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事情師兄都知道了。”顧聽雪幽幽道,“我在穿風林被關了四年。”


    顧聽雪望著床榻上的人,見人眉眼掩於忽明忽暗的光線,眼簾微垂,長卷眼睫遮住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瞳。


    他現在真不願意承認自己之前這些陰暗的心思,他已經和師兄在一起了,才不想又作妖出來讓師兄和他生了嫌隙。


    而且,顧聽雪從滁洞穀出來的時候他的狀態不太好,但是蕭涼主動找上他,和他……,他就好了,徹底好了。


    顧聽雪完全忘記了在穿風林的苦,隻是抓緊蕭涼的手,眼睛水潤潤,聲音小小的,“師兄不準不理我,我們結成道侶了的。”


    就著跪著的姿勢抱住蕭涼的腰,顧聽雪腦袋頂在蕭涼的腹部,又些許偏執的道:“師兄是我的。”


    蕭涼眨眼,微微彎下腰,把顧聽雪牽引拉起來,抱入自己懷中,蹭了蹭他的腦袋,“我隻是想不到,我們和另一條彎路總能擦肩而過。”


    一切都是恰到時機。


    他是在知道自己是原主的前提下知道了顧聽雪在那麽久之前就對他一見鍾情,不是在他以為自己隻是在做任務的任務人的時候……


    而心動值價格太貴,如果蕭涼一開始就可以購買,那麽他知道隻會,絕對會推開顧聽雪……


    當初蕭涼還奇怪顧聽雪的黑化值在煙延山脈怎麽過半了也不可怕,結果是顧聽雪自證成功了,他們才可以那樣正常的談戀愛……


    一切的軌跡都會改變,且走向另外一個極端。


    顧聽雪安安靜靜的趴在蕭涼的懷中,感覺蕭涼似乎笑了起來,他有些不明所以,又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察覺到蕭涼不生氣。


    顧聽雪湊上去,親了親蕭涼的嘴角,不敢說其他的話,隻是一邊親一邊喊:“師兄,師兄!”


    試圖喚起蕭涼的愛意。


    一陣後,蕭涼摸了摸他的腦袋,麵色溫柔,嗓音輕輕的,“如果是現在的話,你是以前的顧聽雪也沒關係。”


    顧聽雪正埋頭得寸進尺的悄悄往下啃到了脖子,聞言一頓,微微抬起頭——


    如果是現在的話,是以前的顧聽雪也沒關係。


    顧聽雪那雙煙灰色的眸中迅速翻湧出一抹極亮的光,眉眼都染上了一絲興奮。


    蕭涼又道:“不過以後不準畫那種畫了。”


    雖然已經成為了道侶,但此刻被一直肖想暗戀的人再度戳破以前的心思,饒是顧聽雪臉皮再厚,如今也是一下子爆紅了,跟個害羞的小刺蝟一般,埋入蕭涼的脖頸中,“錯了錯了,原諒我吧,師兄……”


    顧聽雪想自己又沒畫全,而且當時蕭涼還幫他洗澡,都看光了他的上半身,自己就想想……也不行嗎?


    但真實的愛人就在眼前,誰還會去做那些……?顧聽雪不多辯。


    但羞歸羞,顧聽雪可沒忘了那句“是以前的顧聽雪也沒關係”,感歎自己的地位今時不同往日,完全可以恃寵而驕一下。


    從床頭再摸到了一條短了許多的赤金細鎖鏈,顧聽雪眼睛亮亮的看著蕭涼,靦腆道:“師兄,手給我……”


    *


    次日傍晚,去滁洞穀的修士回到雲亦集合。


    蕭涼和顧聽雪在會客大廳等著。


    秦明川和江椰走在最前麵,後麵的一襲紅衣的寧天仙身板筆直,腰間別著一根赤金靈鞭,向來美麗閑適的臉上鮮少的帶著冰冷的肅殺之氣。


    沒多久,人都到齊了。


    這個時候,一個黑衣少年被壓了上來,跪在大廳中央。


    他約莫十八九歲,渾身血淋淋的,低垂著腦袋,就算如此,此少年身上的魔息卻掩藏不去,腰杆也挺得筆直。


    是純正的魔族。


    “這是……”蕭涼還是皺了皺眉。


    顧遷之前就帶了一隊人馬和江椰他們一起去支援了天道宮,自然是知道這個少年的,開口道:“天霖濉,魔君天霖北的私生子,當時沒打起來,就是因為天霖北直接把這個魔族甩出來,賠罪的。”


    就算最開始,修真界討伐開端也是因為魔族,但其實賠罪什麽的……殺死天道宮和北鬥殿修士的又不是魔族。


    “天霖一族?”顧聽雪知道魔族裏天霖姓的含金量,他走下來,手放在天霖濉的額頭上,靈力暢通無阻的深入進去,片刻,收回來,“啊……是個廢物。”


    魔族的親緣屬實淡薄,顧遷說天霖濉是私生子,天霖濉沒有反應,而且可能被親生父親甩出來頂罪的、讓他一個少年對麵強大數百倍的宿敵,他也沒害怕,跪下的時候腰杆都挺得非常直,毫無瑟縮之意。


    直到顧聽雪沒有殺他,隻是探進去在他身體試探一番——


    魔體對於靈力毫無排斥。


    天霖濉甚至閉上眼,像個玩偶般準備承受一切的後果,即使是死。


    他都沒反應。


    但是沒死,反倒是顧聽雪“廢物”兩字吐出來的時候,天霖濉當時瞬間顫抖起來,睜開眼,一雙魔瞳中閃爍著紅光,宛如囚牢中的猛獸般看著顧聽雪。


    顧聽雪察覺到他的目光,無所謂的站了回去,“你們把他留著是為了什麽?一個天霖的姓嗎?”


    寧天仙抱胸站在一側,冷睨了天霖濉一眼:“本宮主是準備隨手殺了,魔脈寸斷,耳聾口啞,又看不懂人族文字,難以溝通,隻有罵他廢物才有一點反應,完全不是值得一口藥吊著的程度。”


    耳聾口啞……?


    蕭涼看向天霖濉,“天生的嗎?”


    天霖濉掙紮了幾下,但他根本無法擺脫束縛,他也聽不見,除了“廢物”“天霖”還有一些侮辱性的他以前常聽到的詞匯外,也看不懂其他的口型。


    但目光卻是猶如實質的。


    這裏麵的人,隻是把物品一樣看著他,偶爾夾雜著的惋惜,也絕對不含善意。


    顧聽雪搖頭:“魔族所為。”天霖濉體內的傷,不像是相斥的靈力所造成的。


    江椰道:“這也是我們留下他的原因。”


    當時趕去滁洞穀外圍的時候,還是落雨霏先一步製止了寧天仙致命一擊。


    落雨霏道:“雖然修真界對於魔君天霖北的信息知之甚少,但天霖北的兒子竟然被他們魔族折磨成了這般模樣,其中古怪值得深思。”


    落雨霏笑嘻嘻的走過去,彎下腰靠近天霖濉,漂亮的杏眼微微眯起來,大聲的喊:“你別想啦,天霖北留下來準備看我們殺死你的魔修都被我師尊殺啦!你現在就是我們捏在手裏的麻團!”


    天霖濉聽不到,聽到了也根本聽不懂,隻是感覺身旁這個人總是突然靠自己很近,還總是笑眯眯的吼什麽。


    感覺到活物的氣息挨自己太近,天霖濉驚顫般的退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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