情，有些人喜歡嘲諷敗者，有些人喜歡把自己的策略大聲講出來，但本質上都是源自於一種“炫耀”的心理
雖然世界上也有很多因為嘲諷過度與勝利失之交臂，但蘇傾城並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亦或者說，這件事情並不存在低級錯誤，一切的一切都在蘇傾城的掌控之中
就在江寂配的耐心快被消耗殆盡的時候，蘇傾城也結束了那毫無意義的噪音
“這當然是微型攝像頭啊，而且還是可以隨身攜帶的哦？是不是特別酷呢！”
看到蘇傾城那閃閃發光的眼睛，江寂的嘴角微微抽動，強行壓製住了內心燃起的吐槽的欲望，惡狠狠的說
“你隨身帶著這玩意到底是想幹嘛？”
“這難道不明顯嗎？我在收集關鍵的證據啊”
蘇傾城笑著把微型攝像頭放在了自己的麵前，順便給自己也來了一個特寫
“說實話，江寂，你真的很聰明，跟那群自作聰明的人不同，你是有大智慧的，而且你有能把大智慧偽裝成小聰明的能力
該說不說，其實你的計劃設定的很完美，如果執行人是我或者紅泠，就算是小玉那種級別的人，你的計劃都不太可能被那麽快拆穿”
江寂並沒有仔細聽蘇傾城在說些什麽，他在考慮，思考著怎麽樣才能尋求絕境之中的一絲轉機
而蘇傾城這邊就是單純的在炫耀自己的智慧了
“但你選人的眼光確實是差的令人發指，沒有人能保證絕對的忠誠，哪怕是你握有他的把柄也是一樣的，鍾落就是一個無論如何也不可信的人
但是無所謂，我說過的，就算鍾落能夠提供一定具有參考性的證據，那也無法決定整個事情的走向，你依然還有能夠迂回的地步
我說過了，你很聰明。對付普通人，隻需要一計即可，而麵對自作聰明之人，則需要兩重陷阱，而對付你這種真正的聰明的人，就需要三重”
蘇傾城失去了對攝像機的興趣，再一次放在了自己的衣領之下，隨後伸出了三根手指，開始講述了起來
“一騙，故意讓已經暴露的鍾落把你叫過來，給你一種‘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的錯覺，來到約定地點之後發現是我，那你絕對會提高警惕，雖然說在博弈的開始階段就讓對方陷入警惕的狀態確實不是什麽明智的決定，但如果這場博弈要被拉入長線對弈的話，長時間的警惕必定會導致精神疲憊
二就是給出一坨並沒有辦法既定乾坤的證據”
蘇傾城邪魅一笑
“嗬，繼續讓你產生‘其實這家夥奈何不了我’的想法，進而放鬆警惕”
蘇傾城歪著頭，背著手開始來回踱步
“可是即便我把手機拿出來給你看了，甚至還說了一些不應該說出的話，你依舊還保持的相當的警惕性，這確實是讓我大為震驚”
不應該說出的話……
蘇傾城的一句話把江寂給點醒了，也讓江寂燃起了一縷翻盤的火花
人就是這樣的，越是絕望的時候就越渴望翻盤的那一縷機會，哪怕那個機會再怎麽的渺小，都會被潛意識無限的放大，直到蒙蔽住自己的常識和理智
被逼入絕望的江寂也是如此
“你不敢發的”
“你說什麽？”
蘇傾城不是沒有聽清楚江寂在說些什麽，而是被對方拿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有些雲裏霧裏的
在看江寂這邊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好似他才是那個真正的勝者
“你不敢發的，你費盡心思想要過上平凡的高中生活，你高一在背後幫忙舉辦的那些活動，幹的那些事情就不能暴露，不僅是這些，還有你跟白曉煙交往的事情，一旦這些事情暴露了，且不說你做的那些證據的可信度會下降，你平淡生活的願望也注定實現不了”
“這樣啊，原來你在哪裏嘀嘀咕咕了半天就想出來這些解釋啊？我真的懷疑那些計劃到底是不是你想出來的了”
蘇傾城搖了搖頭，做出了一副很失望的表情，隨後用手掩麵發出了怪異的笑聲
這異常的舉動讓江寂也是愣在原地，本能的感受到了一絲不詳
“我說過了，我把你當成是一個智商對等的對手，也希望你不要老是想著把我當成一個傻［嗶——］你能想到的事情我自然是想得到，而你想不到的事情”
說道此處，蘇傾城的手放了下來，快步拉進了他跟江寂的距離，同樣的居高零下，隻不過這一次，兩人的地位發生了改變
“我同樣想得到，你以為我會傻到連這些事情都想不到嗎？我居然敢直接說出來，那就說明我絕對是有所對策的”
聽到這裏 江寂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呢，無非就是進行剪輯，然後把那些對自己不利的話語全部刪掉嗎？我告訴你，我這裏可是有……”
“你在過來之前就已經開始錄音了，我知道的”
蘇傾城沒有聽對方把話說完就無情的打斷了對方
“這種類似自曝的行為你還是不要說出來了，太丟人了——其實從一開始你的思考方式就是錯的”
蘇傾城拉遠了他們兩人的距離，毫不設防的就靠在了天台的大門上
“為什麽你始終會以‘我一定不想讓以前的事情暴露’為前提，來思考問題呢？”
蘇傾城沒有把話挑明，但他的意思其實也很明顯了
勞資壓根就不在乎這些事情會不會暴露出去，隻要能製裁了你，暴露再多的事情我也不在乎
事實上，他真的是這麽想的
跟白曉煙接觸的這段時間，他的生活甚至比高一那段忙碌的時間更加有意義，同時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充分了解到了白曉煙性格的麻煩之處
換句話說，隻要他蘇傾城還想繼續和白曉煙在一起，那以後遇到的麻煩事絕對不會比現在還要少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他自然也就不在意那些“秘密”的暴露了
其實要想明白這一點很簡單，能為李銘依做到這一點的江寂肯定是能理解的，但我說了，人在絕境之中而轉機會更加敏感，甚至會把一些不是轉機的機會誤認為轉機
事實上，他認不認清其實並不重要，因為這根本就不會改變現階段他那極端被動的處境
“這就是第三計，也是決勝的一計，選擇沉默，還是主動出擊，這個被你一次又一次推翻再重拾的問題並沒有那麽重要
重要的是，你一次又一次的選擇去思考這個並不重要的問題
就在你第三次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你最終還是選擇了主動出擊，因為你自認為對我的思想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你斷定我不敢把這些信息放出去，而這……是你這一次對弈中犯的最大的錯位，也是唯一的錯誤”
“你……你！”
江寂此時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本以為自己手中的錄像就是最後的轉機，但那份轉機同樣也沒能逃過蘇傾城的算計
