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之下,北魁自認就算是以一敵二也不在話下,率先動手發難。


    卻見他腳下一鉤,將一旁的木桌掀起擋住了胡越的視線,自己一個閃身伸手作爪直撲顏輕雪的麵門。


    突如其來的發難沒讓胡越亂了陣腳,一手擋住桌板的同時,手指扣住桌角,盡力一甩便砸向北魁。


    見那迎麵而來的桌板,北魁立刻化爪做掌,紫色的氣勁凝聚其上,一掌落下便將桌板劈作兩半,而後則是一改方向,撲向了護在顏輕雪身側的胡越。


    方才的發力身上的暗傷刺骨隱隱作痛也沒讓胡越後退,重新擺好架勢,但北魁那一抓後發先置已到眼前。


    卻見顏輕雪那一雙皓白的手掌捏住北魁的手腕看似微微一擰,雖說北魁臉上仍舊不為所動,但被掐住腕脈後手掌上消散的氣勁卻騙不了人,隻得轉身卸力,連退了數步。


    一來一回,二人的爭執立刻點燃了草堂中的火藥味,原先袖手旁觀的人也紛紛起身。


    顏輕雪看著眼下情形,麵紗下看不出神色:“他們是衝我來的,與你無關。”


    “仗勢欺人,豈能不管?”


    而坐在一旁的沈憐心卻是笑吟吟地旁觀著。


    正所謂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而且年輕人嘛,不氣盛能叫年輕人?


    在事情逐漸向著失控的方向發展時,有一柄劍出鞘了。


    二尺半長,二指半寬,劍身漆黑,鋒刃不露半毫鋒芒,方形劍鐔鑄流水紋,柄尾佩白玉,上刻有二字——「白鹿」。


    在大同,這柄劍算不上是人盡皆知,但在江湖上凡是混過幾年也都知曉這「墨劍」的主人是誰。


    而此刻這柄劍就釘在了四人之間那破碎的桌案之上。


    隨後,歐平笙壓著低沉的聲音仿佛是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在座的各位既來了淩雲閣,那就勞煩忘了江湖事。如果執意要尋仇,等你們下了白鹿山再說。想在這裏動手,那就先考慮好準備身後事。今天的早課結束,既然書讀不進去,也不肯與同門好好相處就去演武場集合,想打架就在那裏打!”


    北魁回過神,收起了架勢。


    而胡越才發現自己因為暗傷帶來的刺痛,一雙手還在不住地暗暗發顫,但他仍舊寸步不讓,


    兩人看著被胡越護著的顏輕雪,眼下也沒了辦法。


    沒有動手的雲笑拱了拱手,徑直走向堂外,與胡越擦身而過時不忘撂了句話:“你今日有傷。等傷好,我再來找你。”


    雲笑這話有些不明所裏,胡越隻當是他隨口一說,拱了拱手答道:“恭候閣下賜教。”


    “小子,算你有種!”


    北魁則是扛著樸刀,撂下狠話便大喇喇的邁步離去,出了草堂還回過頭往顏輕雪跟前啐了口唾沫。


    北魁那略帶匪氣的挑釁胡越從小見多了,自然受的住,忍著性子沒有發作。


    直到眾人散去,萬千才拍了拍胸脯,總算是鬆了口氣。


    “呼~還好沒打起來。”


    “我倒是覺得這會兒還是打一架好點,這以後又得沒完沒了了。”沈憐心撇了撇嘴,對著門外大聲道,“師父,幹嘛嚇他們!以後輕雪師妹在閣裏還不得到處被找麻煩!”


    顏輕雪俯身用手帕擦去跟前的穢物,勸道:“算了師姐,胡少俠也謝謝你,但今後如果再有這種情況也不必再為我出頭,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雖然她不知為何樓主會如此關心胡越,但樓主下了令要自己在閣內這期間監視他,也要保證他的安全。眼下若是因為自己讓胡越受了傷,樓主知道了自己往後怕是連回「歡」字樓的機會都沒有了。


    胡越問道:“可為什麽要公開來曆,這豈不是徒生事端?憐心師姐以前閣中也如此嗎?”


    沈憐心搖了搖頭,對此她也並不知情。


    “你莫管,這是我與閣主的契約。”


    說罷,顏輕雪走出了草堂。


    胡越剛要去追,歐平笙才從草堂外的柱子後現出身形,打著哈欠攔住了胡越:“由她去,心結隻有自己能解,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胡越不語,而一旁的沈憐心卻是皺著眉頭抱怨:“師父,為什麽?且不說輕雪師妹自己怎麽想,如此開誠布公對我們淩雲閣的聲譽......”


    歐平笙微微搖了搖頭:“瞞不住的,那天胡越在城裏衙門前鬧這麽大,挑明是早晚的。我們淩雲閣立派以來也從不在乎這點閑言碎語。輕雪她有歸回正道的心不假,但必須得正視自己的過去。該受到的偏見,該償還的血債,都得有她自己承擔。公開自己的來曆,讓所有人都知道,然後她再考慮是走是留。這是我給她開出的入閣條件。”


    歐平笙心裏明白歐平箏當時的好心,但眼下時局收無心樓門客入閣確實是個麻煩。當時換作是他自己,頂多助顏輕雪擺脫胡越和無心樓的追殺,入閣就得先考量一番了。


    胡越緊接著追問:“可是她就這樣出去,要是那些人真的不顧閣規,暗地裏下手的話怎麽辦?”


    沈憐心伸手戳了戳胡越的腦袋:“哼哼~師弟呀,你這話說的就太小瞧我們淩雲閣了。要是他們敢在閣內暗地裏下手,自然會有人出馬到他們的門派算賬的。”


    歐平笙將「墨劍」收回了鞘中,藏回了桌下:“好了,該去演武場了。今天是授業武學的擇課,從刀槍劍拳到短兵暗器每門功夫的師傅都會在。


    雖然教的隻是些入門功夫,但飯也得一口口吃,基礎打得牢才能厚積薄發。到了年底,各個師傅會對自己門內的學生進行考校,隻有通過了才能算是正式入門修業。剩下的要麽去白鹿學監裏上課讀書,要麽打道回府。


    胡越,你是記名弟子,今年還不用太緊張,自己挑一個喜歡的先學著就可以了。萬千,你就不一樣了,大老遠跑這裏來,總得學點東西,在這裏混日子可沒你在家裏舒服。表現好了,我也好跟萬老爺子交代。”


    “嘿嘿,閣主放心,我心裏有數。”萬千笑了笑,伸手便把胳膊搭在了胡越肩上,“胡兄,雖說淩雲閣的各位師傅都是個把好手。不說是教咱們,就算是出去開宗立派那也都是綽綽有餘,不過畢竟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總有個先後高低,這可得選個好師傅才行。”


    “我倒也不用挑,原本就練過幾年刀法,沒必要再重新轉修其他兵器。你呢?你這身子怕是要好好考慮考慮。”


    胡越也是毫不客氣,也一手搭在了萬千肩上。


    兩人便這麽勾肩搭背的,一同往演武場的方向走去。


    而聽到胡越這話,一旁沈憐心的身子同時後仰。


    歐平笙雖然已經猜到了胡越的目標,但還是忍不住耷拉著嘴不住地搖頭,滿臉都是替這位剛入閣的小年輕感到悲哀——拜在柳淩風的門下,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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