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歡和柏燁,兩人邊走邊聊,雖也像平日裏走在長街上,但祁歡總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


    怎麽感覺今天有些不太一樣,可具體哪兒不一樣,他實在有些說不清楚。


    祁歡仰麵感受了一下陽光的溫度,似乎太陽,有些涼涼的?


    一旁的柏燁看祁歡一反常態,問他道:“怎麽了?”


    “沒什麽。”


    祁歡心緒有些煩躁,想著盡快回到王府,“咱們走快點兒,前邊兒就到你家了。”


    他加快腳步,柏燁也跟上,忽然想到什麽,繼續問祁歡。


    “我有點兒好奇,祁歡你詩裏邊兒寫‘橫笛和愁聽,斜枝倚病看’是什麽意思,聽上去寫詩的人要死不活的。”


    祁歡聽聞,抓住一點,瞅一眼柏燁,又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他幽幽道:“聽上去要死不活就對了,要不怎麽說我這手不是拿筆杆子的手呢。”


    “我這手啊,可是打人的手!”


    祁歡眼神微凜,直接反手一巴掌扇在身旁柏燁臉上,給人扇迷糊了,死死瞪住人吼道,“祁歡——”


    “別那麽大聲,我又不是聾子。”祁歡早已和他拉開距離,掏了掏自己耳朵。


    他有些漫不經心答道:“裝什麽裝,剛才就覺得不對勁,你是什麽妖魔鬼怪,給柏燁弄哪兒去了?”


    對麵的人微愣,冷著一張臉拂去衣袖,身邊繁華的街景陡轉,人也露出本來麵目。


    那是一張有些蒼白的臉,祁歡很確定,麵前這個比自己大上二三歲的人,他並不認識。


    這少年不著急動手,平淡問著祁歡:“你果然有些小聰明,是怎麽看出我的幻術的?”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哪兒冒出來的,柏燁去哪兒了。”


    祁歡邊問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周邊灌木環合,雪壓枯枝,顯然他們已經不在盛京城內。


    那頭少年正色道:“我叫淩楚,你們從梅翰林府上出來我就一直跟著,柏燁被我用幻陣分開了,目前還在城內。”


    那柏燁暫時是安全的,祁歡放下心來,瞧對麵一本正經看自己,實在有些好笑。


    這個人什麽情況,怎麽找自己麻煩還找得這麽正氣凜然的。


    “祁歡,你到底是怎麽看出我的幻術的?”淩楚問得有些著急。


    祁歡不知道這個問題對淩楚有多重要,普通人輕易就看穿修靈者的幻術,那自己的修行有什麽意義。


    “看你沒把柏燁卷進來的份兒上就告訴你。很簡單,柏燁那個書呆子,是不能指望他聽我吟誦一首詩,就可以馬上背誦下來並逐句分析的。”


    淩楚在那頭懷疑人生,自己的幻境對同齡人施展,自認天衣無縫。


    從假扮作柏燁,和祁歡一道走在長街時一直很正常,哪怕置換了場景也沒被祁歡發現,結果破綻居然是自己多嘴問了一句詩!


    “發現身旁的柏燁不對勁後,我就馬上看了自己的掌紋,果然不清晰,加上盛京的街景實在有些不對勁兒,所以自然就知道是假的咯。”


    淩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原來自己的幻境還可以用這樣的方式甄別。


    他抬頭麵對祁歡,背手而立,很有些小大人的樣子,淡淡道:“祁歡,你很聰明,但今天,得留在這裏。”


    “我連你人都不認識,留這兒你要請我吃飯?”祁歡實在想不明白淩楚找上自己是為了什麽。


    “那我要把你留在這兒呢!”熟悉的聲音從一旁樹叢中突兀傳出。


    一臉小人得誌的大皇子祁堯死死盯住祁歡,目光中流露出怨毒的神色。


    祁歡皺著眉,“原來淩楚是你的打手”。


    祁堯冷哼一聲,對淩楚喝令道:“你還等什麽,把人給我留在這兒,打殘為止,出了事我擔著。”


    淩楚還沒動作,祁歡喊停:“等等。”


    “我一直很好奇,大皇子你就跟書中,毫無理由就上來開幹的反派一樣,壞得莫名其妙,我們是有過節,但你也不至於可著我薅,置我死地?”


    祁歡拖延時間,盡可能多地觀察周圍環境和對麵兩人的動作,大皇子雖然是修靈者,可他對靈力運用不熟,自己要躲沒有問題。


    關鍵是淩楚,他能夠對自己布置幻陣,又悄無聲息分開柏燁,肯定不會隻是初階修靈者那麽簡單。


    祁堯指尖竄出一顆火球,眉頭皺起能掐死一隻蒼蠅,氣急敗壞道:“如果不是你和你娘住進皇宮,我母妃怎麽可能鬱鬱寡歡,撒手人寰。”


    “我怎麽不記得還有這事兒?”怎麽原主沒有這段記憶。


    淩楚見事涉皇室秘辛,試探問道:“要不你們倆先對峙一番?”


    “廢什麽話,好不容易等到祁歡一個人,給我打!今天過後,我去求父皇為你開藏典閣!”


