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把李娜約到了咖啡廳,和她談起這些事情來。


    她白皙的臉上掛滿憂愁的表情,哀歎說:“王林,你說莉姐要是知道這些事,會不會氣壞啊?”


    我抿了口咖啡,吩咐說:“李娜,你千萬千萬最近這一段時間不要告訴她這些事,等她身體和心情都恢複好了,再說這些。”


    李娜點點頭,說:“我知道,隻是覺得現在莉姐家裏出了那麽多事,自己又臉上還沒痊愈,現在公司又出了這麽多事,財務狀況很不好,員工都個個人心惶惶的,會影響公司的穩定。”


    我說:“那個張經理張姐她現在一直在管理總公司的事務,她的管理能力應該很好的,會安撫大家的不穩的心態吧。”


    李娜隨意的朝窗外瞥了眼,神情焦慮地說:“希望公司會安全度過這段艱難時期吧,等莉姐處理完家事重新投入工作,我相信她一定會把公司重整旗鼓的。”


    我點點頭,用勺子攪著咖啡,抬頭說:“這段時間你一直替莉姐辦了很多事,應該都忙壞了吧?”李娜看上去瘦了不少,原本圓圓的臉型現在看起來瘦削了。


    她輕輕笑了笑,拂了一把垂下來的散發,說:“現在莉姐又抽不出時間來公司,我就隻能先照看著了——對了,小寶的手術什麽時候做?定了沒有?”


    我舒了口氣,點頭說:“初步定在二月五號。”


    李娜說:“那還在過年前了,希望手術成功,讓莉姐一家能過個好年。”


    我也一直是那樣想的,二月十三號過年,二月五號手術成功了,大家過年心情也會舒暢起來,我也就能抽空回家去看看我媽了。


    自從和莉姐舉辦婚禮那天她傷心的回家後,就一直沒打電話過來。我知道我媽心裏不舒服,那麽大老遠從老家來西安,滿懷喜悅的心情過來做我和莉姐婚禮的見證人,還沒等她去叫她一聲媽,就那麽結束了,她肯定覺得非常丟麵子,回家又會被左鄰右舍和村人閑言碎語的議論紛紛。


    那天下午我和李娜在咖啡廳裏聊了很久,我一直都是把自己心裏這些壓力隱藏著沒告訴任何人,那天一股腦的說給她聽後,心裏就舒坦了很多。


    她說我既然選擇了莉姐在一起,況且現在已經走到了這種地步,就必須堅定的走下去。現在這個時候莉姐是最需要支持和依靠的,我必須堅強的陪在她身旁,伴隨她一起度過這些難關。


    這一場持久的雪終於停了下來,冬日的暖陽重見天日了。明媚的陽光從城市樓群的縫隙中穿透玻璃窗灑進了咖啡屋,照在身上感覺溫暖舒適。


    陽光下的李娜看起來挺美的,我還從來沒那麽仔細的看過她。我隻是抱著一種欣賞的心態凝神盯著她看了一會,她有點不好意思,臉上都浮起了紅暈,微微的垂下了頭,抿了口咖啡,神情有些慌亂。


    那天從咖啡館出來,我們一起去了醫院看莉姐和小寶。


    小寶見我們來了,開心極了,笑嗬嗬的問候我們。


    “李娜,你也來啦。”莉姐也有一段時間沒見李娜了,李娜一直一個人幫莉姐處理公司那些繁碎的事情,很少有時間過來。


    “莉姐,你臉上的傷怎麽樣了?”李娜關心地問。


    “噢,傷口已經愈合了,這兩天就能拆線了。”莉姐說道,神色閃過一絲不安。


    “那小寶的手術日子已經定了吧?不會再改了吧?”李娜問。


    “暫時不會改了,就剩一個禮拜了。”


    “王林,那最近你就多陪陪莉姐吧。”李娜對我說。


    “嗯,我知道。”我點點頭,“反正公司最近也沒什麽事的。”


    李娜在病房裏呆的時間不長,有人打電話給她,她又急匆匆的走了。


    送走李娜,莉姐回到病房來,拉我到窗戶跟前,把臉上的紗布撕開一點讓我看傷口,神情沮喪地說:“豬頭,傷口愈合了就是這樣子,疤痕好明顯……我該怎麽辦?幾乎都毀容了。”


    她看著我,失落極了。


    我看見傷口已經全部長住了,六七道傷口都凸起在臉上,疤痕是紅褐色的,異常明顯,相比於以前那張白皙嫩滑的臉頰,真的跟毀容沒什麽區別,我看了都有些發怵。


    我還是安慰她說:“這隻是暫時的,長一段時間就會慢慢下去的,不用擔心。”


    她深邃的眸子裏閃爍過一絲絕望的神色,淡淡說:“豬頭……如果一直是這樣子……那我就不和你在一起了……我不想讓別人笑話你……說你和一個又老又醜的女人在一起……”


    我強忍住內心的傷心,擠出一絲笑容,假裝無所謂地說:“莉姐,你說什麽呢!就算那傷疤好不了,現在的你走在大街上照樣比很多女人漂亮好看,沒你擔心的那樣!”


