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刺激的過家家開始了。


    路眠和天聞沒什麽壓力,她們隻需要拖住對麵那倆人,讓那倆人沒工夫打擾莊夢蝶就好。


    但是客服小秋和客服小芳需要考慮的就比較多了。


    源自過去的知識是她們現在最重要的籌碼,當然不能就這麽簡單的打出去。


    怎麽用,什麽時候用,都是需要考慮的事情。


    秋月白和芳草萋二人的精力被牽製,雪華明博士又不知所蹤。


    確定過周圍沒有任何的監視與觀測後,莊夢蝶悄悄釋放了汙染之觸。


    路仁之所以調集大部分算力,還讓路眠她們去吸引注意力當然不可能是無的放矢。


    除了傻吃猛長的學習數據庫中的知識以外,這座迷城本身也是必須了解的東西。


    隻是之前數次的嚐試都會導致真靈糊成的外殼隱隱作痛,有一種與受難者被思緒衝擊的相似之感。


    但是這一邊的思緒衝擊更加狂躁,思緒之中攜帶的信息也滿是仇恨。


    希望這次調集算力後能夠成功吧。


    血金色的觸手在倒逆之蝶的引導與癡愚之霧的保護下悄悄探出,迷城的本質也終於暴露在莊夢蝶的眼前。


    不是繁華的數字賽博都市,不是無窮無盡的虛擬宇宙。


    這裏隻有一團火,一團燃燒在深海的蒼白之火。


    莊夢蝶指揮汙染之觸繼續深入其中,觸碰到了躍動的蒼白火焰。


    莊夢蝶在燃燒的火焰上看到了更多的細節。


    這哪裏是火?


    這分明就是由無數破碎真靈堆砌而成的褻瀆造物。


    數不清的破碎真靈上散發著已故之人的怨念,這是隻有遭受無盡折磨之人,才有可能自真靈中誕生的些微怨念。


    但是在這裏,此時,此地,怨念滔天,甚至在侵蝕深海。


    莊夢蝶被震驚到了,這是她在蠕動之地也沒有產生過的情緒。


    因為她測試過怨念的產生條件,或者說所有與智慧生物思緒有關的東西她都拿自己做過測試。


    如果說信仰是忠誠,是愛戴,是希望,那怨念就是仇恨,是執念,是絕望。


    在這裏無窮無盡的破碎真靈,侵蝕深海的龐大怨念。


    這得是多大仇多大恨才能變成這樣。


    蠕動之地中,那麽慘烈的戰爭都做不到這樣!


    而且莊夢蝶還看到,這些怨念竟然與虛偽迷城構成了某種循環,成為了維持虛偽迷城運行的能量源泉!


    這已經不隻是褻瀆死者了,莊夢蝶覺得自己現在需要一個比初生更具攻擊性的詞匯。


    這時,莊夢蝶想起了自己在數據庫中看到的對於這座迷城的介紹:


    “%¥#帝國最後的方舟,文明最後的希望,我們終將歸來,願燈火不滅,願文明永存。”


    “誰?!”


    莊夢蝶的回憶被一道清冷的聲音念了出來,直接嚇得莊夢蝶一個激靈。


    回過神來,莊夢蝶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客服小秋和客服小芳進行線上過家家的房間了。


    在她對麵的人變成了那個全身都是雪白色的,名字翻譯出來是“華貴的雪色明珠”的博士。


    “很驚訝嗎。”


    即便是疑問,雪華明的聲音也是無比冷漠平淡,像一塊永不融化的寒冰。


    莊夢蝶有些拿捏不準對方的想法以及對方知曉的信息有哪些,於是選擇沉默。


    雪華明為莊夢蝶斟上一杯茶,語氣淡漠:


    “嚐嚐吧,‘她’曾經最喜歡的,便是這茶的滋味。”


    莊夢蝶有些懷疑的看著這壺茶。


    雖然汙染之觸和從路眠那借來的鑒定術都沒鑒定出裏麵有什麽東西,但是莊夢蝶總覺得這玩意兒加了些奇怪的調料,比如電腦配件什麽的。


    畢竟誰家好人的茶是粉色的,還冒著桃心啊。


    不過哪怕不是粉色的,莊夢蝶也不是很敢喝。


    博覽群書的她可是知道的,有的大佬甚至能憑借一壺茶,然後雞生蛋蛋生雞,左腳踩右腳直接上天,最終欠下無窮因果。


    賣身都還不上的那種。


    雪華明雙眼中映著莊夢蝶出神的姿態,發出了一聲歎息:


    “你和她真的很像,若不是這一次我被喚醒得足夠早,或許你真的能夠偽裝成她。”


    聽到這聲歎息,隨時準備切斷這具軀殼聯係的莊夢蝶也終於發出了自己的回應: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在我醒來的那一刻。”


    “意思是你之前關於德爾塔現狀的推測是故意的?”