天色漸暗，天空不知何時被染成了血紅，看上去頗為詭異，忽然一陣晚風呼嘯而起，卷起幾片落葉
事情發展到這個階段，蘇傾城該說的，想說的，能做的，要做的基本也都完成了，他自然也就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了
他轉過身子打開了天台的大門，回頭用一種勝利者的語氣說了一句
“放心，我會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說罷，他轉頭就打算離去
就在這時突生異變，那原本已經放棄抵抗的江寂瞬間暴起，抄起拳頭朝著蘇傾城麵門而去，其速度無比驚人
可那蘇傾城沒有躲閃，依舊不急不慢的朝著前方走去，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
隻聽得一聲悶響，本應該擊中蘇傾城頭部的這一擊，竟然直接被防了下來
“你還敢在裝一點嗎？要是我再來晚一點，你就直接被揍到地上去了”
白曉煙握住江寂的拳頭，大口的穿著粗氣，長時間的奔跑已經削去了她大部分體力，再加上擋下這麽一擊，讓她有些脫力了
而蘇傾城則是嘿嘿一笑，一巴掌把江寂的拳頭給打了回去，賤兮兮的說
“這不是知道你要來嗎？所以我可是很相信你的，不過你也是，明明武力值那麽高體力卻是弱的可憐，真是奇怪啊”
“你要是不想死的話就給我閉嘴”
看到白曉煙那冰冷冷的眼神，蘇傾城摸了摸對方的頭，然後就被咬了一口
而此時的江寂已經完全傻了，他原本是打算偷襲蘇傾城，然後從對方手中把微型攝像頭給拿走，但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白曉煙竟然硬生生的接住了自己的拳頭，這讓他不禁冷汗直流
他好歹也學過幾年散打，居然連一個體育成績不及格小姑娘都不如，這種挫敗感讓他很是苦惱
蘇傾城跟白曉煙打鬧了一會之後，又是一人來到了天台
紅泠一邊鼓掌一邊走了上來
“真不錯啊，一盤死棋居然被你給強行盤活了，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不，現在才發現事情的真相，對我而言已經很遲鈍了”
“紅泠！幫我！”
江寂的心路此時就是一個過山車，在希望與失望之間來回飛躍
自己作為學生會的副會長，雖然很多活動他都是不參與的，但一些較為重要的文件和事情還是需要他去處理的，也算是一個有功之臣
對於紅泠這種渴求人才的人而言，幫她處理事物的人，她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
至少之前是這樣的
“因為看到紅泠，所以就認為她一定會幫助你嗎？真是天真啊”
蘇傾城不屑的嗤笑道，隨後看了紅泠一眼，淡淡的問道
“你要幫他嗎？”
“你給的承諾實在是太誘人了，我也隻能選擇放棄了吧？”
紅泠聳了聳肩，無視了江寂的求助，蘇傾城幸災樂禍的笑了出來，轉頭看向江寂
“看吧，我就說了她不會幫你的，你怎麽就不信呢”
這一舉動讓江寂瞬間怒火攻心，嘶吼了出來
“紅泠！你別忘了還有多少事情需要我去處理，沒了我你的學生會能堅持多久？”
“你難道就不好奇，我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才讓她放棄了你嗎？”
“……”
“還是我來告訴你吧，我答應過她了，如果你離開了，你所欠下的任務統統有我負責，並且剩下的工作我也承包了，而她不會給予你任何幫助，並且會幫助我把你所偽造的證據全部給否定掉
你也不用掙紮了，你所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全都在我的算計之中，你沒有任何勝算的”
事已至此，江寂所有的底牌已經全部用完了
論公信力，紅泠這個學生會的會長絕對是要比他那暗地裏的副會長要高上許多的，隻要她說一句“我們經過調查，查無此事”那這件事情就是沒有發生過，誰來都沒用
至於那些證人？他們又不是傻［嗶——］為了你一個可能救不回來的人去跟學生會會長較真，真的嫌自己活長了啊？
總之無論怎麽看，這盤棋已經下完了，縱使江寂還有不少可以移動的棋子，但也不過是徒勞罷了
現在唯一的一線生機，就是幫助蘇傾城去澄清真相
“蘇傾城，我幫你去澄清……”
“已經晚了”
蘇傾城打了個哈欠，準備為今天的鬧劇畫上一個句號
“我已經給過你反悔的機會了，可是你依然沉醉於自己的地位，過分相信自己的能力，是你自傲的性格促成了你的愚行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殘酷的，無情的，心懷憐憫之人，注定會在這個世界寸步難行
我會把自己找到的證據發出去的，鑒於你的行為，雖然校方可能會看在你成績優異的份上對你網開一麵，但是你的所作所為，你的品行，注定了你沒有辦法繼續在這個學校裏麵好好生活的，轉學是你唯一的出路
當然，你認為你換一個地方就能夠開啟一段新的生活嗎？不可能的，無論你走到哪裏，我都會讓那裏的人知道你所幹的好事”
蘇傾城用手強行給自己捏了個極其誇張的笑容，看上去極具嘲諷
“我要讓你永遠為今天的所作所為後悔，永遠”
——————————————
“想不到你人脈還挺廣的啊？”
送完曉煙回家，我和紅泠漫步在街上，解決完問題之後，我們之間也沒有了那種緊張的氣氛
“什麽人脈廣？你看我這樣子像是人脈會很廣的樣子嗎？”
真是莫名其妙啊，這幫人講話的跳躍性怎麽那麽強啊？
“那你剛剛怎麽說，即便江寂轉到了別的學校，你也有辦法讓他在那邊過得跟這裏一樣？”
“那當然是我嚇唬嚇唬他的了，我要真的能做到這一點，我早就這麽幹了”
我無奈的聳了聳肩，理直氣壯的說了這麽一句
“哈？我還以為你真的做得到呢？那你說那些話的意義到底在哪裏啊？”
我伸出一根手指在紅泠麵前晃了晃
“你懂個der啊？虛張聲勢可是心理戰的高階玩法，就算你手裏握著一坨散牌，隻要明麵上還有湊成同花順的可能性，大喊一聲梭哈，對麵就算拿著四個a，他也得慌一下”
“你還真不是什麽好人啊”
“好人？我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個好人
在這個世界上，好壞是各參半的，有人願意做好人，那自然也得有人去充當那個惡人的角色，但其實說白了，世界上也根本沒有什麽善惡之分，站在不同立場上看待問題的角度也是不同的，邪惡的人也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正義的，沒必要為了這個而爭執
而我並不想，也沒有興趣做那種無端的爛好人，畢竟對付這種人，你的仁慈遲早會成為你失敗的伏筆”
