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中的情形有些出乎意料,作為裁判的路軒此刻也不知該如何裁定。


    但正當少年拱手行禮時,一把劍鞘便戳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柴玨,你多少本事,我不知道?趁著幾位實力不俗的師弟紛紛退場就出來虛張聲勢,入「秘閣」你還不配。”


    沉聲低語,氣勢肅殺如塞外寒風。


    擂台中突然出現的黑衣青年筆挺著身子,棱角分明的冷峻麵容如常年聳立山尖的砬石。


    柴玨不禁咽了口口水,勉強擠出個笑臉:“秦師兄,這可是閣主說的,最後一人可入「秘閣」,出爾反爾可不像他的作風。況且路軒師兄也在,結果該由他來裁定吧。”


    青年看了看路軒,而路軒則是撇了撇嘴,指明了歐平笙這個做閣主所在的方向。


    “「秘閣」人選關係重大,「乾門」弟子秦修懇請閣主收回成命。”


    青年收劍單膝下跪,拱手請求,語氣極為堅定。


    報出這個名字,擂台外是一片嘩然。


    路軒和秦修,一個是從小在淩雲閣中的親傳弟子,一個是即將接替歐平笙繼位「乾門」的首席。


    這兩人可以說是江湖上公認淩雲閣三代弟子中將來最有可能繼承閣主之位的人選。


    “秦修,起來說話,跟你說了多少次這裏不是軍營,別跟我搞這套。”見自己曾經門下的首席都出來了,歐平笙自然也不能安穩坐著,飛身入場。


    “今天這擂台規矩定的也確實是草率了,但這「秘閣」的名額並非一時興起。既然我說出了口,自然不會出爾反爾。讓我想想,那就定給今年新生的冬校頭名吧。至於提名青雲榜的彩頭,也一並放在冬校。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準備,望在場的年輕弟子們可不要錯過!今天就散了吧!”


    擂台外的人群一片歡騰,離去的弟子們臉上多是興奮。


    畢竟擂台比武並不是適用於所有弟子,畢竟閣中還有「坎門」和「兌門」這樣的存在,一個耍暗器,一個用毒藥,總不能也讓他們在擂台上用他們的家夥事兒吧。


    而冬校考核則極為不同,大多數的課題都是去對付一些在江湖上興風作浪的敗類,那時候可就不在乎用什麽手段了。而且對於個人而言的考驗是全方麵的,同時變數也要更多。


    更重要的是有時間,從今天起到冬校至少還有三個月。


    到了那時,鹿死誰手可就說不定了!


    “路軒,這一天下來你也辛苦了,可以回去歇著了。”


    聽到自己師父發話,路軒才算是出了口大氣,行禮告辭。


    待到眾人散去,柴玨才緩緩收起折扇拱手問道:“閣主,方才所言當真?”


    “自然,明天這事便會貼在演武場的通告欄上。”


    “那弟子柴玨就先謝過閣主了!”


    歐平笙問道:“謝什麽?”


    “自然是這「秘閣」名額。”


    “你小子倒是誌在必得,狂傲的很,柴老爺子出將入相,老來得子是怎麽出了你這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


    “閣主,您這話可有失偏頗,我怎就不知天高地厚?這一整天的擂台打下來,這一屆弟子實力如何,想必您比我清楚。”


    歐平笙沒有回答,對於聰明人,他向來不需要多說,但同時他也不喜歡話多的聰明人,因為這種人往往就是死於話多。


    “回吧,這一天下來,你不累我還累呢!”


    “弟子遵命。”


    看著柴玨閑庭信步地離去,歐平笙才忍不住笑了一聲。


    一旁的秦修問道:“師父為何發笑?”


    “隻覺得有趣罷了,他們柴家一個外姓王府的世子國子監不去,白鹿學監也不去,無緣無故入我這淩雲閣,你覺得是什麽意思?”


    “師父倒是不必多慮,柴玨這小子在京城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為人風流傲氣,但向來不喜朝政。這次出來雖然還沒與我說明緣由,但估摸著就是為了躲他那老爹。如今陛下近年來多病,柴王爺受陛下旨意有輔政之責,但也已年事已高,而且還是武職入朝,肯定需後輩助力。這位柴大公子估計是怕被自己老爹拉去入仕當官吧。”


    歐平笙聽著自己這徒弟的話直搖頭,苦笑道:“你啊,武人心思。得虧沒回去接你老爹的班,不然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麽要給人下多少絆子。柴老爺子雖然是行伍出身,但也是通讀史書,從軍期間更有名師教導,文韜武略心思之細膩可一點不比朝堂上那些文人差。”


    “是弟子孤陋寡聞了。”


    “隻可惜香火不盛,老來得子。於廟堂孤軍奮戰,難免力不從心。”


    歐平笙也是感歎,有時候命這玩意就是這樣,毫無道理可言。


    “讀史可不能隻往遠了讀,那些尚且在世的前輩留下的事跡將來一樣是曆史,有時候他們所做之事可比史書上一些看似流芳百世的人物要偉大得多。有些事情,沒有流於紙麵,那是如今有人不願去想。或許要等到百年之後,那時的人再想起自會明白其中深意。”


    “弟子謹記!”


    “既然這位柴公子在你門中,不論有何心思,你照看著點就好。”


    歐平笙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於這位曾經的「乾門」大弟子,他一向不用過多說教。


    “好了,也別這麽拘著,過了今年,「乾門」就由你正式接手了。要是再讓弟子們每次都看到你在我麵前這孬樣,那可就要威信掃地了。前些天讓你去查證的消息已經確認了?”


    秦修立刻從懷裏掏出一份紙條遞給了歐平笙。


    “事情太過久遠,許多細節無從考證,所以還沒法坐實。


    當年洛川候死前,膝下確實育有一子,曾經因洛川候離世時引發的侯府動亂失蹤過一段時間後又被找回,如今的侯府世子就是當年被找回的那個孩子。但疑點是當年洛川夫人難產,產子後便離世了。


    而洛川候其堂弟胡秉承暫領侯府後便將府中的老奴盡數殉葬。而當初世子尚幼,見過他的外人也是寥寥無幾,除了當初與洛川候極為親近之人,便再無幾人知道那被尋回來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原來的世子了。”


    “哼!英雄無塚,豎子當道!”


    歐平笙瞟了一眼,二指一掐便將紙條抹成齏粉,心中對於整個事情和胡越的身份有了基本的猜測。


    “無妨,早晚會有人給出答案的。這幾天也辛苦你了,正好過幾天城裏要新開一爿酒館,抽空我倆沒事的時候,去嚐嚐味道如何?同福樓裏那摻了水的老酒都喝膩了。”


    “師父有請,弟子自當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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