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舞一個大踏步停在一處屋脊之上,伸手指向一處不遠處正在搬運貨物的宅院。


    夜空中矛隼盤旋,見人來一個俯衝便停在了胡越的肩上,用小腦袋蹭著他的耳朵。


    “阿梓養的這海東青與你倒是熟絡,我要是不帶點吃食,它是連翅膀都懶得扇一下。”


    胡越也不知是何緣由,揉著那毛茸茸的腦袋,隻嘴裏問道:“就院子裏這些人?怎麽說,直接動手?”


    “和他們沒什麽好商量的,等人到齊就動手,下手記得留個活口。”


    胡越看了看身後遠處還在上上下下躍動而來的教眾身影,又看了看這狹窄的小院,這要是一擁而上動起手來,對方見不見血不知道,自己這邊擠作一團,指定得見血。


    “不用,我一人足矣。”


    放鷹歸空,拔刀躍入院內,正在抬著木箱的幾人驚呼還未出口,胡越腳下踏風,手中亮刀,刀影所過,見血封喉。


    沉重的木箱砸在地麵的石板上發出一聲轟響,隨後隔著木箱便傳出一連串不知所謂的沉悶喊叫,似是人聲。


    胡越聽不懂這連珠炮似的口音是哪方語言,估摸著裏麵的人嘴裏正在問候自己的祖宗十八代。


    但此刻他沒空理會,隻聽得內屋淅淅索索的動靜戛然而止,緊接著一雙鐵掌推窗而出。


    胡越一刀挑開飛來的窗板。


    而窗板之後黑色的人影借著胡越視線被遮擋的一瞬,雙掌作爪,一前一後直取胡越的麵門。


    這一招「雙星拱月」出招極快,可並未讓胡越措手不及,畢竟《摘星手》這門功夫他是見過。手腕一翻,單手反握長刀,橫轉刀身,護住小臂,以灌注氣勁的刀身將襲來的前手硬生生攔住。


    對方後手變招之際,胡越的左手則是後發先至,掐住了對方的腕脈。


    這人手上的動作雖不及顏輕雪迅捷,但力道卻要強上幾分,讓這一掐險些脫手,顯然這手上功夫是練到家了。


    但當胡越的拇指扣住他手腕筋脈的那一刻勝負已分,胡越的指尖稍一用力便是一聲慘叫,半跪在地。


    而此時院外放風的人也招來了幫手,急匆匆將院門推開,卻隻見銀針閃過,緊接著身後黑影閃過,連叫喊都未發出,幾人便已倒地昏厥,被緊隨而來的教眾拖走。


    見塵埃轉瞬落定,宇文舞也立刻從屋頂躍下,翩翩落地後立刻將木箱打開,其中爬出一名服飾迥異,貴氣中透著幾分潑辣的青年婦人,抓起一旁散落在地上的佩刀便要向胡越手上壓製之人砍去。


    好在宇文舞眼疾手快,將那女人拉住,嘴裏一連串胡越聽不懂的異族言語勉強是將人勸了下來。


    而此刻被胡越製住的那人才緩過神,弱弱地問了一聲:“聖女?”


    宇文舞神色漠然,冷語道:“既然認得我,那我也不為難你,交代清楚你們在城裏剩下的人,送你個痛快。”


    “不知道。”


    “胡越,殺了吧。”


    “聖女,我真不知啊!”


    胡越剛一抬手,卻見半跪著的那人腿抖得跟篩糠似的,歎了口氣也就把刀放下了。


    “無心樓接的都是殺人的活,「死」字樓的人沒見著,你一個「歡」字樓的跑來萬民教的地界劫人是幾個意思?把你知道的事情說清楚,我再給你個機會。”


    “這位少俠明鑒,我真不知其中緣由,分舵昨夜傳信要我們配合主顧做事,事成便能有個清白之身。你方才破我的招,認得《摘星手》,想必也知我們無心樓裏的大多都是戴罪之身,這樣的條件我......”


    “看來你們那位主顧還是真是舍得下血本。”胡越不用問也知道那主顧就是裴匡,隨即鬆手話鋒一轉,“你入樓前犯的是什麽罪?”


    “......倒不是什麽大罪,就是小偷小摸,隻不過一次時候得罪了當地的官家,被安了個莫名的重罪,沒辦法才去的無心樓,領了個收屍的差事。”


    “萬民教教規:竊賊首犯,當斷三指,奉還財物;再犯者,麵額刺字,苦役三年。你若是願意受刑,便當作你入教,萬民教一樣能護你周全。”


    那人有些發懵,左右晃著腦袋,他不認得眼前這個少年是何人,於是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宇文舞:“這話......作數嗎?”


    “他是聖子,你說這話作數不?”


    話音剛落,那人轉頭便拜:“小人鄭三謝......”


    “誒,不急著謝。”胡越抿著嘴,擠出一道圓弧,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鄭三看著這副模樣正疑惑,快刀閃過,隻覺手上一陣冰涼過後,痛苦直刺心頭。


    “傷口你自己找大夫去,還有刺字呢。我沒這手藝,明個兒一早到教中刑堂再給你辦了。至於苦役,入教後就先跟著我做事,如何?”


    “多......多謝聖子。”


    “走吧。”


    將人放走後,宇文舞看著胡越擦去刀上的血,如此擅作主張她本該製止,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為何遲遲說不出口。


    胡越見這欲言又止的模樣,隻能反問道:“怎麽了,想說什麽就說?在這兒我聽你的。”


    “算了,遲些再與你說。”


    宇文舞輕聲歎著氣,倒是一邊被救出的青年婦人操著一口別扭的口音,笨手笨腳地向胡越行禮道謝:“小兄弟好身手,孟箐謝過。”


    “孟姑娘客氣,在雷州城出這樣的事,該是我們賠不是才對。”


    胡越收刀回禮,不過麵前女子的視線毫不遮掩地在他身上上下掃視,看得他汗毛直立。


    “就是瘦了些,不過神采倒是比我族的漢子英武。宇文妹子,可否忍痛割愛將此人借我到族裏留種?”


    此話一出,胡越就是再冷靜也收不住臉上的驚恐,腳下退了半步,一隻手下意識地按在了刀柄上。


    “孟姐姐就別打趣他了,這回請你來還是想商量一下往後你部族和我教的領地問題,教主爹爹還在等你去見他呢。”


    “正好,最近部族邊上最近鬧騰得很,也好找他聊聊。”說著孟箐又瞥了一眼胡越,也隻能笑歎了一句:“唉,張公子也是個妙人,可惜老娘我晚生了幾年。”


    人聲遠去,胡越才勉強放下戒備,長出了口氣,忍不住抱怨道:“什麽人啊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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