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變成的男人指著迪倫赫加爾,再次重複一遍那個問題。


    “白,為什麽他身上有狼之血的氣味。他是你的伴侶?”


    “不是。”白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在一次古怪離奇的儀式中,我失去了變為冰原狼的能力,但也得到了新的力量…”


    “你身體中的血脈失衡了,狼之血被抽取了出來。但龍的力量,也並非你‘得到’的,而是你原本就有的。”


    “我不明白,哥哥。你是說我原本就能夠‘化龍’?”


    月色忽然暗了下來,厚重的烏雲不知道什麽時候遮住了月亮。原本晴朗的天氣,也漸漸刮起了狂風。細碎的雪點開始慢慢的飄下——就幾句話的功夫,天就突然變了。


    冷冽的寒風四起,如刀鋒般呼嘯而來。


    “時間快到了。”狼王抬頭看了看天空,突然說起意味不明的話。“來不及了,跟我走。”


    狼王俯下身,人類的手腳變化了,灰黑色的硬毛從皮膚下紮出,它又變回了巨大的冰原狼,衝著白靈嚎叫起來。


    ‘上來,我帶你去。’


    白靈有些無措的看著迪倫,又看向巨狼。“他怎麽辦?”


    狼王向著自己的狼群齜牙,發出低沉的咆哮。很快一匹同樣身軀龐大的冰原狼走了出來,在迪倫麵前低俯下身。


    迪倫自始至終都很安靜,似乎眼前發生的一切都不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他像是明白巨狼在說什麽,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始終一語不發。


    冰原狼們飛奔了起來,在雪山間自如的躍動,暢快的奔跑。


    白靈數次看向迪倫,他終於給了她一點反應。


    “我曾經夢到過這一幕,雷妮思。”迪倫喊道。


    風實在太大了,他不得不提高音量。“在夢中,我化身為狼,與你共同麵對巨大的陰影。”


    “我終於明白了紅衣的話,我的複活…第六次複生…就是為了幫你完成使命。”


    白靈震驚到差點抓不住狼哥的毛皮。狼王不得不咆哮一聲,提醒她抓緊,它們要加速了。


    “第六次複生?!!”她大聲喊道。“你到底在說什麽?”


    迪倫笑著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了。他的麵容上漸漸覆滿冰雪,笑容不再像以往那樣玩世不恭,而是帶著一絲釋然。


    白靈突然之間有了一些不太好的聯想,他這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就好像是隨她赴死一般。


    他說,已經複活了六次,跳進化龍池的這一次,難道是他的極限嗎?而且到底是什麽力量在不停的複活他,光之神拉赫洛?


    在權遊劇情之中,隻有光之王的力量,能人死人複活…真正的複活。重新變成溫暖的身軀。


    而寒神的力量,隻會讓屍體複活,就如那些異鬼。


    白靈的腦子一片混亂,她的夢境、他的夢境、那趟奇怪的厄索斯之旅…還有詭異的化龍儀式,一切一切都在腦海中一幕幕重演…


    她嗅到了巨大的陰謀氣息,她們都是推手中的棋子。


    密修會…蕾拉姨母真的可靠嗎?維裏斯師父一直以來到底在充當什麽樣的角色。還有大祭司…


    他們到底,想利用自己做什麽?


    恐慌漸漸襲來,白靈甚至想不如就此結束旅程,隱居北境,再也不摻和維斯特洛的任何事。不論是凡人之事,還是神明之事…


    神思恍惚之間,巨狼已經帶著她們回到了當初殺死那兩個野人的地方。那處斜向下延伸的洞穴…


    狼群停住了腳步,不安的在洞外徘徊。而狼王則獨自走了進去,回頭向白靈張望,示意她一同進入。


    兩個人,一隻狼,就這樣順著斜向下的通道走向深處。


    越往下走,能感覺到深處有一股熱氣襲來。洞穴頂端的冰筍也已開始融化,完全不像她剛來時看到那樣凍成一片一片。


    他們走了很久,直到白靈又看到了那一汪赤紅色的溫泉,以及溫泉正中那方不規則的石台。


    比起最初那略帶清澈的紅,現在溫泉的顏色變得極深,就像是沉積太多雜質,不再流動的死水。又好像是人體中的壞血,呈現出破敗的顏色。


    池水中還散發著一種腥臭的氣息。


    兩人打量著四周,這處較為寬的洞穴似乎已經是盡頭了,岩壁上僅僅隻有一些狹窄的通道不知道延伸至何處,太窄小了,目測僅能容納孩童的體型通過。


    狼王在這極其狹窄的通路前低嚎著,似乎在呼喚什麽。很快,窄道中出現細碎的聲音,接著有一隻綠油油的‘東西’冒出了頭。


    它,或者說她有著森綠色的皮膚,四肢都極其窄小,眼睛卻很大。嚴格來說,長得有點像et…


    “森林之子?是真的森林之子嗎?”白靈驚訝出聲。迪倫也被那個東西吸引住目光,訝然道:“是的,和書籍上記錄的一模一樣。”


    森林之子看起來很害怕兩個人類,但是對狼王卻很親昵,甚至伸出細小的手摸了摸狼毛。嘴裏嘰裏咕嚕說了一串意義不明的語言…


    狼王又嚎了一聲,似乎在應和她。於是森林之子又鑽回了那狹小的縫隙中…


    ‘轟隆隆隆…’一陣沉重的岩石挪動聲突如其來,震動和響聲一直持續了很久。


    血池之中的不規則岩石台,出現了明顯的變化。它在持續的、不停的下降…緊接著是巨大的流水倒灌之聲。


    石台徹底降了下去,露出一條幽深的、完全看不到底的水道…


    白靈和迪倫麵麵相覷,被這一幕整的措手不及。


    迪倫率先回神,眉頭深皺。“一個古老的機關?看起來狼和森林之子在看守著什麽秘密。”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白靈惶惶不安的說。“很不好,我總覺得接下來可能會看到我不願意看到的東西…”


    “想開一點,你已經足夠幸運了,總要接受一些不那麽幸運的事實。”


    “你認真的嗎?我足夠幸運??”白靈難以置信的大喊。“如果真的幸運,就不會淪落到這見鬼的世界來!”


    迪倫平靜的直視著她,輕聲說道:“你總算說出來了,你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白靈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停止跳動了那麽一瞬間。


    她想解釋,發現自己沒法再用謊言去掩蓋什麽。


    一直以來,她表現的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那些奇怪的思想、奇怪的習慣、奇怪的詞句…迪倫可能早就發現了吧。


    那他為什麽一直不說,也一直不問。


    “嗷……嗷嗚”狼王又低嚎起來,催促白靈上路。


    迪倫收回視線,望向那個深深的水洞。“走吧,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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