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畫卷,地上的人們能清晰地看見裏麵所發生的一切。


    誰也不願相信,僅僅是這麽一副殘卷所散發出的威能竟能壓製住萬宸宮二十位帝佬。


    畫圖外,八方響起的鼓聲號角所預示著簫妃最不願見到的那一幕。


    終於,還是要來了嗎?


    籠絡之人已盡皆出現,是時候清理門戶了。


    木字營,沈延簫背後一位帝佬時刻緊盯著他,美其言曰“保護自己”,實則行監督之實。


    不過他目光倒是頻繁的落在天空畫卷之上。


    “很著急?”沈延簫問道。


    “是,也不是。”


    沈延簫沒想到眼前將自己包裹得嚴實的帝佬,竟還是個女人。


    對上那雙清澈的眸子,沈延簫一時反倒是疑惑了。


    這雙眸子,很熟悉。


    能給自己留下印象之人,隻會是……


    “姑娘不應是是非不分之人。”


    “這個世界的規則,在我所未完全參透前,能做的就隻有順應它。”


    女帝佬反倒是表現得異常沉穩。


    “就如你一樣。”


    好像是特意說給他聽,女帝佬緊接著道。


    “弱者隻會依附於強者,僅是一個變故,蒼疆便有無數之人倒戈傾向,那如若其他六疆之人……”


    看似是警告,可在沈延簫看來卻有著幾分提醒之意。


    “大皇子殿下,選擇權一直都在你的手中,不是嗎?”


    沈延簫抬頭,女帝佬也隨他的目光望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劍憑空懸於麵前,魂影沒於其中,劍身微顫,並隨著靈力灌入而顫動的幅度更大。


    直到達到一個零界點。


    嗖嗖嗖


    劍飛出,禦劍之人也在那一刻消失,可又在瞬間出現在劍跡之上。


    人與劍的每一次碰撞都會令兩者退向相反的方向,與此同時一道巨影也在反複中出現。


    劍依舊前行,人卻在倒退中被卷入虛空,下一刻又破開虛空出現在劍跡之前。


    每一次劍勢都因此更加鋒利。


    力量的疊加致使這一式像是摸到了那個門檻。


    隻聽砰一聲,天上那附著在畫卷表麵的琉璃結界轟然碎裂。一片小天地隨之從圖中落回這世界。


    劍威依舊不減,劍勢直指陣中被束縛女子。


    簫妃早早就發現了他,此刻也閉上了眼,嘴角微微浮起。


    死,本就是計劃好的一環,就是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


    地獄的景色,也不算太糟。


    可再也見不到她,一想到這猛然睜開眼,可見到的卻是一張淒美的臉龐。


    劍雖在手中卻收不住手,隻能任由劍尖劃開她的衣裳,刺破她的肌膚,貫穿她的心髒。


    連接兩人的一縷發絲化作飛灰消散。


    那一刻她睜開了眼,身體無力的倒向他,卻滿是欣慰。


    她的生命本就已接近枯竭,此時不過是順水推舟多送他個人情。


    但願自己這微不足道的生命能帶給他的價值,而自己欠他的,也能借此一筆勾銷。


    刺開的傷口流不出一絲血液。


    懷中的無助哪還像往日清冷的簫妃。


    懼怕死亡,但依舊選擇了這一條路,一切隻因為愧疚。


    ……


    畫中戰場,至此,原先二十位帝佬還活著的隻有九位,又分別與八將臣對質。


    待到簫妃已無力支持,八將臣身影也逐漸暗淡、朦朧。


    就在梵天準備親手結果這惡婦人時,一道朦朧身影替她擋住了那致命一擊,而焚天身影也在此後徹底消散,僅留下一句長歎。


    柳雲,你終究還是沒放下。


    九帝佬圍在左右,祈臨石也重新化為獸形,它們沒有對沈延簫出手,反倒是警惕對麵的帝佬。


    天邊道道流星劃過,那是去天外的探索者所乘之船,去探索未知的希望。


    “好,好美啊。”


    眼頰濕潤,時間好像回到很久以前,那時的他們躺在雪楓樹下,看著流星劃過,彼此徹夜長談訴說著各自的理想。


    真懷念那個時候啊,無憂無慮。


    就算被師父處罰,有他在也不至於餓肚子。


    可,黃粱一夢,終是空。


    “延簫哥哥。”


    手中之劍貪婪的吞噬著她最後的生機,甚至連魂魄也不曾放過。


    宿於劍中,大概今後隻能以這樣的方法陪他走下去。


    “這已是最好的結果,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選擇。”


    耳畔的輕聲訴說也不知能不能讓他接受如今的現實。


    突然,簫妃身後的空間裂開一道縫隙,從中飄散出的氣息赫然是另一個位麵,而原本被劍吞噬的魂魄也漸漸被撕扯其中。


    “延簫哥哥!”


    原本平靜麵對死亡的臉卻有了片刻的驚慌。


    “原來是這樣,難怪強如母親也無法逃脫。”


    簫妃淒慘一笑。


    這殞神陣鎖人心魄是假,召喚而來的那個東西才是真。


    暗位麵共有六帝,今日有幸見到其一也不算白活此生,即使是一道分身。


    難怪當初母親選擇身死道消,可現在的自己,依舊沒有選擇,也沒有餘地。


    什麽計謀,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壓根不值一提。


    撫摸著沈延簫臉頰的手懸在半空墜下。


    裂縫關閉,畫中世界隨她的生機一同崩塌。


    “沒有人奪得走你,沒有人!”


    崩塌世界中隨男子嘶啞的聲音一同打開的黑色漩渦,一同將畫中世界拽入另一個位麵,縱使強如帝佬,也無法逃離。


    漩渦關閉,柳雲陵下,蒼疆數十萬叛軍正與八營拚死搏殺。


    縱使精銳,也難以抵擋。


    正當瀕臨敗退之際,柳雲陵中一股勢力陡然出現,起初人們以為這些蛟人是想趁人族內亂之際侵占此地,但他們卻穿過了八營,兵鋒直指叛軍。


    這些蛟人與以往那些在此地禍亂的蛟人不同,他們本身沒有以前蛟人的那種殘暴,甚至與人族相比都有幾分高貴。


    蛟軍秩序嚴明,其作戰風格與一支人族百戰軍竟相差無幾。


    雖人數不多,但戰力卻遠高於人族。


    三萬蛟兵,這是他所能集結到的極限。


    絕不能讓那些老東西知道自己幹涉人族內政,否則人土之上,一場悲劇將會再次上演。


    柳雲陵內的蛟人帝國,論實力,怕是完全不遜色於一個人族皇朝,而那些經常在人土作亂的蛟人不過是遊離在帝國邊境上地位、實力最低那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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