我伸了伸身子，紅泠沒有接我這茬，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話說回來，都已經解決了還有必要再做那些事情嗎？”
我自然是知道她口中的“那件事情”是什麽，所以回複道
“還是很有必要的，現階段謠言已經傳開了，而用互聯網把事情的真相公之於眾估計也沒有多少人會相信的，暴露在陽光之下的真相，那才叫真相，才可信”
“好吧，你要怎麽做是你的事情，我不阻攔你，總之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不要忘了就好”
“行行行，那也請你在我舉證的過程中助我一臂之力”
我仰望著無垠的夜空
黑暗已經過去，黎明即將到來，我將親手扞衛住那破曉的愛
無論是都市小說還是戀愛校園小說中，屋頂這一個地方都有著很神奇的魔力，仿佛隻要這個詞一出現，就注定了會有大事要發生，不是贅婿打臉，就是商討要事
在這本書中同樣也不例外
傳言，天韻高中曾經有學生在屋頂上麵吃飯，約會，打架，宣傳邪教，舉行奇怪的儀式，諸多違規的行為讓校方領導都大受震撼，據說曾經還有學生密謀舉行跳樓的儀式，這把校領導嚇得不輕，當即便將樓頂上了鎖
除非是有正當的理由，否則天台一律不對學生開放，而掌管天台鑰匙的，便是那天韻高中的學生會
雖然說禁止學生上天台還要把鑰匙給學生管理這件事情本身就挺離譜的，但考慮到有點腦子的人基本都當不了領導，那這件事情瞬間就變得合理起來了
公物私用在這個道德底線一遍又一遍瘋狂下降的時代，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但凡手裏有點權利的人都會想盡辦法用這份“特殊”為自己謀點福利
紅泠並不是什麽絕對清白的人，自然是知道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去為自己謀一些好處
……扯遠了，總之蘇傾城用某種奇怪的方式將天台的大門打開了，躲在大門的死角，盯著遠方豔紅的殘陽
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似歎息，又好似舒緩心境
白曉煙的事情他們已經調查了快兩周了，如今也終於快要進入一個收尾的階段了，而他也打算就著這個事情做個了結
大費周章如此之久，就是為了今天的真相大白
在這種情況下，緊張是無可避免的，他也隻能默念靜心咒讓自己平靜一點
“咚咚咚咚”
沉悶上樓的聲音由遠及近，在這早已空無一人的教學樓顯得格外的明顯，毫無疑問，正有人朝著這天台走來
蘇傾城猛的吸了一口氣，隨後重重的吐了出來，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最好，畢竟接下來的對峙不容許他出現半分錯誤
“鍾落，我已經到了”
進入天台的江寂活動著筋骨，語氣中滿滿的都是不耐煩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他全部都看在眼裏，他也沒有想到蘇傾城他們三個人的行動力居然如此之強，就因為一篇造謠的帖子居然做到了這種地步，甚至差點驚動了校領導
作為真正的幕後主使，在現階段跟一個已經暴露了身份的棋子見麵無疑是一個不明智的選擇
但是對方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當麵說清楚，百般無奈之下他隻好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來到了約定的地點，不過他也並沒有那麽蠢，在來之前他已經讓管理員把相關的帖子刪掉了
反正觀念已經植入完了，留著也沒什麽用，反而可能會成為自己暴露的誘因，他並不想在最後階段功虧一簣
不過此時的他並不知道，在這裏等待著他的人並不是鍾落，而是……
“江副會長，別來無恙啊”
蘇傾城雙手插兜，晃晃悠悠的從死角處走了出來，語氣之中滿是戲謔，他的舌頭劃過上唇，仿佛看見了獵物的獵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江寂一瞬間愣在原地，原本約好見麵的鍾落怎麽突然變成蘇傾城了？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畢竟自己是整個事件的幕後主使，卻突然要跟正在調查這個事件的人當麵對質，怎麽樣都沒辦法當成若無其事的
如果要做個合適的比喻，那就是一個連環殺人犯走在大街突然看見警察朝自己這邊揮了揮手，哪怕喊的人不是自己，那也得抖上三抖
不過江寂到底還是學生會的二把手，即便情況跟自己的預想是天差地別，他也是用極短的時間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笑著看著蘇傾城說道
“蘇傾城啊？這麽晚了還不回去，在這裏幹嘛啊？”
“江副會長，你剛剛動搖的很厲害呢？”
蘇傾城十分享受對方吃驚的表情，原本殘留著的一絲緊張，此刻也已經煙消雲散
“放心吧，你要找的人他是不會來了，至於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畢竟這麽重要的一場戲，我既有不到的理由？”
話說到這裏，江寂也猜到了個大概，那個邀請的短信八成就是蘇傾城發的了，目的就是把自己引到這裏來
雖然知道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但他也沒有想到這牆的質量會差成這個樣子
江寂同樣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自己轉身跑走反而更容易引起懷疑，不如就留下來，反正對方也不一定能有揭穿自己行跡的證據，何必開始認定自己絕對會被發現呢
想到這裏，江寂也就覺得無所謂了，於是做出一副輕鬆的姿態
“哎呀，原來是你找我有事啊，早說不就好了，我又不會拒絕你，幹嘛還要別人來傳達呢，你說是吧？”
哦，很不錯的應對啊，要是換成別人，在這種壓力下應該早就慌不擇路漏洞百出了吧？到底是二當家啊，果然難對付
蘇傾城斜視著江寂，心中還在不斷的感慨對方轉變的自然，可是嘴上卻依舊沒有給對方留半分情麵，直入主題
“白曉煙的事情，如果你能親自去澄清的話，我想我可以原諒你，甚至幫你在大眾麵前洗脫嫌疑”
“那件事情又不是我幹的，我澄清什麽？”
“我可以把你這句話理解為‘我拒絕’嗎？”
“這不是拒不拒絕的問題，根本就不是我幹的”
江寂否定了蘇傾城說法
“我不反對你揭露她的過去，可是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你要去扭曲其中的某部分內容？”
“什麽揭露過去？我聽不懂啊？”