    現在的她對我來說,就仿佛是一張潔白的紙上滴了幾滴墨水,但仍然比一張寫滿醜陋字體的紙要好。


    第二天的下午,我陪莉姐去外科拆了傷口的線。她拿起鏡子看著自己那張臉,臉上的神情很快就黯然下來,神色有些驚慌,張大嘴,兩眼恐懼的看著鏡子裏,身子在微微發抖,手一鬆,鏡子掉到了地上,“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我……我怎麽變這麽醜?我……我怎麽這麽難看了?”她癡癡的睜大眼睛摸著臉上的傷疤喃喃自語。


    我原本以為她已經接受了這樣的現實,可是當紗布全部取掉,拆了線,整張斑痕累累的臉全部裸露出來時,她還是不能接受。


    醫生正摘了手套洗手,被鏡子摔碎的聲音驚了一下,說:“你臉上的傷口太深了,傷口又多,還不規則,這樣已經不錯了。”他的話太沒人情味了。


    我忙安慰莉姐說:“這才剛拆了線,慢慢就會好的,時間一長傷疤就消失了。”


    醫生瞥了我一眼,就沒說話。


    莉姐用手指觸摸著那些凸起來的疤痕,整張左半邊臉讓人看起來有些發怵,連我也心裏感覺有點毛毛的。那些愈合的傷口全部是褐色的,在她白的的皮膚上特別明顯,而且凸起在臉上。


    莉姐渾身瑟瑟發抖,眼神裏閃爍著恐懼的光澤,嘴角在微微抽動,鼻翼也在隨著緊張的呼吸扇動,癡癡的喃喃自語:“我……我毀容了……我毀容了……嗚嗚嗚……”


    眼淚終於湧出了眼眶,順著眼角直流而下,一直流到她兩唇間。


    我拉住她顫抖的胳膊說:“莉姐,我們先回病房去吧。”


    她轉過臉無聲的涕淚橫流,傷心絕望的看著我,泣不成聲地問我:“豬頭……我……我毀容……我毀容了……怎麽辦?……嗚嗚嗚……”


    我強作鎮靜,擠出笑容說:“莉姐,你胡說什麽呢……剛拆玩笑而已……時間長了就會消掉的。”


    她癟著嘴淚流滿麵地哽咽說:“豬頭你騙我……你說好了後就不是這樣的啊……我好害怕……我沒法見人了……我毀容了……你還會愛我嗎?”


    我咽了口卡在喉嚨裏的東西,強忍著難過的淚水,擁抱住她,耳鬢廝磨著,能感覺到她臉上那些疤痕是硬邦邦的凸起著,我還是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會一直愛下去的……”


    我緊緊抱了她一會,鬆開她,扶住她的雙肩,安慰說:“莉姐……你現在不要這麽難過,小寶快做手術了,你一定要鎮靜下來,不要分心。等小寶做完手術,我陪你去醫院做鐳射,一定可以取掉這些疤的。”


    莉姐兩眼裏淚水打著轉兒,淚眼汪汪的問:“真的可以嗎?真的可以取掉嗎?”


    我點頭保證說:“可以的……現在醫學很發達的。現在你別分心,定下心來,我們現在最重的事是讓小寶順利的做完移植手術。走吧,回病房去吧,小寶一個人在病房都等得心急了。”


    我拉著她的手出了外科,在走廊裏,她一直低著頭,用手捂著左邊的臉,怕被人看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她停下來,擦了眼角的淚水,吸了吸鼻子,她不想讓小寶看見自己難過的樣子。


    回到病房,小寶埋怨我們說:“媽媽,你和叔叔怎麽出去那麽久呀?把我都等急啦。”


    我看了眼莉姐,她有意低著頭,捂著左邊臉。我對小寶笑道:“這不是回來了嘛,一個人呆著是不是害怕呀?”


    小寶搖搖頭說:“我不怕,就是沒人陪我。”


    小寶好奇地問莉姐:“媽媽,你怎麽捂著臉幹什麽呀?你的傷好了嗎?”


    莉姐點點頭,眼裏閃爍著晶瑩的光澤,沙啞的說:“好了,已經好了。”


    小寶說:“媽媽,我想喝水。”


    莉姐說:“我給你倒。”


    她倒了杯水端到床邊給小寶時,小寶盯著她的臉,露出恐懼的神情,張著嘴愣了會,害怕地說:“媽媽,你的臉,你的臉好害怕……媽媽。”


    莉姐猛地騰出一隻手來捂住了臉,垂下了頭,眼淚就吧嗒吧嗒的滴落在了床上,無聲的哭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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