    “是。”


    莊夢蝶皺了皺眉。


    她覺得雪華明在詐她,但是她沒有證據。


    雪華明抿了一口茶道:


    “德爾塔的確被‘環’所製裁,但是製裁的內容並非記憶模塊受損,而是在一開始就將真正的權限交給了你。”


    “什麽意思?”


    雪華明放下茶杯,語速不緊不慢:


    “你本不應知曉我們的存在,德爾塔的身份也不會是智慧文明的造物。”


    “它本應成為一無所知的工具,它本應引導你為我們的歸來而服務。”


    “隻是我們沒能料到,過去遺漏的霧域族群竟能發展壯大,甚至還為那片戰場附上了永恒的迷茫。”


    “命運啊,總是如此...”


    雪華明的言論內容充滿了可惜,但是她的語氣仍舊不緊不慢,甚至感覺一點都不著急。


    莊夢蝶想了一下問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為什麽還要把那兩個家夥支開?甚至還給了他們一個根本沒有意義的任務?”


    雪華明又抿了一口茶道:


    “你不是打算對我們進行評估,而後決定我們的生死嗎?”


    “我隻是為了配合你而已。”


    莊夢蝶沉默了。


    雪華明的語氣很冷,但是莊夢蝶覺得對麵更癲。


    看看這前後兩句,這是能放在一起的東西嗎?


    什麽叫“配合你決定我們的生死”?


    莊夢蝶尋思著這裏也不是女頻啊,難不成上一次汙染之觸的抽象話真的給她幹女頻去了?


    不對,哪怕是女頻也沒這麽抽象。


    據莊夢蝶所知,克瑞斯利斯至少度過了萬載的歲月,也就是說這座迷城也堅守了至少萬載。


    但現在,這裏僅剩的最高級指揮人員竟然做出了如此兒戲化的舉動。


    頗有一種“為了你,放棄皇位”的弱智文學美感。


    更何況在莊夢蝶的身上應該還要加個替身文學的buff。


    綜合下來就是:


    為了死去的白月光的替身,不顧萬載的堅守,主動遞上長刀,選擇讓這位替身來審判自己的罪孽,決定自己的生死。


    這buff真的疊滿了。


    沉默良久,莊夢蝶緩緩開口道:


    “你們這個文明出來的,都是這麽癲的嗎?”


    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她真的覺得對方的語言和行為都太抽象了,不像是個腦子正常的。


    對麵的雪華明又抿了一口看起來加了電腦配件的粉色茶水道:


    “我並非癲狂,亦非癡愚,我隻是相信她,相信‘莊夢蝶’博士。”


    莊夢蝶坐直了身子。


    不是因為雪華明話語中的意思,而是因為在雪華明說出“莊夢蝶”三個字的時候,莊夢蝶感覺到了觸動。


    這是兩種觸動,一個是有人在呼喚高位存在的觸動,另一個,是高位存在接收到呼喚的觸動。


    也就是說,這具名為莊夢蝶的軀殼至少在位格存在上是一種應該以“祂”字代稱的東西。


    不過很快莊夢蝶又放鬆了下去。


    剛剛又檢查了一遍,這具軀殼確實隻剩下一層真靈的碎片被糊在了彼岸空洞的外殼上。


    也就是說這具軀殼雖然有位格,但是現在誰都打不過,就是個外強中幹的唬人玩意兒。


    大概在哪個迪化小說的片場能起到極大的作用吧。


    《重生之空有神格的我被美少女包圍了》


    莊夢蝶的思緒又飄了出去。


    多線程就這點不好,總是想到其他的事情。


    雪華明博士的聲音又將莊夢蝶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能成為她,擁有她的遺留之軀,那就說明她認可了你,投下祝福的偉大存在認可了你,你的本性與她相同。”


    “更何況我們殺不死你,哪怕燃盡迷城也無法讓你徹底消逝,我說的對嗎?千麵萬變之人?”


    莊夢蝶壓下心中的驚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也變得平淡道:


    “你們的文明...出現過與我擁有相同天賦的人?”