江寂的態度很明確，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也不知道你想說什麽，我什麽都不了解，你說我幹了什麽事情？沒有證據不要亂說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五星好市民，要是亂說導致我心靈受傷了，我就去法院告你誹謗
他這麽做無疑是很正確的一件事情，至少在對方沒有亮出明確證據的情況下，裝瘋賣傻效果是很好
不過蘇傾城並沒有理會對方的裝瘋賣傻，他雙手背在身後，在江寂麵前來回踱步
“啊，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就是害怕我用手機錄像嗎？就算我說我並沒有這麽幹你也不會信的吧？
但你畢竟想了一個這麽完美的計劃，並且成功實施了，如果不拿出來分享分享豈不是太可惜了？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來替你說吧”
蘇傾城並不是口嗨，因為他準備好之後，還真就當著江寂的麵，把他的計劃全部說了出來
“該從哪說起呢？嗯，好吧，先從這一部分開始說起來吧
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緣故，至於是什麽緣故，咱們還是後麵聽你講吧——總之你對曉煙抱有很強烈的敵意，並且一直在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去報複她，但曉煙畢竟是一個邊緣人物，她在學校裏麵所參與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你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蘇傾城緩步走到了天台的門口，星星用手一推，天台的門被關上了，同時也把江寂唯一的退路給封鎖了
“但你是一個極其記仇且很有耐心的人，等待對於你而言並不算什麽事，隻要能讓你成功複仇，哪怕是等上一兩年都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這一次並沒有讓你等的太久，因為在這個時候有某個人告訴了你一個關鍵的信息——那就是關於曉煙的過去——說實話，她的過去確實很慘，但她處理事情的方法確實存在不小的錯誤，也許這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蘇傾城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可憐白曉煙那悲慘的過去，他伸出了一隻手，此時恰好有一隻蝴蝶落在了他的手指上，在夕陽的映照之下有一種淒涼的美感
“不過對於正在苦惱要怎麽報複她的你而言，這是一個很好的消息，哪怕她在這次事件其實是個受害者，但隻要對裏麵的內容稍作修改，也是能很吸引別人眼球的，再加上她明明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很土氣，卻依然能成為年級第一名，這種反差感足以讓不少人嫉妒，兩者一結合讓她身敗名裂絕對是足夠的
但你是個聰明人，你知道的，這種極具風險性的任務不應該由你來完成，因為一旦被查出來，麵臨的後果可能是連你都無法承受的”
說到“後果”這個詞的時候，蘇傾城歪著頭露出了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同時用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江寂依舊沒有說話，既然他選擇了使用沉默的戰術，那他就打算把這個戰術使用到底，至少在對方結束“猜想”拿出“證據”之前，他並不打算說一些類似自曝的語言
蘇傾城見到對方依舊沉默不語，也是收起了奇怪的動作，然後繼續神神叨叨的說著
“你想找別人來幫你來完成你的計劃，但選人是否合適，往往也能決定一件事情成功的概率，太過愚蠢的人你不能用，太過聰明的你又不敢用，隻有忠誠的人才是最保險的，而這種人就算被發現了也無所謂，因為他不敢揭露你，所以對於你而言，暴露了無非就是損失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罷了
而那種工具你要多少有多少
經過對比，你選擇江寂，他在各方麵都很符合這個計劃，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選”
蘇傾城說到這裏，從口袋裏麵拿出了一個手機，裝模作樣的劃了兩下之後，拿起了手機對準了江寂，似乎是想證明自己剛剛所言非虛
不過江記這邊依舊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他似乎也猜到了個大概，心裏也有了個準備
而蘇傾城原本還想看看對方吃驚的表情，計劃落空之後，也隻是無奈的聳了聳肩，把手機收了回去
“連我都不得不稱讚你的事物的考慮確實非常的縝密，你害怕鍾落暴露的太快，所以你刻意讓他來跟林婉婷講了某些事情，讓林婉婷對曉煙頗有微詞
這樣就算有人要來查這件事情，首要的懷疑對象肯定是林婉婷
有了林婉婷這個擋箭牌，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你找到了論壇的管理員，用你手中的某個把柄去威脅他，讓她給你準備一個空白的賬號，然後你把賬號和早就已經編輯好的內容發給了鍾落，讓他代你發布那條信息，然後你隻需要利用網友的跟風性，就可以坐享漁翁之利
計劃非常的周密，但凡換個人來調查的話，你估計就真的能置身事外了吧？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啊，你的計劃注定要失敗的”
許久未說話的江寂聽到這裏，也是準備反擊了
“說得很好，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你的猜想中的吧？你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你所說的是真的”
按照常理來說，這個時候蘇傾城應該說些什麽繼續跟江寂對線，但他非但沒有跟他對線，反而順水推舟一般的同意了對方的觀點
“你說的對，就算我在這裏叭叭叭叭說的一大堆，看起來好像有理有據，那也始終隻是猜想，我們國家講究的也是證據而並非是事實，雖然這麽做有時候會導致一些案件因為缺少證據而成為冤案，但你無法否認他大多數時候都並訓的積極的作用”
