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兵部侍郎王俊黑了虎賁營的軍餉,司馬儀大怒,立即摔了茶碗。司馬護、司馬衛嚇了一跳。咻咻咻,十幾個不知躲在哪裏的刀斧手突然湧入大廳。這些人全部都是高階修真者,手執各式法器。認識偏座二人的,一臉茫然。不認識二人的,目露凶光,隨時準備著拿人。


    司馬儀擺擺手。唰唰唰,護衛們一溜煙地退了出去。司馬護、司馬衛都沒反應過來,一切又歸於平靜。


    “這個王俊好大的膽子!龍武軍是我起家的親軍,嫡係中的嫡係!虎賁營是欽天監的私軍!申公上仙的部隊!他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鴉片抽多了?!”


    司馬儀說到這裏,深深吐出一口氣,問道:


    “這廝怎麽說?”


    “稟父親,王俊說,說……”


    “說話吞吞吐吐,能成什麽大事!不像樣!”


    司馬護吞了口唾沫,拿出剛才發火摔杯子的脾氣,把心裏話一股腦兒倒出來:


    “王俊說,虎賁營的軍餉是其他營的十倍不止,太不正常。他還說,您的批複是橫著簽名,落印不正。他說,您的意思就是要卡這筆錢。這不就是狐假虎威麽!這王俊隻是江南王氏專橫跋扈之冰山一角。凡此類事,多不可數。就連兒子這個中軍都督都在錢的事情上吃過不少癟!”


    這可不是小事!司馬家除了他司馬儀,連他兒子都被人騎著。這還得了!不過他沒有發怒,反而淡淡一笑,目光變得陰險起來。司馬護不由得低垂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


    這時,一杯茶水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茶案上。司馬儀順手端起,喝起茶來。他吹了吹水麵的熱氣,小抿一口試了試溫度,然後一口一口地品嚐,還嘖嘖地細品起來。


    整個大廳除了偶然的喝茶聲、茶碗與杯蓋輕碰的聲響,再無其他聲音。司馬護、司馬衛斜著身子坐著,目光低垂,一動不敢動。司馬儀這次不是以靜壓人,而是在思索著。


    一會兒後,司馬儀緩緩開口:


    “下麵的人,怎麽看我的簽名和落印?”


    司馬護對答:


    “因人而異。有些人覺得,父親橫著簽字,是攔;豎著簽字,是過。落印正,表示同意。落印斜,表示不同意。”


    “呸!胡扯!老夫的親筆簽字都不管用,難道要我登門相告嗎?”


    司馬護諾諾地回道:


    “不敢瞞父親。管錢、管糧、管武器、管物料的衙門都有這種情況。其實質是吃拿卡要,竭盡所能貪墨。”


    “這是病!要治!”


    司馬護知道自己扯遠了,也牽扯太多人了。曆史上的太子,為了爭取人心,都得避免得罪群臣。司馬護也知道其中道理,於是立即回到話題上:


    “父親,這王俊不好治啊。他是王倫的侄子,江南王氏族老、會稽財團執行董事的二兒子。他的背後可是咱們司馬家的錢袋子,不好辦啊!”


    司馬儀嘴角一揚,陰陰一笑,冷聲說道:


    “自然有人治他!別忘了,這個王俊得罪誰了。”


    司馬護恍然大悟,眼神中的憤憤不平之色消退了不少。司馬儀恢複到氣定神閑的表情,喝了口茶,問道:


    “衛兒,你又為何事惱怒?”


    司馬衛沒有作揖,馬上回話:


    “父親,阿美莉卡捐了三千萬美元給朝廷。按父親意思,此款用於購買阿美莉卡的飛機。結果經辦的王治通竟然貪墨了一千萬美元!我們才拿了五百萬啊。他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司馬衛一邊說,一邊察言觀色。發現司馬儀居然沒有動怒,臉上反而現出笑意!這笑容有點冷,叫人不寒而栗。他說話開始吞吞吐吐起來,沒了之前那種忿忿的氣勢。


    “還有,兒子派人檢查過買回來的五架轟炸機。呃,隻有兩架能飛。還是,還是二手的老爺機。其餘三架,都是破爛貨,要大修。”


    說到這裏,司馬衛重重歎了口氣,然後無精打采地說道:


    “唉,這些人居然把髒手伸到父親的整軍計劃之中。真是誤國碩鼠!”


    “哈哈哈!”


    司馬儀居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帶著狡黠和陰森。他一拍大腿,笑聲戛然而止。冷冷地說道:


    “護兒,衛兒。凡事應從不同角度思索。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你就會有不同的看法,不至於一條道走到黑。還要聯係起來分析,這樣才能洞悉大局。等著吧,明天,或者後天。王家就會來人求我。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讓他們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我們司馬家的錢,別人碰不得!”


    司馬護和司馬衛對視一眼,碰了一下眼神,都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


    “你們兩個,明天動身去海城巡視。衛兒視察財政。護兒視察軍隊。海城是江南,乃至整個大明的經濟中心。不可等閑視之。知府時濟是我們的人。衛兒會輕鬆些。海城衛都指揮使獨孤豪是南境軍的人。護兒要小心注意了。”


    說完大手一揮:


    “回去準備吧。”


    司馬護、司馬衛起身作揖告退。


    “來人,我要去一趟欽天監。通知朱先生、廖先生陪同。還有,三位夫人要攜小姐們到揚州遊玩三天。讓司馬充安排妥當。”


    “是,老爺。”


    管事站在門口答了一聲,轉身安排去了。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司馬儀長歎了一聲,目光黯然,神情落寞。據大興社的推斷,姬無困等人後天到達金陵。無論要做什麽,他隻剩下一天時間準備。


    司馬儀壓根不怕手令能掀起什麽波瀾。隻要他矢口否認,沒人能奈他何。他怕的是姬無困會來硬的。所以早早把家人打發到外地。


    “沒想到啊。本領通天的欽天監上仙,居然稀裏糊塗地敗了。這次遇到本領通神的人了吧?唉!病急亂投醫,什麽辦法都要試一試了。”


    中午,四輛轎車停在欽天監大院門外。天灰蒙蒙的,抬頭看不見太陽。司馬儀的心情一如這陰鬱的天氣。


    有幾個人早已站在大門前等著了。司馬儀有些意外。隻見緩步走來的人裏,除了熟悉的主事和看著臉熟的侍從之外,還有一個身穿墨綠色軍服的中年人。這人精神抖擻,腰板筆直,步伐沉穩有力,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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