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公司,大勇就關心我昨晚的事,靠到我桌邊,鬼笑問:“哥們,昨晚辦事沒有?”


    我說:“你他媽就沒個正經!”


    他嘿嘿笑道:“說中了吧?咋樣?爽不爽?”


    一副色樣看著我。


    我皺眉斥責說:“你都當爹的人了,能不能正經點呀?人家今天都回家去了!”


    大勇邪笑著指指我,說:“你是不是把人家姑娘給欺負跑啦?”


    我搖頭苦悶的說:“哥,真沒有的事兒,別把我想的那麽賤行吧!”


    他嗬嗬說:“男人嘛,正常的,何苦為難自己呢,送上門的天鵝肉不吃白不吃。”


    我無奈的笑笑,搖搖頭不理他。


    這應該是一段新的開始了,盡管偶爾還會想起莉姐,但她已離開了大半年,思念終歸想她說的會逐漸變淡,隨著時間慢慢會遺忘。也許一年後,生活中將會失去她的痕跡了。


    十二月的寒風列凜冽,一大早出了家門懂得渾身瑟瑟發抖,趕緊鑽上車,打開了暖氣。暖和了一陣子,才開上車去公司。


    自從十一月末從老家返回城裏後,我每天早上都是第一個去公司的,因為害怕一個人呆在家裏體驗那種孤獨的感覺。


    李娜的內衣店經營很紅火,我路過時朝裏麵瞅過她幾次,都在忙著給客人介紹內衣,沒有注意到我。


    把車在寫字樓下停好,下了車,裹了裹衣領,就鑽進了寫字樓,進了電梯朝公司樓層而去。


    走出電梯,清晨的大樓裏靜悄悄的,還沒見一個人。走到公司門口,打開玻璃門,感覺有股很濃的奇怪味道,光線比較暗,我就走到大燈的開關跟前,打開燈的一刹那,隻聽轟隆一聲巨響,有種天崩地裂的感覺,眼前一團比太陽光強烈百倍的火光閃爍起來,我被一股強大的衝擊波直直朝後衝去,昏迷不醒了。


    睜開眼睛時,四周一片白色,空氣裏有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大勇和李娜的臉在我視野上方出現。


    “哥們,你終於醒來了!”


    “王,你醒了。”


    大勇和心如緊張的看著我。


    “我這是怎麽了?”


    我感覺頭很痛,伸手要去摸,發現整個手掌上纏滿了繃帶,被固定起來。胳膊之端傳來的疼痛比頭痛更加劇烈。


    “快別動!”大勇按住我的胳膊,不讓我亂動。


    “我這是怎麽了?”


    我知道自己住進了醫院,一時想不起到底怎麽了。


    “公司發生了爆炸,你受了點傷。”


    大勇擔心的看著我。


    李娜出去叫來了醫生,站在我床邊端詳了一會,問我:“認識他們兩個嗎?”


    我點點頭:“認識。”


    醫生放心的點點頭說:“腦袋沒受影響,隻是稍微有點腦震蕩,但左手傷勢比較重,得住一段時間院。”


    我忙擔心地問:“醫生,我的左手怎麽了?”


    我隻看見左手被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固定著。


    醫生說:“你的左手兩根手指被炸掉了,已經做了處理。”


    我腦子裏嗡一聲一片空白,有點茫然起來,伸出右手想拆看沙發來看,被大勇一把摁住,說:“哥們,鎮定點!”


    李娜含淚站在一旁,說:“孫……振作一點……沒什麽的。”


    兩根手指頭都被炸飛了,還沒什麽?我苦笑著,眼淚就流下來了。清楚的記起了那天清晨的情景,打開燈的瞬間,就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一股衝擊波將我衝飛了。


    我平靜了下來,已經無力掙紮,悲苦地問大勇:“為什麽會發生爆炸?”


    大勇說:“爆炸原因是因為公司裏麵泄滿了煤氣,可能是你早上過去開燈時電火花點了一下,引起了爆炸。”


    我驚訝問:“公司裏麵怎麽會有煤氣?天然氣也沒開通啊。”


    大勇說:“警察已經調取了監控錄像,初步懷疑是有人蓄意報複。”


    有人蓄意報複?我和有深仇大恨的人隻有李振彪,並且已經被判刑,還會有誰?


    我一頭霧水的看著大勇。


    他說:“你知道有個叫劉三元的嗎?監控裏顯示就是他晚上扛了三罐煤氣撬開了公司的門進去放在裏麵的。”


    劉三元?我一下子就想起來那天在別墅裏和李振彪一起折磨我的那個黑衣青年。


    “他?是李振彪帶著他來莉姐家折磨我們的!那個狗雜種!上次放過了他!他竟然報複我!”