話音未落，蘇傾城拿著手機調出一張聊天記錄的圖片，那是鍾落發給他的，他跟江寂的聊天記錄，裏麵詳細的記載了他們的計劃
我擦你這個叛徒，就這麽把聊天記錄發給他了？
江寂就是認準了鍾落不敢把計劃透露出去所以才敢這麽肆意妄為，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確實讓他快要炸毛了，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畢竟要是真的有所動搖，也就印證了對方的想法
雖然說對方已經把手機拿出來了應該是沒有在錄像，但不能保證他還留有一手，所以萬萬不可露出馬腳
想明白這一點後，江寂在表麵上還是維持著那份平淡，稍加思索之後，他才沉聲說道
“這張圖片沒有辦法成為證據，我至少能給出三種解釋……”
蘇傾城沒有聽他說完他的廢話，而是搶過了對方的話頭，接著說道
“其一，這張圖片是鍾落自己p的，不具備任何可信度，其二，這張圖片是某人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拿走了你的手機給他發的，其三，你被盜號了，這個號裏麵發生的所有事情你都不知道”
江寂此時都愣住了，對方為什麽要幫自己圓過去呢？
其實這並不是一個很難解釋的事情，畢竟像這種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東西，你說我說都是一樣的，既然知道無法改變些什麽，那還不如搶在對方前麵說出來，還能給對方一種“這家夥怎麽好像什麽都知道”的感覺
看到這想必大家也都明白了吧？沒錯，蘇傾城的目的其實是不斷的給對方施壓，慢慢的累積對方的心理壓力，隻為了後麵的某個行為做鋪墊
事實證明，他的策略很成功，雖然被蘇傾城打斷了很不爽，但對方自己就把這件事情給圓了過去，江寂也沒有什麽好埋怨的，但他的心中總有一種別樣的膈應感，雖然很在意，不過他還是順著對方的話語繼續說了下去
“沒錯，所以光憑著一張圖片就想著把我歸為罪魁禍首，是不是有些太過魯莽了呢？蘇大偵探”
隻要不是情商低的可怕的人，基本都能聽的出來他話語中的嘲諷，蘇傾城同樣也不例外
但是麵對挑釁他倒也不惱，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對方，繼續補充道
“是啊，一張圖片確實說明不了什麽”
蘇傾城冷笑兩聲，又從口袋裏麵掏出了幾張照片，丟在了江寂的腳邊
江寂低下身子撿起照片，發現上麵全都是自己去各個地方布局的時候的照片
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去監控室裏麵把所有的記錄全部刪除了，但蘇傾城還是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出來
這行動能力讓江寂都感覺到背後一涼
他對於蘇傾城高一所做的事情確實是有所耳聞，但是他一直是一個“躲在暗處”的學生會副會長，像那些大型活動的操辦基本都不需要他，所以他並沒有清楚的認識到蘇傾城的執行力
今日這麽一接觸，他才愈發的感覺到這個男人的恐怖之處，就算今天他沒有辦法推翻自己的圍牆，事後也必然會想盡辦法針對自己，日子不好過啊
蘇傾城看到江寂拿著照片半天不說話，也沒有理會他，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這些照片和你去的地方通通都和我的猜想一樣，但……還是不夠”
蘇傾城搖了搖頭，似乎是對自己找到的證據很不滿意
“還不夠……”
這自己一次又一次推翻自己證據的行為確實是讓江寂有些發懵，大腦漸漸的跟不上對方的節奏了
“對，還不夠，因為這些東西隻能證明你去過這些地方，不能證明我的猜想就是正確的，實際上，就算我拿出了上白條足以證明你行蹤的證據出來依舊改變不了什麽，依然有上百種方法可以否定掉我說的那些證據
說白了最重要的還是你做這件事情的動機，沒有動機，你的一切行為就像是一盤散沙，毫無聯係”
蘇傾城搖了搖頭，做出了一副很苦惱的表情
“不過動機這個東西往往是很難找的，他有時候源於對方的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是突然在心裏冒出來的想法，想要去抓住這種毫無實體的東西，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明眼人都知道，一般在這個情況下，蘇傾城的下一句話必然要接上一個但是
事實上蘇傾城也並沒有讓大家失望，他確實接了一個但是
“但是，我不僅找到了，而且這個信息非常的關鍵”
說到這裏，蘇傾城翻找了一會，找出了幾天前童姥發給他的那個，關鍵的信息
視頻中有一男一女，他們兩個站在車站前頗為親密，女生雖然不算是傾國傾城，但也頗有幾分姿色，再加上哭的梨花帶雨，更是讓人有一種我心猶憐的感覺
而那位女生，正是白曉煙的初中同學——李銘依，旁邊的站著的男士毫無疑問就是江寂
這個視頻的角度頗為的刁鑽，一看就知道沒有經過當事人的同意就進行了拍攝
蘇傾城捏了捏下巴，用一種頗為欠揍的語氣說道
“這個視頻大概是在三個月以前拍攝的，不過看你們兩個人親密的程度，應該相處了有一段時間了吧？真羨慕啊，如果曉煙也能跟我這麽親密就好了”
雖然嘴上是這麽說，但是蘇傾城的臉上並沒有任何一分羨慕，至少那雙死魚眼除了鄙夷以外，看不出有任何其他的情緒
“不過剛開始我也很吃驚呢，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江寂，你居然找了一個校外的女朋友，而且還是她，這也替我解決了很多藏心中很久的疑問”
他說的疑問，就是為什麽對方當初一下子就放棄了對夏音的追求，雖然這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但人就是這樣的，對自己不了解的事情都會抱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好奇心，這種好奇心並不會隨著年齡，社會閱曆而增加，雖然大家可能會把想法藏在心裏，但這種好奇心本質上還是在的
“我沒記錯的話，那個時間點剛好是我跟曉煙去圖書館約會後的第三天吧？我說過了，你很聰明也很謹慎，即便是自己的女朋友被這麽欺負了，你依舊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相反你更加冷靜的去分析著狀況
你很清楚，如果李銘依被欺負以後你立馬采取行動，我們勢必會圍繞著她去調查，如果是這樣子的話你們都有可能會暴露，所以你選擇了等，等到一個我們都把這件事情給淡忘的時候，你再跳出來做相同的事情”