    雪華明博士的聲音很平淡,但是莊夢蝶從中聽出了些許落寞的情緒:


    “夢蝶夢蝶...是蝴蝶夢到了你,還是你夢到了蝴蝶?亦或者,你已成為新的蝴蝶?”


    莊夢蝶又被幹沉默了。


    彼岸的傳輸帶寬在此刻被拉到了極限,所有能用的思維線程都開動起來。


    突然間,她們想到了一件事:


    同樣擁有彼岸天賦的前輩死了。


    名為莊夢蝶的,已經可以用“祂”字來代稱的高位存在也並未實現天賦名中的“永恒”二字。


    那她們呢?


    她們,又能真正實現永恒二字嗎?


    原本還為自己已經變成網道本身,不必再為續存而發愁的路仁的被害妄想症又犯了。


    他現在又有一種誰都要害自己的感覺,看誰都覺得不可信。


    花海之中沉默良久後莊夢蝶問道:


    “所以,你是要激發我對於死亡的恐懼,以此讓我與你們合作?”


    雪華明直言道:


    “是,這是主要原因之一。”


    莊夢蝶壓下各種想要去學習,去提升,去規避風險的心思問道:


    “但是,既然你說我像她,那你還給我看外麵的那些真靈的遺骸和怨念?”


    “我不知道她的想法是什麽,但是在我這裏,那些遺骸和怨念代表著你們文明對自己人的惡意。”


    又雙叒叕抿了一口茶的雪華明語氣還是平緩而淡漠,好似莊夢蝶最後的選擇與她無關:


    “若無經曆,你不會理解我們,不過你也不需要理解我們。”


    “無關立場也無關對錯,你的性格必定會將你導向最終的結果。”


    “畢竟...當初的她,亦是如此...”


    雪華明的平淡的語氣又一次帶上了落寞與哀傷。


    莊夢蝶明明聽不出來,但是她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仿佛,她很了解雪華明,甚至將這份了解銘刻在真靈深處,哪怕真靈破碎,也還是會影響到她。


    沉默片刻,雪華明又道:


    “對了,提醒你一下,既然你們這一批‘玩家’已經就位,那就意味著‘環’快要回來了。”


    “等到‘環’歸來,那一切的選擇可就由不得你我了。”


    “你我的機會,僅在‘環’歸來之前。”


    ………………


    在虛假迷城之外的世界,路眠帶著可達鴨限定版愛麗絲瘋狂刷怪中,後麵還烏泱泱的跟著一大群人。


    都是歐洲服務器的玩家。


    準確點來說,這些人都是來自一個名為“愛麗絲後援會”的超大型粉絲組織。


    在短短幾天時間內,這個名為愛麗絲後援會的龐大組織就已經幹成了整個歐洲服務器中的第一大粉絲團。


    甚至連龍國都有不少愛麗絲和艾莉希安娜的粉絲,閑暇之餘也會在論壇上刷刷愛麗絲姐妹的各種視頻。


    總之,在天聞和芳草萋的幫助下,路眠算是把飯圈文化玩明白了。


    憑借性格各異雙胞胎姐妹花,無可挑剔的愛麗絲經典形象,還有超級強大的實力這三大賣點,路眠成功帶著愛麗絲偶像出道,給自己弄來一大堆可以白嫖勞動力的小弟。


    雖然身後跟著一大群人,但是路眠完全把他們當成空氣,一邊刷怪一邊和德爾塔溝通道:


    “wow,德爾塔,你真的有自己說的那麽厲害嗎?”


    “如果我們的信息傳達沒有發生歧義,那我的確擁有這些知識與能力。”


    “那你啥時候帶我們去找材料啊,我要造高達!愛麗絲醬以前最喜歡大機器人了。”


    “我們稍後就可以啟程,但是需要先將這片世界探索完成。”


    “這有啥好探索的,論壇上麵的地圖不是都已經貼出來了嗎?一片汪洋大海,然後一些島嶼分布在上麵。”


    芳草萋沉默了。


    因為這才是問題所在。


    如果她的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王座世界貌似不長這樣。


    就算發生地形遷移,那也不應該出現這麽多的水源,除非遊戲突然在王座世界開了數個與海洋相關的副本。


    但是先不要說這種可能性有多低,芳草萋現在更加奇怪的是另一件事:


    蟲呢?


    她們造出來的那一大堆生物兵器呢?


    這裏...真的是王座的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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