    祁堯直接給祁歡一顆火球砸過來,祁歡躲過後,衝淩楚勸著:“你可想清楚,這事兒你們不占理。”


    “我讓你叫喚!”祁堯又是幾顆火球胡亂招呼祁歡,祁歡堪堪躲過,淩楚已托起一隻手掌,對準了人。


    他似對祁歡略有歉疚,隻道:“抱歉祁歡,我和你無冤無仇,放心,隻是打一頓,不叫你命喪於此。”


    好好好,打殘確實不算命喪於此,還真是能挑字眼兒!


    祁歡盯住正前方的兩人,自己根本不可能打贏淩楚,現在唯一的辦法是接近祁堯。


    最好以祁堯為人質,隻要脅迫他帶自己入城,想來就沒有大問題。


    這麽想,祁歡鎖定祁堯的方向,躲過攻擊,直直衝著人過去,然而快要接近時,淩楚動了。


    周遭的景象又一次在祁歡眼中破碎開,他下意識閉上眼睛,耳中傳來淩楚的聲音:“閉上了眼睛,你又怎麽保證不會遭到攻擊呢?”


    祁歡猛然睜眼,周圍哪裏還有這兩人的影子!


    “嘭”


    一記拳直勾勾打到他臉上,臉頰吃痛,祁歡倒吸一口涼氣,大聲問候:“沒吃飯嗎,就這點兒力氣?還不如回家吃奶算了!”


    “嘭——”


    話音剛落,又是一拳打在祁歡腹部。


    剛才還沒有蹤跡的淩楚頓時出現在祁歡身側,搭著他肩膀戲謔道:“欺負你一個小孩兒,這事兒說出去我挺丟臉的。”


    “你就讓我揍一頓,我下手輕些,總好過祁堯親自來揍你,我這可是為你好。”


    祁歡盯著淩楚在他肩膀的那隻手,忍痛眉頭緊鎖道:“不如你把祁堯給我揍一頓,有什麽條件,和我去王府談。”


    淩楚那頭幽幽回答:“他開的條件,你給不起。”


    “那你就給我閉嘴!”祁歡一把扯過淩楚的手,身體微側,一個過肩摔將人甩在身前。


    可是,哪裏還有淩楚的身影,原來剛才的淩楚,同樣是幻化出來的。


    完全被人牽著鼻子走,還真是不好對付。


    祁歡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像祁堯這樣的人,他不信能夠忍住對自己不出手。


    “祁堯,我都在幻境裏了,你還要讓別人動手,不會是怕被我打吧?”


    “你都快殘廢了,到底在狂什麽!”氣急敗壞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祁堯果然動了,幾個火球隔空向祁歡招呼過來。


    原來在這個方向!


    祁歡腳下飛快,躲過祁堯的攻擊,沒有看到祁堯的身影,隻能生生受了幾道火攻。


    祁堯還要繼續攻擊的時候,祁歡已經繞到他身後,身邊響起這人咬牙切齒的聲音:“大皇子,你打得很過癮啊!”


    祁堯萬料不到祁歡居然能夠控製住自己,等他再要掙脫,凝氣控火的時候,祁歡掰住他兩根手指狠狠往下一壓,疼得祁堯“嗷嗷”直叫。


    祁歡整張小臉神情淡漠,控住祁堯後對不知身在何處的淩楚道:“放我出去,不然我把人廢了,你拿什麽給皇宮交代?”


    淩楚在那頭很少無奈,微微歎氣:“祁歡,你太自信了,根本不知道修靈者和你們普通人究竟有什麽區別。”


    話音落地,祁歡原本控製住的人兀自變成一條黃褐色,長著獠牙的毒蛇,這毒蛇張著血盆大口朝他咬去,祁歡下意識丟開的瞬間,拳頭跟著迎麵而來。


    隻一拳,祁歡就感覺到自己左側的肋骨,應該是斷了。


    接踵而來的,是更多的拳頭落在他身上,上方是祁堯的謾罵:“你不是狂嗎,怎麽現在不叫喚了?”


    祁歡雙手環繞蜷縮,盡可能護住頭和腹部,草,真是見了鬼,這個淩楚別叫他逮到。


    一拳,兩拳,一腳,兩腳……


    祁歡根本不知道祁堯究竟打了多少下,隻有全身疼痛感讓他在現實和虛幻之間來回撕扯。


    鼻青臉腫都還是輕的,反而是那根斷掉的肋骨,由於不斷的擊打和觸動,似有戳破髒器的危險。


    祁堯單方麵毆打祁歡,看得一旁的淩楚眉頭微皺。


    外界傳聞祁歡有可能是青皇的私生子,盡管皇帝沒有承認,但大皇子打人這麽狠,實在有些過分了。


    淩楚是個聰明人,他並不想給自己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祁歡雖然勢微,名義上掛著的卻還是永安王府世子的名頭。


    而且,之前淩楚聽聞祁歡軟弱可欺,就算私底下打他一頓,也不會向誰告狀,加上大皇子許了自己藏典閣的好處,才願意幫著對付祁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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