蘇傾城伸出了一根手指，故弄玄虛般的在半空中轉了幾個圈，意義不明
“事實證明你做的很對，我有那麽一瞬間確實把這件事情給遺忘了，若不是有人及時的把這條視頻發給我了，恐怕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呢”
說到這裏，基本上這件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已經全部被發掘出來了，江寂的心理壓力也是來到了一個較高的層麵，但是他依舊沒有那麽擔心
作為一個考慮事情頗為周全的人，他自然也是算好了這一點，所以他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一些“就算自己被懷疑了，也能夠證明自己是無辜”的一些證據，但這並不意味著心裏層麵的壓力就會因此而消散
他還是得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繼續對話
“不管你想說什麽，反正我聽不懂就對了”
“這樣就沒意思了”
蘇傾城對於對方那湊不要臉的否定戰術表現出了無奈的表情，不過他當即話鋒一轉就把這個話題略了過去
“好好好，你不知道，說實話，自從高二以來，我就再也沒有處理過如此麻煩的事情，這幾件事情也算是讓我體驗到了高一的感覺呢，那種躲在背後解決麻煩事情的感覺，真希望這一次事件之後我不要再回到哪個時間段的生活就好了”
“你……”
也不知道是蘇傾城話語中的哪一個詞，讓江寂感到了疑惑，他表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思索了半晌之後，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
“我有些太過神經質了呀，還以為你有什麽後備手段，蘇傾城也不過如此嘛”
江寂快步走到了蘇傾城的麵前，直到兩人幾近是麵對麵的距離之後，他停了下來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表情看著蘇傾城
“沒錯，就是我幹的，你知道嗎？當時銘依哭的有多傷心，她每一聲哭泣都如同一把刀一樣紮在我的心上，是誰幹的？都是你們！是你們讓她變成那樣的！
我想要去幫她複仇，但我不能這麽衝動，我花了三個月時間籌備的一場大戲，就是為了今天的演出！”
“想不到你還是個癡情男兒”
同樣的，這個癡情男兒同樣帶有濃烈的諷刺意味，不過江寂不在乎，依舊自顧自的訴說著
“真沒想到啊，在我原本的計劃之中，我是打算讓你們去誤會林婉婷，然後讓她當我們的替罪羊，結果你們不僅沒有上當，還把真相複刻的這麽完美，就連我都忍不住讚歎你了呢
但是你又能怎麽樣呢，隻要我咬死了這些東西全都是假的，都是別人栽贓陷害的，你同樣沒有辦法來指責我，而我也早就做好了預留的準備，到時候會有人出來給我做不在場的證明的，無論是人證還是物證，我都提前偽造好了，你們沒有勝算的
蘇傾城，你確實超乎我的想象，無論是分析問題的能力，還是對於線索的敏感程度，還有記憶力，全部都占上乘，到了一種讓我都有些興奮的程度了呢”
江寂說這句話的時候，絲毫不掩飾表情中的興奮
他寂寞的太久了，自從他隱藏了自己副會長的身份之後，已經很久沒有人能讓他如此興奮了，以至於讓表情都變得有些……病態
“你這種級別的對手，整個天韻高中也隻有紅泠能跟你相提並論吧？你確實已經接近真相了，可自願墮落為邊緣人物的你，又怎麽能理解我要跟這麽多人打好關係呢？
對，他們很愚蠢，蠢到有時候我都感覺自己的智商被拉低了，但是想要成功，這種蠢貨就不能少，即便你能調查到事情的真相又如何，即便你能把證據甩在我臉上又如何？總會有蠢貨替我洗白的，你沒有勝算的！我才是真正的贏家！”
江寂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幾句話的時候，他竟然直接衝上去抓住了蘇傾城的衣領，那癲狂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栗
但是下一秒，一個東西就從蘇傾城的身上掉了出來，那是一個黑色小方塊，體積並不算大，如果不仔細觀察還真不一定能發現得了
“哎呀哎呀，原本還想多看看你的表演的，結果上來就動手動腳的，把我的寶貝都給弄掉了”
蘇傾城淡淡一笑，隨後把江寂抓住自己衣領的手給打掉了，若無其事的撿起來那個黑色小方塊
“這玩意很貴的，要不是這次事件，我才舍不得買呢”
“這……這是什麽……”
江寂此時血都已經涼了，雖然他不認識這個東西，但是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懼告訴他，這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蘇傾城用手指貼近自己的嘴唇，用一種很疑惑的語氣說道
“對啊，這到底是什麽呢……”
他刻意拖長了聲音，聽上去頗為欠打
反正對於蘇傾城而言，他們兩個的博弈此時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是讓嘲諷並且讓江寂死個明白
可能會有人說了，既然他認為他們之間的博弈已經結束了，為什麽還要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呢？
那蘇傾城八成會告訴你“因為很好玩”
很多人會在看似必勝的事情上麵，根據自己的喜好去做一些事情，有些人喜歡嘲諷敗者，有些人喜歡把自己的策略大聲講出來，但本質上都是源自於一種“炫耀”的心理
雖然世界上也有很多因為嘲諷過度與勝利失之交臂，但蘇傾城並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亦或者說，這件事情並不存在低級錯誤，一切的一切都在蘇傾城的掌控之中
就在江寂配的耐心快被消耗殆盡的時候，蘇傾城也結束了那毫無意義的噪音
“這當然是微型攝像頭啊，而且還是可以隨身攜帶的哦？是不是特別酷呢！”
看到蘇傾城那閃閃發光的眼睛，江寂的嘴角微微抽動，強行壓製住了內心燃起的吐槽的欲望，惡狠狠的說
“你隨身帶著這玩意到底是想幹嘛？”
“這難道不明顯嗎？我在收集關鍵的證據啊”
蘇傾城笑著把微型攝像頭放在了自己的麵前，順便給自己也來了一個特寫
“說實話，江寂，你真的很聰明，跟那群自作聰明的人不同，你是有大智慧的，而且你有能把大智慧偽裝成小聰明的能力
該說不說，其實你的計劃設定的很完美，如果執行人是我或者紅泠，就算是小玉那種級別的人，你的計劃都不太可能被那麽快拆穿”
