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供奉命令跟來的幾人道:“你們幾個,把大皇子帶回皇宮治療,那兩個孩子一並帶去關起來。”


    早有人向祁歡和柏燁方向走去,不想從入城方向傳來一陣高聲,阻止人道:“慢著!”


    何嵐大供奉,這不過是幾個小孩子之間的打鬧,反倒是你這小徒弟以修靈者的身份對付普通人,按《靈律》,當斬。”


    祁歡已聽出,這是他家仆人——徐三七。


    何嵐聽到這話拉下臉來:“徐三七,能把淩楚和大皇子打成這番模樣,淩楚更是斷了三根肋骨,你給我說祁歡是普通人?”


    徐三七卻絲毫不懼,直勾勾盯著何嵐,平靜道:“他是我永安王府的小世子,誰不知道他六歲沒有凝神成功,與普通人無異。”


    何嵐被這話氣得黑沉了臉,厲聲喝道:“永安王府?從徐武陽窮兵黷武,貪功冒進那一戰開始,他這個異姓王就已經名存實亡,擺設而已!”


    徐三七本就陰蟄的眼神變得更加犀利詭譎:“他除了是我永安王府的小世子,還被皇帝賜國姓。”


    一聽這話,大供奉臉上神色變幻莫測,很是隱忍,到底還是揮袖作罷,“帶上大皇子,回去治傷。”


    祁歡本一直在偷聽,此刻更是摸不著頭腦。


    剛才看那個大供奉的衣著和隨從,在青國肯定有些地位。


    怎麽這樣的人,還認識在王府當仆人的徐三七,而且聽他們的對話,大供奉好像還有些忌憚徐三七。


    徐叔這個老狐狸,也不知瞞了自己多少東西。


    他思索間,徐三七已一手夾一個,把他和柏燁提起來往城門方向走。


    祁歡越覺左胸疼痛難忍,恍惚之際,徐三七走得不穩當,給祁歡晃了一跤,疼得他似五髒俱碎,暈死過去。


    且說盛京中,不少民眾都看到了城外那朵雙龍銜佩的雲紋圖騰。


    平頭百姓們自然不認識這是什麽東西,唯有皇家血親和有身份地位的貴胄們認出,這是青國皇室嫡係的護身靈甲胄被破才會出現的求救信號。


    要說青皇的嫡係血脈,特指的是皇後名下的孩子。


    當今皇後隻生下過一個嬌養在宮中的公主,因多年子嗣不豐,這才又將沒了娘親的大皇子過繼在自己名下,也算充作嫡子教養。


    公主不曾出過宮門,隻有大皇子能夠隨意出宮,這道信號是從誰身上發出的,也就一目了然。


    不少人都在猜測,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天子腳下劫殺大皇子。


    又不知從何處走漏的風聲,在梅翰林府上出盡風頭的祁歡,當日居然和大皇子一同到過城外。


    傳來傳去,竟將祁歡和大皇子的嫌隙傳了個八九不離十。


    祁堯回宮後,皇後早已命宮中醫官前來診斷治療。


    得到的結果是,在有靈器護身的情況下,祁堯每寸肌膚都被薄如蟬翼的利器割傷,因傷口實在太小,根本看不出來。


    同時傷口愈合過快,渾身上下都在結痂,些微的疼和無處不在的癢讓昏睡中的祁堯下意識抓撓起來。


    等在一旁的皇後麵露不忍,叫人綁住祁堯雙手,不叫他撓破臉皮。


    t心疼地給擦著臉上撓出的血跡,問醫官:“按理都是些小傷,怎麽如今人還沒有醒?”


    醫官臉上顯出一些為難,隻好揣測道:“大約是受了驚,有些心悸迷瞪——”


    大皇子目前的情況其實有些非比尋常,不好妄下定論,“修靈者們的攻擊一向詭譎,還是何嵐大供奉說得明白些。”


    青國靈脈少,整體也更勢弱,哪怕是皇家,也找不出一個專修醫道的修靈者。


    大皇子是在和人鬥法時出現的意外,這方麵自然修為較高,當時趕到現場的大供奉了解些。


    何嵐在這邊一個頭兩個大,他到時大皇子就這樣了,說得明白才怪。


    “皇後娘娘,我已從暗監處去調取最近出入盛京的高手名單,相信很快就有結果。”


    “不過當時隻有兩個小娃娃在現場,淩楚說動手的其中一個叫祁歡,我懷疑,這個祁歡背後有什麽特殊存在,需要好好查一查。”


    聽到祁歡這個名字,皇後冷豔的臉上出現了和大供奉之前一樣的困惑:“是哪個祁歡?”