    我咬牙切齒,真後悔上次隻找到了李振彪,放過了那個狗雜種,原本以為他隻是李振彪帶來的,不是主犯,又跟我們不認識,就沒有去找他,他現在反過來報複了我。


    “他已經被拘捕了,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說是李振彪指使他這樣做的。”


    李振彪?又是他,難道這輩子他真纏上了我們,莉姐都已經離開了我不知去向,他在監獄裏了還不消停,還不肯放過我?


    “幸好你沒什麽大事。”大勇說。


    也許發生了那麽大的爆炸,我沒死掉已經算很幸運了,炸掉了兩根手指又算什麽?


    我讓大勇照料著公司,他每天忙碌著重新裝修公司,晚上會醫院陪我一會,家裏還有心如和小孩等她照顧,所以和他相處時間不多。


    大多數時間都是李娜在醫院照顧著我的飲食起居。


    醫生幫我換藥時,我才第一次看見了被炸後的左手,小拇指和無名指已經不見了,從中指往左齊齊的好像被切斷一樣,傷口上露出白森森的指骨,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承受了那麽多的坎坷苦難。現在她已經離我而去,我卻還在承受著不該有的傷害。


    我不知道莉姐看到現在我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時會不會還像一樣那樣傷心流淚,可惜她不在我身邊了。


    李娜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我隻能用心的感激,我也試圖的對她產生愛戀之情,可是根本產生不了那種讓人心動的東西。這個世界上隻有莉姐是唯一讓我會砰然心動,能迷戀上後再也無法忘記的女人。


    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剩下半個月就該過年了,傷口恢複的很快,基本已經長好。隻是拆掉包裹著的紗布,還是很不習慣,手指一動,就感覺被炸掉的小拇指和無名指那空落落的。伸手去抓東西,感覺很別扭。


    那些日子多虧了李娜,如果沒有她,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走接下來的路。最深愛的女人離開了自己,又被炸掉手指,命運背到了極點。


    過年前我的傷勢已經好了,雖然做事不方便,但生活自理不成問題。為了怕人看見自己沒有了兩根手指,整天戴著皮手套不脫。連過年回家,每天也是戴著皮手套。坐在熱炕上和媽媽、妹妹說話也一直戴著皮手套。


    妹妹好奇的問過幾次說,哥你咋戴著手套不脫呀?有那麽冷嗎?


    我每次搪塞而過,心裏很失落。慶幸的是其他地方並沒有受傷,我真不知道那天萬一自己被炸死了,那些愛我的人會傷心成什麽樣子。


    直到年後回城市裏的那天,一時忘記了自己的左手已經不健全,去提東西時用三根手指提不起來,妹妹以為我戴著手套不方便,不經我同意,就摘掉了手套,才大聲尖叫起來:“哥,你的手怎麽了?”


    我還沒來得及搶過手套戴上,我媽聞訊趕來就看到了我殘缺的左手,一下子嚇得老淚縱橫起來。


    我無奈隻能向她們訴說了實情,母親哭的傷心極了。本該是她們安慰過的,我卻強作鎮靜,安慰起了她來。


    好不容易讓她止住了哭聲,我才痛苦的脫身,開車去了城裏。


    坐在空落落的房間,被孤獨合圍,看著殘缺的左手。感覺現在的自己已經被傷痛打擊的麻木了。手殘了,也沒過多的傷心,隻是偶爾會失落起來。


    公司重新開張,全身心的投入工作,過去的種種已不如當初那樣能時常想起。這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身心雖然不愉悅,但痛苦畢竟削減不少,被悲傷折磨了多半年,傷心少了,人也感覺輕鬆了。


    和李娜再也沒有發生過那種關係,隻是心靈卻走近了,每隔幾天,她就會來我家裏做頓飯兩人一起吃。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紅顏知己吧。


    五一的時候,大勇的兒子過一歲生日,也沒大張聲勢,在家裏擺了一桌酒席,叫了我和李娜去家裏吃飯。


    大勇和心如的家人,加上我們四個,滿滿當當圍了一大桌。從去年跟莉姐三亞回來後一起去看了大勇的兒子,差不多一年時間沒見過心如和她寶貝兒子了。


    小家夥長大了不少,胖乎乎的,一臉福氣,被大勇媽媽抱在懷裏愛不釋手。一年沒見心如,她從剛生完孩子的發福身材已經恢複到了從前那窈窕身段,做了媽媽,已成少婦,身上多了股成熟的韻味兒。


    大勇估計給她說過我和莉姐的事兒,她一直閉口不提莉姐。


    各自感慨了一番,時光如流水,莉姐離開也快一年了,回頭想想,當時感覺自己已經傷心絕望,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麽走。現在還不是照樣過了一年,照樣一日三餐要吃,並沒有因為莉姐離開而絕望致死。想想她給我留的那封信上的話,時間會讓一切變得麵目全非,現在才知道這句話原來那麽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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