江寂並沒有仔細聽蘇傾城在說些什麽，他在考慮，思考著怎麽樣才能尋求絕境之中的一絲轉機
而蘇傾城這邊就是單純的在炫耀自己的智慧了
“但你選人的眼光確實是差的令人發指，沒有人能保證絕對的忠誠，哪怕是你握有他的把柄也是一樣的，鍾落就是一個無論如何也不可信的人
但是無所謂，我說過的，就算鍾落能夠提供一定具有參考性的證據，那也無法決定整個事情的走向，你依然還有能夠迂回的地步
我說過了，你很聰明。對付普通人，隻需要一計即可，而麵對自作聰明之人，則需要兩重陷阱，而對付你這種真正的聰明的人，就需要三重”
蘇傾城失去了對攝像機的興趣，再一次放在了自己的衣領之下，隨後伸出了三根手指，開始講述了起來
“一騙，故意讓已經暴露的鍾落把你叫過來，給你一種‘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的錯覺，來到約定地點之後發現是我，那你絕對會提高警惕，雖然說在博弈的開始階段就讓對方陷入警惕的狀態確實不是什麽明智的決定，但如果這場博弈要被拉入長線對弈的話，長時間的警惕必定會導致精神疲憊
二就是給出一坨並沒有辦法既定乾坤的證據”
蘇傾城邪魅一笑
“嗬，繼續讓你產生‘其實這家夥奈何不了我’的想法，進而放鬆警惕”
蘇傾城歪著頭，背著手開始來回踱步
“可是即便我把手機拿出來給你看了，甚至還說了一些不應該說出的話，你依舊還保持的相當的警惕性，這確實是讓我大為震驚”
不應該說出的話……
蘇傾城的一句話把江寂給點醒了，也讓江寂燃起了一縷翻盤的火花
人就是這樣的，越是絕望的時候就越渴望翻盤的那一縷機會，哪怕那個機會再怎麽的渺小，都會被潛意識無限的放大，直到蒙蔽住自己的常識和理智
被逼入絕望的江寂也是如此
“你不敢發的”
“你說什麽？”
蘇傾城不是沒有聽清楚江寂在說些什麽，而是被對方拿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有些雲裏霧裏的
在看江寂這邊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好似他才是那個真正的勝者
“你不敢發的，你費盡心思想要過上平凡的高中生活，你高一在背後幫忙舉辦的那些活動，幹的那些事情就不能暴露，不僅是這些，還有你跟白曉煙交往的事情，一旦這些事情暴露了，且不說你做的那些證據的可信度會下降，你平淡生活的願望也注定實現不了”
“這樣啊，原來你在哪裏嘀嘀咕咕了半天就想出來這些解釋啊？我真的懷疑那些計劃到底是不是你想出來的了”
蘇傾城搖了搖頭，做出了一副很失望的表情，隨後用手掩麵發出了怪異的笑聲
這異常的舉動讓江寂也是愣在原地，本能的感受到了一絲不詳
“我說過了，我把你當成是一個智商對等的對手，也希望你不要老是想著把我當成一個傻［嗶——］你能想到的事情我自然是想得到，而你想不到的事情”
說道此處，蘇傾城的手放了下來，快步拉進了他跟江寂的距離，同樣的居高零下，隻不過這一次，兩人的地位發生了改變
“我同樣想得到，你以為我會傻到連這些事情都想不到嗎？我居然敢直接說出來，那就說明我絕對是有所對策的”
聽到這裏 江寂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呢，無非就是進行剪輯，然後把那些對自己不利的話語全部刪掉嗎？我告訴你，我這裏可是有……”
“你在過來之前就已經開始錄音了，我知道的”
蘇傾城沒有聽對方把話說完就無情的打斷了對方
“這種類似自曝的行為你還是不要說出來了，太丟人了——其實從一開始你的思考方式就是錯的”
蘇傾城拉遠了他們兩人的距離，毫不設防的就靠在了天台的大門上
“為什麽你始終會以‘我一定不想讓以前的事情暴露’為前提，來思考問題呢？”
蘇傾城沒有把話挑明，但他的意思其實也很明顯了
勞資壓根就不在乎這些事情會不會暴露出去，隻要能製裁了你，暴露再多的事情我也不在乎
事實上，他真的是這麽想的
跟白曉煙接觸的這段時間，他的生活甚至比高一那段忙碌的時間更加有意義，同時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充分了解到了白曉煙性格的麻煩之處
換句話說，隻要他蘇傾城還想繼續和白曉煙在一起，那以後遇到的麻煩事絕對不會比現在還要少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他自然也就不在意那些“秘密”的暴露了
其實要想明白這一點很簡單，能為李銘依做到這一點的江寂肯定是能理解的，但我說了，人在絕境之中而轉機會更加敏感，甚至會把一些不是轉機的機會誤認為轉機
事實上，他認不認清其實並不重要，因為這根本就不會改變現階段他那極端被動的處境
“這就是第三計，也是決勝的一計，選擇沉默，還是主動出擊，這個被你一次又一次推翻再重拾的問題並沒有那麽重要
重要的是，你一次又一次的選擇去思考這個並不重要的問題
就在你第三次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你最終還是選擇了主動出擊，因為你自認為對我的思想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你斷定我不敢把這些信息放出去，而這……是你這一次對弈中犯的最大的錯位，也是唯一的錯誤”
“你……你！”
江寂此時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本以為自己手中的錄像就是最後的轉機，但那份轉機同樣也沒能逃過蘇傾城的算計
天色漸暗，天空不知何時被染成了血紅，看上去頗為詭異，忽然一陣晚風呼嘯而起，卷起幾片落葉
事情發展到這個階段，蘇傾城該說的，想說的，能做的，要做的基本也都完成了，他自然也就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了
他轉過身子打開了天台的大門，回頭用一種勝利者的語氣說了一句
“放心，我會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說罷，他轉頭就打算離去
就在這時突生異變，那原本已經放棄抵抗的江寂瞬間暴起，抄起拳頭朝著蘇傾城麵門而去，其速度無比驚人
可那蘇傾城沒有躲閃，依舊不急不慢的朝著前方走去，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
隻聽得一聲悶響，本應該擊中蘇傾城頭部的這一擊，竟然直接被防了下來
“你還敢在裝一點嗎？要是我再來晚一點，你就直接被揍到地上去了”
白曉煙握住江寂的拳頭，大口的穿著粗氣，長時間的奔跑已經削去了她大部分體力，再加上擋下這麽一擊，讓她有些脫力了