    皇室之中,可沒有一個叫祁歡的。


    “娘娘,是永安王府的小世子,祁歡。”


    聽到是永安王府的世子,皇後的神情閃過一絲不自在,冷笑一聲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他。”


    “何嵐大供奉,我剛才聽你的意思,是祁歡把大皇子和淩楚打了,他斷然沒有這個能力,身上不定沾染了什麽邪祟,你且帶人好好查查。皇上若是問責起來,就說是我的意思。”


    何嵐上次沒能從徐三七處帶走祁歡,這下有了皇後的旨意,自然求之不得。


    青皇祁桓,國事繁忙,早已從暗衛處聽聞此事。


    大皇子被打,關乎的是皇家顏麵,換作平日,不管對方參與者是誰,先將人控製住押入天牢慢慢審查。


    然而這件事,他卻沒有出麵,顯然沒打算把事情升級,卻也默認了皇後的做法。


    青皇將手中的折子批了擱在案頭上,捏了捏睛明穴,透出少許疲憊。


    在階下立著的暗監首領正等著皇帝的示下。


    “夏亦,這幾封折子你親自送去丞相府,交到丞相沈征明手中,記住,務必不要泄露行蹤,此事乃為絕密。”


    青皇將一遝已批的折子推到前邊兒。


    “三日內所有過境青國的金丹境及以上高手,涉及到元素控製的,抄一份名單給皇後送去。”


    “最近稷下學宮,有派人來盛京,雖隻是說測繪靈脈,但我想多半牽涉未來十年不離洲的維穩情況。”


    “稷下學宮的仙師們難得來一趟,你帶著暗監在暗中多注意,人千萬不能在我青國盛京出紕漏。”


    “……”


    青皇正值壯年,但一國之務繁雜,事無巨細都需親自過目才算安心,等將諸多事宜安排妥當,才難得空閑。


    暗監夏亦都記下正要退出,歇息沉默片刻後,又再開了口。


    “我聽說那個孩子好像也傷得不輕,你去告訴何嵐有個分寸,那個孩子如果沒醒,別輕易上門去調查。”


    夏亦先是一愣,沒反應過來青皇口中的孩子是誰,隨後才明白皇上說的應該是永安王府的世子祁歡。


    外界傳聞,祁歡身份不同尋常,如今聽這意思,這位永安王府的世子,皇上待他是極為特殊的。


    然而此等秘辛,他自然不敢多嘴問哪怕一句,隻默默領命下去執行。


    三天後 永安王府


    等祁歡再次醒來時,一睜眼,見兩隻陰蟄的眸子正凝視著自己。


    他心中一驚,反手一拳頭打上去,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捉住手腕,等祁歡拉開視線,才發現兩隻眸子的主人是徐三七。


    祁歡鬆口氣,鬆了鬆被抓住的手腕,臉上滿是無奈,“徐叔,你要嚇死我,湊那麽近看我幹嘛。”


    他掙紮著起床,發覺身上已沒有太過疼痛,趕緊將自己渾身上下又摸了摸,一些小的擦傷已沒有疼痛感,最重的兩處肋骨傷,似乎也快長好。


    “神了,這是哪個神醫,居然這麽快就醫好了。”不愧是異世界,果然有些不同尋常之處。


    祁歡的嘀咕傳到徐三七耳中,他回道:“世子,你都昏睡三天了。”


    竟然三天了……祁歡趕緊問道:“柏燁呢,他怎麽樣,有沒有事?”


    徐三七搖搖頭:“他沒事,在家休息養傷。”


    “我去看看他。”祁歡翻身下床,徐三七並未阻止,隻問他道:“世子,你先好好回憶一下,自己到底有沒有凝神。”


    祁歡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事情,自己的靈確實出現了,但他經徐叔這麽一提醒,也嚐試再次進入那個藍湛湛的空間,卻毫無頭緒,身上更是半點靈氣也沒有。


    “徐叔,什麽凝神?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徐三七是老狐狸了,但凡自己說錯一點兒肯定會被捕捉到蛛絲馬跡,“靈”的事他還沒有弄清楚,凝神自己堅決不能認。


    “對,就這麽說。”徐三七一口篤定,“世子,若是有什麽人問你那天的情況,你就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祁歡眨了眨眼睛,從徐三七一向陰鬱的臉上看到一絲輕快狡黠的得意,自己是不是答應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再次確認身體沒有大問題後,祁歡整理收拾一番,打算先去看柏燁。


    徐三七聽聞他要出府,難得開口勸他在府中修養,但祁歡堅持,也就沉默點頭隨他去。


    因著去柏燁家裏要經過柳府,祁歡便先將柳白一起接上。


    兩人從柳府出來後,已發現街上不時有行人看向祁歡,小聲討論。


    路人甲:“那就是祁歡,永安王府的世子,前些天聽說連大皇子和何嵐大供奉的徒弟淩楚公子都打了。”


    路人乙:“不是說祁歡六歲凝神失敗,就是個普通人嗎?”


    路人丙:“那都是放出去的假消息,我聽人說,這個祁歡很可能二次凝神成功,可以修靈了。”


    路人丁:“能夠修靈又怎麽樣,以後還不是長成他老子一個樣,拿平民性命當作兒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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