而蘇傾城則是嘿嘿一笑，一巴掌把江寂的拳頭給打了回去，賤兮兮的說
“這不是知道你要來嗎？所以我可是很相信你的，不過你也是，明明武力值那麽高體力卻是弱的可憐，真是奇怪啊”
“你要是不想死的話就給我閉嘴”
看到白曉煙那冰冷冷的眼神，蘇傾城摸了摸對方的頭，然後就被咬了一口
而此時的江寂已經完全傻了，他原本是打算偷襲蘇傾城，然後從對方手中把微型攝像頭給拿走，但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白曉煙竟然硬生生的接住了自己的拳頭，這讓他不禁冷汗直流
他好歹也學過幾年散打，居然連一個體育成績不及格小姑娘都不如，這種挫敗感讓他很是苦惱
蘇傾城跟白曉煙打鬧了一會之後，又是一人來到了天台
紅泠一邊鼓掌一邊走了上來
“真不錯啊，一盤死棋居然被你給強行盤活了，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不，現在才發現事情的真相，對我而言已經很遲鈍了”
“紅泠！幫我！”
江寂的心路此時就是一個過山車，在希望與失望之間來回飛躍
自己作為學生會的副會長，雖然很多活動他都是不參與的，但一些較為重要的文件和事情還是需要他去處理的，也算是一個有功之臣
對於紅泠這種渴求人才的人而言，幫她處理事物的人，她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
至少之前是這樣的
“因為看到紅泠，所以就認為她一定會幫助你嗎？真是天真啊”
蘇傾城不屑的嗤笑道，隨後看了紅泠一眼，淡淡的問道
“你要幫他嗎？”
“你給的承諾實在是太誘人了，我也隻能選擇放棄了吧？”
紅泠聳了聳肩，無視了江寂的求助，蘇傾城幸災樂禍的笑了出來，轉頭看向江寂
“看吧，我就說了她不會幫你的，你怎麽就不信呢”
這一舉動讓江寂瞬間怒火攻心，嘶吼了出來
“紅泠！你別忘了還有多少事情需要我去處理，沒了我你的學生會能堅持多久？”
“你難道就不好奇，我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才讓她放棄了你嗎？”
“……”
“還是我來告訴你吧，我答應過她了，如果你離開了，你所欠下的任務統統有我負責，並且剩下的工作我也承包了，而她不會給予你任何幫助，並且會幫助我把你所偽造的證據全部給否定掉
你也不用掙紮了，你所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全都在我的算計之中，你沒有任何勝算的”
事已至此，江寂所有的底牌已經全部用完了
論公信力，紅泠這個學生會的會長絕對是要比他那暗地裏的副會長要高上許多的，隻要她說一句“我們經過調查，查無此事”那這件事情就是沒有發生過，誰來都沒用
至於那些證人？他們又不是傻［嗶——］為了你一個可能救不回來的人去跟學生會會長較真，真的嫌自己活長了啊？
總之無論怎麽看，這盤棋已經下完了，縱使江寂還有不少可以移動的棋子，但也不過是徒勞罷了
現在唯一的一線生機，就是幫助蘇傾城去澄清真相
“蘇傾城，我幫你去澄清……”
“已經晚了”
蘇傾城打了個哈欠，準備為今天的鬧劇畫上一個句號
“我已經給過你反悔的機會了，可是你依然沉醉於自己的地位，過分相信自己的能力，是你自傲的性格促成了你的愚行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殘酷的，無情的，心懷憐憫之人，注定會在這個世界寸步難行
我會把自己找到的證據發出去的，鑒於你的行為，雖然校方可能會看在你成績優異的份上對你網開一麵，但是你的所作所為，你的品行，注定了你沒有辦法繼續在這個學校裏麵好好生活的，轉學是你唯一的出路
當然，你認為你換一個地方就能夠開啟一段新的生活嗎？不可能的，無論你走到哪裏，我都會讓那裏的人知道你所幹的好事”
蘇傾城用手強行給自己捏了個極其誇張的笑容，看上去極具嘲諷
“我要讓你永遠為今天的所作所為後悔，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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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你人脈還挺廣的啊？”
送完曉煙回家，我和紅泠漫步在街上，解決完問題之後，我們之間也沒有了那種緊張的氣氛
“什麽人脈廣？你看我這樣子像是人脈會很廣的樣子嗎？”
真是莫名其妙啊，這幫人講話的跳躍性怎麽那麽強啊？
“那你剛剛怎麽說，即便江寂轉到了別的學校，你也有辦法讓他在那邊過得跟這裏一樣？”
“那當然是我嚇唬嚇唬他的了，我要真的能做到這一點，我早就這麽幹了”
我無奈的聳了聳肩，理直氣壯的說了這麽一句
“哈？我還以為你真的做得到呢？那你說那些話的意義到底在哪裏啊？”
我伸出一根手指在紅泠麵前晃了晃
“你懂個der啊？虛張聲勢可是心理戰的高階玩法，就算你手裏握著一坨散牌，隻要明麵上還有湊成同花順的可能性，大喊一聲梭哈，對麵就算拿著四個a，他也得慌一下”
“你還真不是什麽好人啊”
“好人？我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個好人
在這個世界上，好壞是各參半的，有人願意做好人，那自然也得有人去充當那個惡人的角色，但其實說白了，世界上也根本沒有什麽善惡之分，站在不同立場上看待問題的角度也是不同的，邪惡的人也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正義的，沒必要為了這個而爭執
而我並不想，也沒有興趣做那種無端的爛好人，畢竟對付這種人，你的仁慈遲早會成為你失敗的伏筆”
我伸了伸身子，紅泠沒有接我這茬，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話說回來，都已經解決了還有必要再做那些事情嗎？”
我自然是知道她口中的“那件事情”是什麽，所以回複道
“還是很有必要的，現階段謠言已經傳開了，而用互聯網把事情的真相公之於眾估計也沒有多少人會相信的，暴露在陽光之下的真相，那才叫真相，才可信”
“好吧，你要怎麽做是你的事情，我不阻攔你，總之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不要忘了就好”
“行行行，那也請你在我舉證的過程中助我一臂之力”
我仰望著無垠的夜空
黑暗已經過去，黎明即將到來，我將親手扞衛住那破曉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